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慧嫔分权,皇后敲山(2/2)
那背影,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众人见状,也纷纷告退,一时间殿内空旷下来。
孙妙青正要行礼告退,却被皇后叫住了。
“慧嫔。”
“臣妾在。”
皇后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目光落在孙妙青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缓缓开口。
“本宫瞧着,六皇子倒是与你这个额娘的性子,不大一样。”
孙妙青心中一凛,面上却滴水不漏地笑道:“皇上总说弘昼性子活泼,随了他。臣妾愚笨,只盼他康健顺遂,便心满意足了。”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皇后放下茶盏,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华妃性子急,你多担待。”
“皇上让你协理,是看重你的稳妥,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臣妾遵命。”
走出景仁宫,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孙妙青却觉得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后的最后几句话,哪里是提点?
那是警告。
警告她,安分守己,别忘了是谁给了她这个机会。
警告她,她的儿子,她的一切,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景仁宫,又望向翊坤宫的方向。
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
没关系。
大老板出差了。
项目已经正式启动,还分到了核心权限。
至于另一个脾气暴躁的项目经理……
只会让这场游戏,变得更有意思。
***
甄嬛一出景仁宫,便觉得那和煦的春阳都带着几分冷意。
方才殿内那番不见血的厮杀,比冬日的冰雪更让人筋骨发寒。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疲惫,脚步一转,径直往咸福宫的存菊堂去了。
存菊堂里一贯安静,如今更是静得只听得见药罐在小火上“咕嘟”的声响,满室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姑姑。”甄嬛对着候在门口的安若点了点头,“劳烦姑姑了。”
安若连忙行礼:“小主说的哪里话,惠贵人已经好多了,正念叨您呢。”
甄嬛掀帘进去,只见沈眉庄正靠在榻上,身上只着了件半旧的素色常服,头发松松地挽着,脸色蜡黄,瞧见她来,才勉强牵了牵嘴角。
“外头吵吵嚷嚷的,又是谁在唱戏?”
“姐姐,是喜事。”甄嬛在她榻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好了,又复了惠贵人的位份,大家自然要来贺喜。”
“贵人和答应,有什么分别?”
沈眉庄抽出手,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的流苏。
“不过是换个称呼,换个好看些的笼子罢了。”
这话像一根针,扎得甄嬛心里一疼。
“姐姐病中灰心,在禁足时受了委屈,难免伤感。”
“我要说,我此刻神智清明得很呢?”
沈眉庄转过头看她,那双曾经清亮如水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你信么?”
甄嬛一时语塞。
正僵持着,温实初提着药箱从外头进来了。
“微臣给莞贵人、惠贵人请安。”
甄嬛连忙起身:“温大人来了,我还没好好谢你。姐姐的病,多亏你妙手回春。”
“微臣不敢当。”温实初垂首道,“是太医院的同僚们寻了好方子,微臣不过是尽了些绵力。”
“温大人进来也不通报一声,”沈眉庄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这样蓬头垢面的,失礼了。”
甄嬛赶紧打圆场:“姐姐说的什么话。西施还有心痛病呢,东施不还抢着学么?可见美人儿怎么样都是美的。再说了,温大人照顾姐姐这些时日,也算熟人了,不讲究这些虚礼。”
沈眉庄看了温实初一眼,没再说话,那意思却很明白:我心里有数。
温实初上前请了脉,眉头微蹙。
“惠贵人只用些清粥小菜,虽能落胃,却终究没什么滋养。微臣给小主拟几道药膳方子吧。”
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甄嬛。
“方才见莞贵人精神也不大好,想是劳心了。不如用些东阿阿胶炖了羊肉,最是补益血气。”
殿内安静了一瞬。
沈眉庄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她看着甄嬛,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了然和自嘲。
“你瞧,你总是这样,能叫人为着你费尽心思。”
她又转向温实初,语气平平。
“温大人,你说是不是?”
温实初的脸瞬间涨红了,拿着脉枕的手都有些无措。
“这……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微臣这就去为两位小主拟方子。”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仓惶的背影,甄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
等殿里只剩下两人,沈眉芳才又开了口。
“我瞧你脸色也不好,到底怎么了?”
