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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慧嫔分权,皇后敲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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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的宫门口。

安陵容刚换好一身崭新的水粉色宫装,发髻中斜插着一支珍珠流苏簪,灯火下,珠光衬得她眉眼都添了几分温柔的媚色。

主仆二人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就在这时,一个敬事房的小太监低着头,碎步跑了进来,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和贵人,皇上有旨,您今夜……不必过去了。”

宝鹃扶着安陵容的手猛地一抖,那支新簪子差点从发间滑落。

她几步抢上前,声音都变了调:“公公说什么?”

“车驾都到门口了,怎么能说免就免了?今夜的牌子,明明是我们小主的!”

那小太监只对着安陵容的方向,不咸不淡地回道:“皇上体恤贵人,说您近来劳累,凤体未愈,让您多歇息几日。”

这话说得,连鬼都不信。

宝鹃气得脸都白了,还想再理论,安陵容却开了口。

她的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井水。

“知道了,有劳公公。”

小太监如蒙大赦,躬身一礼,几乎是逃着退了出去。

宝鹃气得直跺脚:“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这算什么?让满宫里的人都来看咱们的笑话吗?”

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像是从墙后边延禧宫的院子里传来的,尖锐地刺入耳膜。

富察贵人,怕是已经笑得肚子都疼了。

安陵容一动不动地坐在镜前。镜中的人,妆容精致,衣衫华美,满心欢喜,到头来,却成了一场六宫皆知的笑话。

她慢慢抬起手,将发髻上那支崭新的珍珠流苏簪取了下来。

簪子是内务府新送来的,珠光温润,流苏轻盈,她特意留到今日才戴。此刻,她将冰凉的簪子轻轻放在梳妆台上,那流苏微微晃动,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是莞姐姐吧。”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宝鹊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小主……”

“除了她,还有谁呢?”安陵容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她父亲刚被贬官,正是伤心失意的时候,皇上自然是要去安慰的。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我定会‘体谅’皇上。”

“体谅?”宝鹃恨声道,“可那也不能这样作践人啊!咱们为了今晚,准备了多久!这让宫里人怎么看您!”

“怎么看?”安陵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的窗户。

夜风吹进来,带着初春的凉意,让她滚烫的脸颊和那颗被羞辱刺痛的心,都冷静了些许。

他们只会看,谁是那道让皇上牵肠挂肚的主菜,谁又是那碟说撤就撤,连声招呼都不必打的点心。

亏她刚才还觉得,甄嬛失势,是自己的机会。

原来,甄嬛的失势,也比她的得势,要金贵得多。

她慢慢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眼神却冷得吓人。

“宝鹃,”她吩咐道,“我们去春熙殿看看六皇子。”

“小主!”宝鹃一惊,这个时候去打扰慧嫔娘娘?

安陵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又艳丽的脸,那点子精心描画的妩媚,此刻看来只剩讽刺。

“宝鹊,去小厨房,拿上新做的芙蓉糕。”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要最甜的。”

这宫里的苦,太多了,她得亲自去寻点甜头。

哪怕那甜头,是借来的。

***

春熙殿里,孙妙青刚把弘昼哄睡下,就听见外头通报。她一点也不意外,只吩咐人将安陵容请进来。

一进暖阁,看见孙妙青那张平静的脸,安陵容强撑了一路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姐姐。”她声音发颤,眼圈立刻就红了。

孙妙青摆了摆手,示意宝鹃她们都退下,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坐吧。”孙妙青给她倒了杯热茶。

安陵容一坐下,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姐姐……她非得和我过不去吗?明天,明天不知有多少人要嘲笑我。”

孙妙青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到摇篮边,将刚睡着又被吵得有些哼唧的弘昼抱了起来,小心地塞到安陵容怀里。

“抱着,暖和。”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温热柔软的小东西,安陵容浑身一僵。弘昼在她怀里动了动,砸吧砸吧嘴,又沉沉睡去。那份生命的重量和温度,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一些尖锐的刺痛。

她抱着孩子,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襁褓柔软的锦缎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孙妙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哭完了?”

安陵容抬起红肿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就行。”孙妙青递过去一块帕子,“别把鼻涕蹭我们家塔斯哈身上,这料子金贵,不好洗。”

安陵容被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弄得一愣,眼泪都忘了往下流。

孙妙青坐回她对面,神色淡然:“你当真以为,今晚这事,是莞贵人在跟你争风吃醋?”

