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灭世剑鸣（1/2）
剑道本源池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叶云已率领舰队撕裂葬星古路的昏沉星域，朝着恶念气息的源头疾驰。
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恐怖。
星辰彻底失去光泽，如同被抽干血液的干尸，悬浮在虚空中。空间裂缝密集如蛛网，不断开合，喷吐着毁灭气息。那些蠕动星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甚至开始幻化出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
“帝君，前方能量读数异常飙升！”凌轩紧盯着剑舟核心传来的反馈，声音凝重，“空间结构极不稳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前方那片最为污浊、如同宇宙脓疮的星云猛地向内坍缩！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震荡灵魂，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意识层面！
坍缩的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蔓延开来，迅速扩张，吞噬光线，吞噬能量，吞噬一切！
那并非虚空，而是一种纯粹的“无”，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否定的终极虚无！
在这片扩张的“无”之中央，一点猩红的光芒亮起。
初时微弱，随即暴涨，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动整片星海核心区域的法则随之震颤、哀鸣！
猩红光芒逐渐凝聚、拉长……最终，化作一柄剑的轮廓。
一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剑！
剑柄似乎扎根于归墟之眼的最深处，剑身则横亘星海，仿佛由无数破碎的世界堆积、熔炼而成。
仔细看去，那剑身并非实体金属，而是由亿万个哀嚎、扭曲、濒临毁灭的世界核心压缩、熔铸！
那些世界的光影在其中沉浮、挣扎，最终归于死寂的暗红。无数文明的残骸、生灵的怨念、法则崩坏的碎片，构成了这柄灭世之剑的纹理。
剑锋并未开刃，或者说，它无需开刃。其存在本身，就是终极的“斩灭”。仅仅是其自然散发的波动，就让舰队周围的防御光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修们体内的仙力几乎凝固，神魂刺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无形的剑意撕裂。
这，就是恶念孕育了无数纪元，以万界湮灭大阵为炉，以无尽世界核心为材，最终铸成的——灭世之剑！
“嗡——！”
灭世剑并未被任何有形之物持有，它自主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
这剑鸣不作用于耳朵，直接响彻在万灵的心湖深处、道基之上、神魂本源！
“噗！”
凌轩身后，一名修为稍弱的仙王境剑修，闻听此鸣，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周身剑意不受控制地紊乱、崩散，眼中竟流露出道心破碎的绝望之色！
“紧守心神！封闭六识！”凌轩厉声嘶吼，自身皇级剑域全力展开，将附近几名摇摇欲坠的弟子护住，但他自己也嘴角溢血，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泠月周身太阴月轮急速旋转，清冷月华化作屏障，但那灭世剑鸣无视防御，直接穿透而来，让她闷哼一声，绝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星玄子更是干脆利落地躲到了叶云剑光之后，瑟瑟发抖。
这还仅仅是灭世剑自然散发的鸣响，并非主动攻击！
叶云屹立于剑光最前端，混沌色的衣袍在无形的剑压激荡下猎猎作响。他眼神凝重地看着那横亘星海的灭世之剑。
在他的感知中，这柄剑已经超越了寻常帝兵的范畴，它更像是一个活着的、拥有自身意志的“灭世”规则的具象化。其内部蕴含的毁灭力量，足以在瞬间崩灭一方大千世界！
而更让他心头微沉的是，识海中那已然圆满的剑帝印记，在灭世剑出现时，竟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同源而出的悸动。仿佛这柄灭世之剑，与九天剑帝的传承，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终于……来了。”
一个平静的，却蕴含着无尽疯狂、怨毒、以及某种扭曲喜悦的声音，在这片星域中缓缓响起。
声音的来源，并非某处固定的空间，而是从那灭世之剑的剑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这柄剑本身在说话。
随着声音响起，灭世剑前方，那极致的虚无之中，无数黑暗的恶念汇聚，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道轮廓起初并不稳定，时而膨胀如魔神，时而收缩如芥子，但其核心散发出的精神压迫感，却让凌轩这等仙皇都感到窒息。那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吞噬、毁灭、让一切归于寂灭的终极恶意！
最终，轮廓稳定下来。
出现的，并非预想中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一个身着玄黑袍服，长发披散，面容……竟与叶云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子！
只是，他的眼眸是纯粹的漆黑，没有眼白，深邃如同归墟，倒映着宇宙终末的景象。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邪异而慵懒的笑意，周身弥漫的气息，与叶云那内敛而浩瀚的永恒剑境截然相反，是外放的、霸道的、充斥着毁灭与终结意味的恐怖威压！
恶念化身！
他以叶云的形象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深沉的精神攻击与嘲弄。
“如何？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厚礼’，可还满意？”恶念化身轻笑，目光扫过那横亘星海的灭世之剑，语气带着欣赏，如同在观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耗费了无数纪元，吞噬了亿万世界的生机与法则，才终于将它铸成。只差最后一步……便能以这星海核心为祭品，彻底圆满，斩开这令人作呕的、充满缺陷与痛苦的旧宇宙，开辟属于我的、永恒寂静的新纪元。”