“夜里没睡好罢了。”
“是么?”沈眉庄撑着身子坐直了些,“我虽困在这里,外头的天色,却也未必全然不知。今儿一早,景仁宫门口可热闹得很吧?华妃风光无限,想必是得意坏了。”
甄嬛叹了口气,将今晨殿上的事简略说了。
“……华妃重掌六宫大权,咱们先前的心思,算是白费了大半。”
“白费?”
沈眉庄冷笑一声,眼中竟闪过一丝久违的清明。
“我看未必。”
她看着甄嬛,一字一句道:“皇上刚抬举了华妃,转头就塞了个慧嫔进去。这哪里是恩宠,这分明是在华妃的饭碗里掺沙子,在她睡觉的床上放钉子!”
“皇上这是要她们斗,斗得越热闹越好。”
甄嬛心中一震,眉姐姐果然还是那个眉姐姐,即便心死了,这点通透却还在。
“不止,”甄嬛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皇上明日,要离京巡视了。”
沈眉庄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死死盯着甄嬛,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他把战场搭好了,却自己抽身去看戏了。”
这后宫,怕是要彻底翻天了。
***
翊坤宫里又重新点上了九枝连灯,烛火通明。
熏炉里燃着上好的欢宜香,那股甜腻又霸道的香气,仿佛在宣告着这里的主人已经失而复得她的一切。
华妃斜倚在榻上,由着颂芝为她戴上一副赤金嵌红宝的护甲。
护甲的尖端在烛火下闪着一道锋利的光,映在她那双愈发凌厉的凤眼里。
“内务府那帮见风使舵的奴才,总算还晓得谁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
她抬起手,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着新做的指甲,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傲慢。
颂芝满脸堆笑,声音里满是谄媚:“那是自然,娘娘协理六宫,他们怎敢怠慢。倒是那个慧嫔,不过是沾了六皇子的光,皇上一时兴起罢了,哪里能跟娘娘您相提并论。”
“慧嫔?”
华妃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可她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淬了冰的冷。
她猛地将手放下,尖锐的护甲敲在紫檀小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一个靠肚子上位的贱人,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她声调陡然拔高,尖利的声音在奢华的宫殿里回荡。
“皇上也是!刚让本宫舒心了半日,就非要塞这么个东西进来膈应人!”
颂芝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替她抚平裙角的褶皱:“娘娘息怒,皇上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娘娘。那皇后如今不过是个摆设,皇上去她宫里坐坐,那是敬着她那份位,跟情爱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总算让华妃的脸色好看了些。
是啊,皇后人老珠黄,皇上对着那张脸怕是饭都吃不下。
至于甄嬛,父亲都成了罪臣,不过是皇上养着解闷儿的一条狗罢了。
正在这时,外头太监通传:“启禀娘娘,江太医为您请平安脉来了。”
“传。”
华妃重新懒懒地靠回引枕上,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江诚谨小慎微地走进来,跪地请安:“微臣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起来吧。”
华妃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目光却飘向殿外,语气疏懒。
“有劳江太医了。”
江诚屏息凝神,诊了半晌,才躬身道:“回娘娘,娘娘凤体康健,并无不妥。”
“无不妥?”
华妃缓缓收回手,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那为何本宫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连那个富察贵人都有了身孕,本宫难道还不如她?”
江诚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忙回话:“娘娘四年前小产伤了根本,这几年汤药调理着,已大有好转。只要娘娘放宽心,好生将养,喜信必定指日可待。”
听见“小产”二字,华妃的眼神瞬间狠戾起来,像一匹被触及旧伤的狼。
她挥了挥手:“颂芝,你们都退下。”
“是。”
殿内只剩下二人,华妃才坐直了身子,一双凤眼死死盯着他。
“本宫能有今天,你和你兄弟江慎功不可没。”
“只是,当初时疫那事,做得干净吗?”