安陵容不解地看着她。

“皇上先是去了景仁宫,见了皇后娘娘,然后才改的主意。”

“傻妹妹,”孙妙青敲了敲桌子,“你今晚不是输给了莞贵人,你是输给了前朝的年羹尧。”

她三言两语,将养心殿和景仁宫里那番不见硝烟的博弈,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安陵容听。

安陵容抱着孩子,呆呆地听着,心里的那点女儿家的委屈和怨怼,被这番冰冷的剖析,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意。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

“一个道具。”孙妙青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一个让皇上的‘抚慰’显得更加情深义重、迫不及待的道具。”

安陵容惨然一笑,

原来如此。

“不过,”孙妙青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具用好了,也能砸疼人的手。”

“现在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你临门一脚被皇上放了鸽子,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看你怎么哭,怎么闹,怎么一蹶不振。”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她们越是想看你倒下,你就越要站得笔直。明天,该请安请安,该说笑说笑。至于隔壁那位……”

孙妙青朝延禧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靠听别人墙角取乐的人,自己的日子想必也乏味得很。由她笑去,笑得太早的人,往往没力气笑到最后。”

安陵容抱着怀里小小的弘昼,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襁褓,一点点熨帖着她冰冷的心。

她指尖抚过婴儿柔软的脸颊,方才那场痛彻心扉的羞辱,似乎被这真实的生命感冲淡了些许,沉淀为一种更深、更冷的觉悟。

“姐姐说的是,是我蠢了。”安陵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没有了哭腔,“我只想着争宠,却没看懂这盘棋。”

“现在看懂也不晚。”孙妙青端起那碟芙蓉糕,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脑子转得快。光看懂棋盘没用,你得想办法,把自己从棋子,变成能落子的手。”

安陵容拿起一块糕点,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捏在手里。

“落子的手……谈何容易。”

她苦笑,“我没有家世,没有倚仗,不像莞姐姐,她父亲就算被贬,也还是朝廷命官,是皇上要掂量的人物。”

孙妙青看着她,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说起来,你父亲在松阳县,差事办得如何了?”

安陵容一怔,下意识地回答:“他……他一个八品县丞,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只要安安分分,别给我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里的轻视和无奈,是刻在骨子里的。

“安分?”孙妙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摇头,

“妹妹,你糊涂了。”

“莞贵人这次,皇上为何要去抚慰?因为她父亲甄远道被贬了官。”

“你只看到了贬官,却没看到,甄远道能被朝中重臣弹劾,能让皇上费心思处置,本身就是一种分量。”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那你呢?你父亲安比槐,谁会去弹劾他?谁又会因为他,来给你一份体面?”

这一问,像一根针,直直扎进安陵容心里最自卑的地方。

是啊,没人会在意。

“姐姐的意思是……”

“你的想法是什么?”孙妙青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心思,“就让你父亲在那个位置上待一辈子?”

安陵容的脸瞬间涨红了。

“你得让他动起来。”

孙妙青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声响。

“官职小,不要紧。”“水至清则无鱼,地方上的门道,他一个做了半辈子官的人,会不懂?”“让他给你递消息。”

“哪怕是当地的粮价、雨水,或是哪个乡绅家里出了个读书种子,都是有用的信息。”

“你困在这四方天里,外头的事,知道得越多,你看这宫里的事,就越明白。”

安陵容彻底呆住了。

她从未想过这些。

在她的认知里,父亲,一直是她的拖累,是她羞于启齿的出身。

“这……”她喃喃道,“我怎么好去吩咐父亲……”

“那就换个法子。”孙妙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笔生意,“别把他当爹,就当他是你在宫外头,唯一一个能用的‘眼线’。”

你出钱,他办事,天经地义。

你连你爹都拿捏不住,还想拿捏谁?”

这话粗俗,却点醒了安陵容。

是啊,

她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掌控。

孙妙青看着她变幻的神色,知道火候到了,声音放缓了些:“你先想清楚一个问题,安家,你到底说了算不算?

你那个爹,你那个娘,他们是你的助力,还是你填不完的窟窿?

想不明白这个,今晚这样的事,以后只多不少。”

孙妙青拿起一块芙蓉糕,自己先咬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继续说:“还有,妹妹,你别嫌我说话难听。”

“我总听你说自己不配,可你想想,当初汉军旗那么多秀女,凭什么就我们几个进来了?”

“这你都不配,那谁配?”

这才一年,你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和贵人’,这宫里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你父亲的官位,将来还要指望你。安家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

孙妙青的眼神锐利起来。

“难道你还想跟上次在圆明园一样,等家里出了事,一封要救命的信送进来,你才知道哭吗?”

