第121章 灭世剑鸣（2/2）
“但，你错了最关键的一点。”
“剑，是器，是道，是规则。器无善恶，道无正邪，规则无是非。”
“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九天剑帝当年斩你而出，非是因畏惧‘终结’之力，而是他深知，当时的他，心有所滞，无法驾驭这份力量，恐其失控，祸及苍生。此非怯懦，而是担当！”
“他留下的，并非被阉割的剑道，而是种子！是希望！是承载着完整剑道，却选择了‘守护’与‘秩序’作为根基的传承！”
“而我，历经万世轮回，见证生死无常，体悟善恶交织，明心见性，铸就永恒剑魂，非为毁灭，而为守护心中那份历经万劫不磨的‘善’与‘序’！”
叶云的声音逐渐高昂，周身那内敛的气息如同解封的太古神山，轰然爆发！
永恒剑境的威压彻底展露！不再是单纯的凌厉，而是包容万物、运转乾坤、划定秩序的宏大与威严！他身后的虚空，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有文明之光在闪耀，有轮回之盘在转动！
那横亘星海的灭世之剑，似乎感受到了同等级、却本质迥异的力量，发出了更加尖锐、带着一丝警惕与敌意的鸣响！
“我的混沌，非是你那吞噬一切的虚无归墟！”叶云剑指恶念，声如天宪，“而是蕴生灭于一体，藏轮回于锋芒，可开天辟地，亦可让罪恶终结！我的永恒，非是你那死寂的永恒，而是文明传承不熄，是希望之光不灭，是守护之念长存！”
“你想吞噬所有，归于一点，成就你一人之永恒。”
“而我，愿以此剑，护这星海众生，各有其道，各得其所，成就万物之永恒！”
“此，方为我叶云之道！此，方为永恒剑境之真意！”
话音落下的刹那，叶云动了。
他没有冲向恶念化身，而是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星海的混沌流光，并非斩向恶念，而是径直射向那柄灭世之剑！
“愚蠢！你以为你能撼动灭世之剑？！”恶念化身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叶云在知晓“真相”后，竟如此决绝地选择了对立！
他身形一晃，融入灭世剑中，顿时，那横亘星海的巨剑爆发出滔天黑红色光芒，亿万世界的哀嚎凝聚成实质的音波，伴随着毁灭一切的剑压，朝着叶云所化的混沌流光狠狠斩落！
这一剑，仿佛要将整个葬星古陆，乃至星海核心都劈成两半！
“帝君！”凌轩等人失声惊呼，那灭世一剑的威势，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混沌流光没有丝毫避让。
在即将碰撞的瞬间，流光中的叶云，眼神无比平静。他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将手中的斩天剑，以一种玄妙无比的轨迹，轻轻点出。
点向了灭世之剑那看似最不起眼的一处纹理——那里，正是一个濒临彻底湮灭的世界的核心残骸。
“轮回……往生。”
叶云轻语。
刹那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斩天剑的剑尖，与灭世之剑的剑身接触点，没有爆发出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一点柔和、却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白光，自斩天剑尖绽放开来！
那白光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瞬间在灭世之剑那暗红污浊的剑身上蔓延！
“嗡——！！”
灭世之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痛苦与惊怒的剧烈震颤！剑身内，那亿万个被吞噬、哀嚎的世界核心，在白光的照耀下，竟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那无尽的怨念与死寂之中，挣扎着亮起了一丝微弱的、代表着“过往生机”的光芒！
虽然转瞬就被更浓稠的黑暗淹没，但这一丝变化，却让灭世之剑那完美无缺的毁灭意境，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裂痕！
“不可能！你怎么能……”恶念化身惊怒交加的声音从剑身中传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灭世之剑是他意志的延伸，他清晰地感受到，叶云那一剑并非硬碰硬的对攻，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指灭世之剑力量构成的根基——那些被吞噬世界的“死寂”本身！他在试图……唤醒其中早已湮灭的“生”之印记！
“以我善念，唤尔往生。以我剑心，渡尔残灵。”
叶云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伴随着那不断蔓延的白光，响彻在灭世之剑的内部。他并非要直接摧毁这柄剑，那几乎不可能。他要做的，是从内部瓦解它，净化它，让这柄以“死寂”为力量的灭世之剑，重新沾染上“生机”的痕迹！
这是道争！是“生”与“死”、“秩序”与“混乱”、“守护”与“毁灭”在最本源层面的碰撞！
“找死！”恶念化身彻底疯狂，灭世之剑爆发出全部威能，黑红色的毁灭洪流如同宇宙风暴，朝着叶云席卷而去，要将他连同那点讨厌的白光彻底湮灭！
叶云周身混沌剑罡澎湃，化作巨大的混沌旋涡，将席卷而来的毁灭洪流不断吞噬、分解、转化。他屹立在风暴中心，手持斩天剑，剑尖白光不息，如同暴风雨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坚定地向着灭世之剑的深处“渗透”！
这是一场凶险到极致的拉锯战。
叶云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恶念意志以及灭世之剑积累无数纪元的毁灭力量。他的永恒剑境虽强，但毕竟初成，而恶念积蓄已久，更有万界湮灭大阵作为后盾。
白光在暗红的剑身上艰难地蔓延，时而前进一寸，时而又被逼退三分。叶云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嘴角有金色的血液渗出，那是帝血！显然，他承受的压力巨大无比。