江诚心头猛地一跳,忙道:“娘娘放心,那方子虽是微臣‘改良’过的,但治好了疫病是事实。温实初就算有所怀疑,也抓不到半点实据。太医院里,没人敢为了他得罪娘娘。”
“那就好。”
华妃端起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他不过是资历浅,不是蠢。你往后做事,眼睛放亮点,别让人抓了把柄。”
“本宫可不想自己费心提拔起来的人,转头就成了本宫的祸患。”
“微臣明白,微臣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江诚连忙跪地表态。
“退下吧。”
江诚躬着身子,直到退出了翊坤宫那扇沉重的门,才敢直起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
次日景仁宫请安,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皇帝已经离京,皇后端坐于上,殿内静得能听见茶水注入杯盏的细微声响。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赐座。”
皇后放下茶盏,目光如水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华妃身上,语气温和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华妃妹妹,宫中这个月的例银都发放了吗?”
华妃抚了抚自己光耀夺目的赤金护甲,懒洋洋地应道:“回皇后娘娘,都已按时发足了。”
一旁的剪秋捧上账簿,华妃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内务府送来的账簿,本宫都亲自瞧过了,各宫各人都是按照老祖宗定下的月例银子发放的,绝无错漏。”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那句“亲自瞧过”,更是将协理六宫的权柄,毫不掩饰地摆在了明面上。
皇后接过账簿,并未翻开,只是用指尖在绣着云纹的封皮上轻轻一点。
话,却是对着另一侧的孙妙青说的。
“慧嫔,你看过了吗?”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线牵引着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了孙妙青。
华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随即,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本宫对过的账目,难道还有什么不妥?”
“慧嫔妹妹刚接手,又是皇子傍身,金尊玉贵的,何必为这点小事劳神。”
这话既是顶撞了皇后,又是暗讽孙妙青母凭子贵,不懂庶务。
孙妙青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殿中,先是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
“华妃娘娘协理六宫多年,经验老道,臣妾自然信得过娘娘。”
“只是……”
她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华妃那双含着怒火的凤眼,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皇上既命臣妾分劳,臣妾若连账簿都不看一眼,岂非是尸位素餐,辜负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信重?”
“传出去,倒像是臣妾懒怠,或是……”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
“……华妃娘娘不愿给臣妾这个分劳的机会了。”
“你!”
华妃的凤眼倏地眯起,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话说得太巧了,像一把软刀子,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不让她看,就是华妃霸道专权,不遵皇命。
齐妃在一旁看不清形势,只觉得慧嫔让华妃下了不来台,忙着帮腔:“哎呀,慧嫔妹妹就是太较真了!华妃娘娘还能亏了谁不成?这账目一看就头疼,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孙妙青闻言,竟对着齐妃温和地笑了笑。
“齐妃娘娘说的是,看账目的确是件繁琐的差事。”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
“臣妾不才,但也想弄清楚各宫冬日的炭火、夏日的冰敬,乃至各位份例中衣料布匹的成色与数量。”
“弄懂了这些,日后才好为华妃娘娘分忧,不至于一问三不知,给娘娘添乱。”
她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公事公办,竟让华妃一时找不到任何错处来反驳。
是啊,人家是协理,问这些不是天经地义吗?
华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些事你不用管”,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华妃容不下人?
“好了。”
皇后终于开了口,她慢条斯理地翻开账簿,像是才看到里头的内容一般。
“本宫瞧着,这账目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慧嫔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要协理,就该事事清楚。华妃,你是姐姐,往后就多带带她。”
“这账簿,就先交由慧嫔,让她也熟悉熟悉吧。”
皇后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定了性。
华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着孙妙青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恨得牙根痒痒。
她猛地将账簿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既然皇后娘娘和慧嫔妹妹都想看,那便拿去看个够吧!”