安陵容死死攥着手,指甲陷进肉里。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弘昼,再抬起头时,眼里的迷茫和委屈已经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

“姐姐待我一片赤诚,我的家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声音很低,却异常地稳,

“我爹,原是个香料商人。我娘,曾是苏州小有名气的绣娘。我爹能捐上这个官,靠的是我娘一针一线,熬坏了眼睛换来的银子。可我娘眼睛不好了,人也老了,我爹就纳了好几房妾室,个个都敢欺负到我娘的头上。”

孙妙青听完,眉毛一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你赏个宫里的嬷嬷给你娘了吗?”

安陵容一愣:“这……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孙妙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

她放下茶盏,看着一脸错愕的安陵容,觉得这妹妹真是实心眼得可爱,又可怜。

“你是和贵人,皇上亲封的。你说你额娘身体抱恙,眼睛又不好,你身为女儿远在宫中,日夜悬心,无法尽孝,特地求了宫里的恩典,派个得力的管事嬷嬷,再配几个机灵的小丫头小厮,回去替你伺候母亲。这是什么?这是孝道!天底下最大的道理!谁敢说半个不字?”

孙妙青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教她什么秘而不宣的法门。

“那嬷嬷是宫里出去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你这个贵人的体面。她往你家正堂一坐,你且看你那个爹,还有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谁还敢在你娘面前作妖?”

安陵容彻底呆住了.

怀里弘昼温热的呼吸拂在她手臂上,她却感觉不到,脑子里轰隆作响.

仿佛有一扇她从未想过,甚至不敢窥探的门,被孙妙青一脚踹开了。

“可……可我哪有那么多月钱……”

“月钱?”孙妙青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当那点月钱是给你买花戴的?那是给你办事的!

钱不够,我先借你!你记住,那嬷嬷和小厮,就是你安插在家里的眼睛和手脚,你爹老不老实,家里银钱出入,谁又在背后嚼舌根,都得一五一十地报给你。

“这叫什么?这叫你时刻记挂家中父母,这是大孝!”

孙-职场-妙青上线,一套套的词砸得安陵容晕头转向。

“你连你爹都拿捏不住,往后还想拿捏谁?与其指望他忽然良心发现,不如直接派个人去管着他。只要钱花到位,这世上就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你别宫中辛苦努力好不容易升上去,被家里连累。“

一番话,说得通俗又露骨,却像一道惊雷,劈醒了安陵容。

是啊,

她总想着如何讨好皇上,如何依附强者,却从未想过,她自己也可以成为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哪怕只是在小小的安家。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弘昼,小小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那场被当众羞辱的难堪,那点女儿家的情爱怨怼,在此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将那块被指尖温度捂得有些软了的芙蓉糕,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了嘴里。

糕点很甜,

甜得有些发腻。

可这甜味,却让她觉得,今夜受的那些苦,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安陵容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再无泪意,只剩下一片清亮。

她将弘昼小心翼翼地还给孙妙青,站起身,对着她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姐姐今日这番话,陵容毕生不忘。”

孙妙青坦然受了这一礼,扶她起来,笑道:“自家姐妹,说这些。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唱一出好戏给满宫里的人看呢。”

安陵容点点头,转身离去时,步子已经稳了。

是该给家里,送一份沉甸甸的“孝心”了。

***

养心殿的烛火燃了一夜。

次日一早,六宫妃嫔按例到景仁宫请安,殿内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华妃今日来得格外早,一身石榴红的宫装,衬得她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都带着压不住的得意。

甄嬛的父亲被贬,

昨夜皇上又临门一脚,羞辱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安陵容,转头去了养心殿。

虽说最后召的是甄嬛,但想来也不过是安抚几句,做给外人看的。

一个罪臣之女,皇上还能真把她捧在心尖上不成?

甚至一大早皇帝就来了景仁宫,这也是少见的。

众人正各怀心思地说着话,就见莞贵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得素净,脸色也有些苍白,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影,瞧着像是没歇息好。

可她偏偏神色从容,步履沉稳,那份镇定自若,反倒比平日里盛装之时更添了几分难言的气度。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皇上坐在上首,一见她来,便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起来吧,快坐。瞧你这脸色,眼圈都黑了。”

皇后接着问皇帝,似笑非笑:”听说昨天富察贵人也请皇上过去了,是她身体不适吗?“

这话问得巧,殿内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皇帝却不看她,只慢悠悠地开口:“”没什么大事,是富察贵人耍小性子,怨朕去得晚了。她又自己吃多了恶心,闹得朕头痛。”

一句话,把富察贵人定性为“不懂事、爱闹腾”。

富察贵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皇帝像是没看见,话锋一转,看向华妃。

“宫中时疫之事,华妃处置得当,算是大功一件。朕思来想去,从今日起,便恢复你协理六宫之权,好生辅佐皇后。”

华妃闻言大喜,立刻起身谢恩,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娇媚:“臣妾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所托!”