他的话语带着强大的精神污染，直接冲击着舰队众人的心智。一些心志不坚的剑修，眼中开始浮现出世界毁灭、众生沉沦的恐怖幻象，道心摇动。
叶云眼神冰冷，周身无形的永恒剑意弥漫开来，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抚平了恶念话语带来的精神冲击。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灭世剑的低鸣与恶念的呓语：“以毁灭求永恒，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所追求的寂静，是连自身存在都否定的虚无。”
“呵呵……哈哈哈！”恶念化身闻言，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癫狂与不屑。
笑罢，他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叶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躯，直视其灵魂最深处。
“叶云，或者说……我亲爱的‘另一半’。”恶念化身的语气变得诡异而充满诱惑，“到了此刻，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他抬起手，指向叶云，又指向自己。
“你以为九天剑帝为何要斩我而出？是因为我代表了‘恶’？是因为我威胁到了宇宙平衡？”
“不！你错了！”
“他斩出的，并非单纯的‘恶’，而是他自身剑道中，那无法掌控的、最为极致和危险的部分——‘终结’，‘归墟’，‘斩灭’的权柄！是剑之双刃中，必然存在的杀戮之锋！”
“他承受不了这份力量带来的因果反噬与道心侵蚀，所以他选择将我剥离，封印！而他自己，则带着被阉割的、只剩下‘守护’与‘秩序’的伪善剑道，苟延残喘！”
恶念化身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狂热。
“看看你脚下的剑道本源池！它为何对你如此亲和？因为它本就源自九天！它本就包含着完整的剑道，既有生，亦有死！既有创造，亦有毁灭！”
“而你，继承了他的一切，甚至走到了他未曾踏足的永恒剑境！你以为靠的是什么？是你那可笑的‘善念’吗？”
“不！是靠我！是靠你我本为一体的联系！是靠你潜意识中，对我所代表的‘终结’权柄的共鸣与驾驭！”
“你施展的混沌剑罡，那令万道归墟的力量，其本质，与我这灭世之剑，有何不同？！”
“只不过，你还在用那可笑的‘善念’与‘轮回’来粉饰，来束缚它！而我，选择了拥抱它，释放它，让它达到真正的极致！”
恶念化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灭世之剑，拥抱这方即将终结的星海。
“归来吧，叶云！你我本为一体，何不共掌这柄灭世之剑？以这星海核心为祭品，吞噬所有世界，将一切归于混沌原点！届时，你我将超越九天，超越轮回，成为这混沌中唯一的、永恒的存在！”
“那才是真正的‘永恒’！而非在这充满痛苦、挣扎、背叛与失去的腐朽宇宙中，扮演那救世主般的可怜角色！”
这番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叶云的心湖，也炸响在凌轩、泠月等所有听闻者的神魂深处！
九天剑帝斩出恶念的真相……剑道本源的完整权柄……混沌剑罡与灭世之剑的同源……
如果恶念所言为真，那叶云与这灭世之源，竟是同根同生！他一直以来对抗的，竟是他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凌轩等人脸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叶云。这个真相太过冲击，几乎要颠覆他们的认知。如果帝君与恶念本为一体，那他们此刻的奋战，意义何在？
泠月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紧紧握住太阴月轮，感受到叶云周身那依旧平稳浩瀚，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波澜的剑意。
星玄子眼珠乱转，已经开始思考如果叶云真的倒向恶念，自己该如何跪地求饶才能保住小命。
面对这揭露“本源”的冲击，叶云沉默了。
他屹立在剑光之上，目光低垂，看着手中那已然蜕变、内蕴混沌宇宙的斩天剑。剑身倒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也倒映着身后那片被恶念侵蚀、濒临毁灭的星海。
识海中，轮回镜清辉流转，镜背的善念印记温暖如初。九天剑帝传承的记忆碎片，与自身轮回万世的感悟，以及与恶念化身那同源而出的微妙感应，交织在一起。
他看到了九天剑帝当年斩出恶念时的那一丝决绝与……不忍。并非单纯的排斥，更像是一种不得已的割舍，如同斩掉自己持剑的右手，只为保住更重要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混沌剑罡深处，那确实存在的、与灭世剑鸣隐隐共鸣的“归墟”本质。
他也回忆起了轮回万世中，所见证的无数悲欢离合，文明兴衰，那些在绝境中依旧闪烁的人性光辉，那些为了守护所爱而奋不顾身的瞬间，那些在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的却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
恶念化身看着沉默的叶云，嘴角的邪笑愈发扩大，他认为叶云动摇了。没有人能抗拒与自身本源融合的诱惑，尤其是当这份本源代表着终极的力量与永恒。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恶念化身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慵懒，“放弃无谓的抵抗，回归完整的自我。这腐朽的宇宙，不值得你守护。”
就在这时，叶云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不再有丝毫波澜，清澈而坚定，如同历经红尘洗练、看透万物本质的古井。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斩天剑，剑尖直指恶念化身。
“你说对了一部分。”叶云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混沌剑罡，确含归墟之意。我与你，亦确系同源。”
恶念化身脸上的笑容更盛。
但叶云接下来的话，却让那笑容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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