孙妙青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那本厚厚的账簿稳稳地捧了起来,对着华妃微微屈膝。
“多谢华妃娘娘指点。”
那声音,恭敬又客气,听在华妃耳朵里,却比任何嘲讽都更刺耳。
她眼睁睁看着孙妙青捧着账簿退回原位,那不疾不徐的样子,仿佛捧走的不是一本账,而是她华妃的脸面和权柄。
方才那一番账簿之争,让殿里的空气到现在还凝固着,像结了一层薄冰。
皇后端起茶盏,仿佛要用这袅袅的热气融化僵局,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富察贵人身上。
她脸上挂着母仪天下的标准微笑,温和得体。
“富察贵人,你这害喜,还是这么厉害吗?”
富察贵人正心惊肉跳,被皇后点名,忙抚着胸口,一张娇俏的脸皱成了苦瓜。
“回娘娘的话,臣妾实在是辛苦。”
“晨起时便想吐,午后和晚上更是恶心不安,吃什么都觉得没味儿。”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旁边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华妃,冷哼了一声。
那新做的赤金护甲在紫檀桌上轻轻一敲,声音不大,却让富察贵人猛地一哆嗦。
“既然辛苦,那就少吃一些。”
华妃斜睨着她,语气尖酸刻薄,像淬了毒的冰棱子。
“难道还要御膳房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给你流水似的送东西?吃了吐,吐了吃,自然恶心个没完。”
齐妃在旁连忙帮腔:“是啊是啊,华妃娘娘说得对,想当初我怀三阿哥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话骂得又狠又毒,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上不得台面。
孙妙青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
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华妃这是典型的“情绪转移”,在自己这里吃了瘪,就找软柿子捏。段位太低,只会暴露自己的失控。
富察贵人本就因有孕而备受瞩目,性子也娇惯了些,哪里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脸色瞬间煞白,眼圈一红,委屈地望向了皇后,忍不住小声回嘴。
“谢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关怀。”
“只是……这有孕的辛苦,没亲身体会过,怕是不能明白的。”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钢针,不偏不倚,精准地扎在了华妃心头最深、最痛的那处旧伤上。
殿内瞬间死寂。
“放肆!”
华妃凤眼一瞪,“别说本宫也曾怀过龙胎,即便没有,这宫里头生儿育女的多了去了!就你金贵?怀个孩子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天天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说到底,还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真正的玩家,已经开始布局了。
果然,皇后开了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好了,都少说两句。”
她看向富察贵人,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可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抵达眼底。
“华妃也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怀胎十月,哪有不辛苦的。”
“你如今身子金贵,是咱们宫里头一份的喜事,所有人的眼睛和心思,可都放在你这肚子上了。”
她微微一顿,话锋轻巧地一转,语气里便多了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幽深的意味。
“你这一胎,务必要好生将养。”
“若能一举得男,诞下阿哥,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皇后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春风拂过,传入富察贵人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若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他日,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
孙妙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精光。
漂亮。
皇后这一手,太漂亮了。
三言两语,就将富察贵人从一个“备受孕吐折磨的可怜孕妇”,变成了一个“身负重任、关系着未来前程的赌徒”。
她将一份天大的压力,包装成了一份无上的荣宠,亲手递了过去。
从此,富察贵人的每一次孕吐,每一次不适,都不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而是对她“能否抓住这次机会”的拷问。
这哪里是安慰,这分明是给她戴上了一副用期望和前程打造的黄金枷锁。
富察贵人哪里想得到这一层。
她只觉得皇后娘娘句句都是在为她着想,是在提携她,方才那点子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夹杂着恐惧的狂喜。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都变了。
那里面仿佛不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通往妃位的康庄大道。
“为了腹中的龙裔,也为了你自己的前程,务必要万分珍重。”
皇后最后总结道,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像是在验收自己的成果。
富察贵人激动得脸颊绯红,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声音都带着颤。
“臣妾……臣妾遵命!定不负皇后娘娘厚望!”
甄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底发寒,为富察贵人感到一丝悲哀,却又说不清这寒意究竟从何而来。
而孙妙青,则端起茶碗,轻轻撇去浮沫。
她学到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目标管理”和“绩效激励”。
把个人幸福和团队(皇家)利益深度绑定,再画一个晋升的大饼。
大老板出差了,项目经理们果然就开始各显神通了。
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