说罢,她起身时还不忘挑衅地瞥了甄嬛和皇后一眼。

皇后脸上的笑意依旧端庄得体:“妹妹能为本宫分忧,是再好不过的事。”

皇帝点了点头,就在华妃的笑容达到最顶点时,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六宫事务繁杂,华妃一人只怕辛苦。“”慧嫔行事素来稳妥细致,诞育皇子亦有功劳,便也一同协理吧。”

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华妃的喜悦之上。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殿内一片寂静。

让慧嫔也来协理六宫?这不等于是在她华妃的权力上,硬生生楔进了一根钉子?!

孙妙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见半分波澜。

她知道,这是机会,更是考验。

职场上,领导提拔你的时候,推三阻四的假意谦虚,只会让机会溜走。

她立刻上前一步,福身一礼,声音清朗干脆,不卑不亢:“臣妾自知才疏识浅,恐难当大任。“”但皇上与皇后娘娘信重,臣妾不敢推辞,定当竭尽所能,为皇后娘娘分忧,为华妃娘娘分劳。”

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领了恩典,又把姿态放得极低,将皇后捧在了前头。

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华妃,自己是来“分劳”,而非听她差遣。

皇帝满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给华妃权力,是为了安抚年家;给慧嫔权力,就是为了掣肘华妃。

华妃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她看着孙妙青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她强撑着笑道:“慧嫔妹妹年轻能干,有她帮衬,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求之不得”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皇帝对殿内的火药味充耳不闻。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华妃那张即将失控的脸。

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人。

最终,视线落在了甄嬛的身上。

甄嬛垂下眼帘,避开了那道审视的目光,腰背却挺得笔直。

“河南秀才罢考,事关国本。”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朕明日便要离京,亲自去巡视一番。”

这句话,如同一颗烧红的炭,被丢进了滚油里。

“朕不在宫中,后宫诸事,由皇后全权主持。”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华妃与慧嫔,从旁协理。”

话音落定,华妃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皇上要出宫!

偏偏是这个时候!

刚给了她复位的甜头,转头就塞进孙妙青这根钉子,然后自己抽身离去?

这哪里是恩宠,这分明是给她二人搭好了戏台,他自己好安安稳稳地去看戏!

她连个告状诉苦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那完美无瑕的母仪天下之态,此刻在华妃眼中,比任何利刃都更加伤人。

她从容起身,对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端庄福身。

“皇上心系江山社稷,一路定要保重龙体。”

“后宫有臣妾与两位妹妹在,定会打理得井井有条,请皇上放心。”

那句“两位妹妹”,她说得不轻不重,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华妃的肺管子上。

皇帝头也未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仿佛身后这满屋子的暗流汹涌,都与他无关。

他一走,殿内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华妃再也懒得伪装,她猛地转头,那眼神像是要将孙妙青生吞活剥。

孙妙青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沉稳模样,仿佛刚才领受的不是天大的恩典,而是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华妃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皇后娘娘,”华妃转向皇后,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既然皇上委以重任,那臣妾可要好好跟慧嫔妹妹‘学学’,该如何为娘娘分劳了。”

“分劳”两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直到此时,孙妙青才抬起头,迎上华妃那淬了毒的目光。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谦恭的笑意。

“华妃娘娘言重了。”

“娘娘协理六宫经验丰富,妹妹才疏学浅,往后还要娘娘多多指点才是。”

她微微一顿,话锋却变得绵里藏针。

“只是妹妹刚接手,怕有不周之处,若是不小心问多了,看多了,还请娘娘不要嫌妹妹烦才是。”

这番话,听着是示弱,实则是寸步不让。

什么叫“问多了,看多了”?

这不就是要明着插手,事事都要过问,把协理之权做实吗?!

“你!”华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了。”

皇后终于开了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都是自家姐妹,协理六宫是为本宫分忧,不是让你们斗气的。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华妃狠狠一甩袖子,带着周宁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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