“帝君！”凌轩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冲上去相助，但那等级别的道争，他们连靠近都做不到，余波就足以让他们形神俱灭。
泠月紧咬下唇，太阴月轮在她手中发出嗡鸣，她试图引动葬星古路中那稀薄的太阴寂灭之力，干扰恶念，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效果微乎其微。
星玄子已经彻底趴窝，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叶云获胜，还是在为自己准备遗言。
就在叶云与灭世之剑陷入僵持，白光推进越发艰难之际——
异变再生！
那原本悬浮于后方，已经平静下来的剑道本源池，突然再次剧烈震荡起来！
池中央，那块布满裂痕的青色巨石，轰然炸开！
一道煌煌如日、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之中，一道模糊的、顶天立地的伟岸虚影，缓缓凝聚。那虚影看不清面容，但其散发出的剑道气息，却与叶云同源，更加古老，更加浩瀚，带着一种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绝与……慈悯！
九天剑帝！是他留在此地的一道终极后手！
“孽障！还不醒悟！”
九天剑帝的虚影发出威严的呵斥，并非针对叶云，而是直接锁定了灭世之剑中的恶念化身！
同时，他抬手一指，那道纯粹的本源剑意光柱，并非攻击，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跨越虚空，径直灌注到了叶云体内！
得到这同源而出、精纯无比的本源剑意加持，叶云精神大振，周身气势再次暴涨！
他手中的斩天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嘹亮剑鸣，剑尖那点白光瞬间炽烈了十倍、百倍！
“善念为引，轮回为渡，混沌为基，永恒为证！”
“净化！”
叶云暴喝，倾尽全力，将得到加持的永恒剑意与天道善力，沿着那一点联系，狠狠轰入灭世之剑的核心！
“不——！！！”
恶念化身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
白光势如破竹，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灭世之剑那暗红的剑身如同被净化的污垢，颜色迅速褪去，变得灰白、透明！
剑身内那些哀嚎的世界核心，在白光的照耀下，怨念被洗涤，残灵得到安抚，最终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如同无数萤火虫，从剑身中飘散出来，飞向宇宙深处，那是它们迟来的……往生。
灭世之剑的鸣响，从狂暴、痛苦，逐渐变得微弱、空灵，最终……归于寂静。
那横亘星海的庞大剑身，开始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最纯净的、不含任何意志的原始能量，回归星海。
恶念化身的身影从崩解的剑身中被逼出，他变得极其黯淡，几乎透明，原本与叶云相似的面容扭曲不堪，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他死死盯着叶云，又看向九天剑帝那逐渐消散的虚影，“我才是完整的……我才是正确的……”
“道不同。”叶云持剑而立，虽然气息虚弱，但眼神依旧坚定如初，“你的永恒，是孤寂的坟墓。我的永恒，是众生之路。”
恶念化身死死地盯着他，最终，在那无尽的怨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中，身影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随着恶念化身的消散和灭世之剑的崩解，周围那污浊的星域，仿佛被涤荡了一般，虽然依旧残破，但那令人窒息的恶念压迫感却骤然减轻。远处那蠕动的星云停止了蠕动，空间裂缝也似乎稳定了一些。
万界湮灭大阵，失去了核心，已然告破。
星海核心的这场终极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舰队之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凌轩等人激动不已，看向叶云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崇拜与感激。
泠月松了口气，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星玄子瘫坐在甲板上，擦着冷汗，喃喃道：“活下来了……终于活下来了……”
叶云却没有放松，他望着恶念化身消散的地方，又看向那逐渐回归平静，但核心处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波动的归墟之眼，眉头微蹙。
恶念虽散，灭世剑虽毁，但这归墟之眼，这宇宙的“伤口”，依旧存在。而且，他隐隐感觉到，那最深处的黑暗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沉睡。
九天剑帝虚影在彻底消散前，深深地看了叶云一眼，那目光中，有欣慰，有期待，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警示。
最终，虚影化作点点光雨，融入剑道本源池中，池水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一些。
叶云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疑虑，转身看向疲惫却兴奋的众人。
“危机暂解，但归墟之眼未平，此地不宜久留。”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整顿舰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