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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风雪人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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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青饮下一口温热的茶,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绣着精致花纹的袖口,六皇子塔斯哈熟睡的脸庞浮现在脑海。

莞贵人有纯元皇后的脸,她有皇上的亲生儿子。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

午膳时分,皇帝果然来了春熙殿。

明黄的衣角一晃,他身上还带着几分前朝的肃杀,可当他从偏殿出来时,那份凛然便化作了春水般的柔情。

显然,他去看过睡得正香的塔斯哈了。

眉眼间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不少。

膳食早已备好,皆是清淡滋补的汤品和精致小菜。孙妙青刚出月子,身子娇贵,皇帝便也跟着她用一样的。

安陵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柳黄色宫装,安静地立在桌边布菜。

她像一株雨后的新柳,悄然无声,却自带一股清新的生命力,让人无法忽视。

她垂着眼,素手执壶,手腕的线条优美流畅,为皇帝斟满一杯暖茶。

皇帝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

奉上茶盏时,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一截皓腕凝白如玉,在昏黄的殿光下仿佛会发光。

皇帝接过茶,温热的瓷壁传来,他的指尖却无意中碰了下她微凉的指腹。

那触感,让他想起了前几日在春熙殿偏殿里,她为自己研墨时,那股子“红袖添香”的静谧与温柔。

孙妙青将一切看在眼里,用公筷给皇帝夹了一筷子碧玉芦笋,温声笑道:“皇上,您尝尝这个。安妹妹的手巧,知道臣妾月子里吃得腻了,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清爽得很。”

“嗯,不错。”皇帝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目光却又回到了安陵容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与兴味,让安陵容有些局促,头垂得更低了,耳根泛起一抹淡淡的粉。

“安妹妹这几日为了照顾臣妾和六皇子,人都清减了些。”孙妙青放下玉箸,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状似心疼地叹了口气。

“臣妾瞧着都过意不去。皇上,您看安妹妹这般辛苦,也该赏一赏才是。”

这话既抬举了安陵容,又显得自己体恤下属,更把这个施恩的机会,稳稳地递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闻言,心情甚好,大手一挥:“你说得是。她伺候你与皇子有功,朕自然要赏。”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安陵容那张柔顺的脸上。

“安常在,你温柔勤勉,朕心甚悦。便晋你为贵人吧。”

安陵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和不敢置信,仿佛被天大的馅饼砸中。

从常在到贵人,别人熬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尊位,就这么……轻易地落在了自己头上?

她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声音都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臣妾……臣妾谢皇上隆恩!谢慧嫔娘娘提携!”

孙妙青亲自上前扶起她,拍了拍她冰凉的手,笑道:“傻妹妹,这都是你应得的,还不快谢谢皇上。”

“是你的福气。”皇帝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龙心大悦,又饮了一口安陵容新沏的茶。

孙妙青见火候正好,趁热打铁,笑着又道:“多谢皇上隆恩!只是安贵人、安贵人的,听着总觉得寻常了些。”

“不如皇上再赐个封号,也显出您对妹妹的格外恩典,让她在宫里也能挺直腰杆。”

此言一出,连安陵容自己都惊得屏住了呼吸。

贵人有封号,那便是独一份的荣宠,与寻常贵人立刻云泥之别。

皇帝挑了挑眉,看向孙妙青,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欣赏。

这个慧嫔,不仅自己会争,还真真心实意地为自己人谋划。

这份心胸和手段,可比后宫里那些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强太多了。

他来了兴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道:“封号……你觉得,该赐个什么封号才好?”

这本是极大的体面,皇帝竟愿意听她的意思。

孙妙青福了福身,姿态放得极低,滴水不漏:“这本该是内务府拟了字,呈报皇上与太后定夺的,臣妾不敢妄议。”

“朕让你说,你便说。”皇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纵容,“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孙妙青抬眼,目光在安陵容身上轻轻一落,见她紧张得手都攥紧了,便柔声回道:“皇上圣明。臣妾想着,安妹妹性情温婉和顺,平和谦柔,不如……取一个‘和’字?”

她故意抛出一个最稳妥、也最平庸的答案。

皇帝果然思忖着,却没有立刻点头,反而玩味地看着她:“‘和’?为何是这个字?”

孙妙青心中了然,这是在考她。

她浅浅一笑,从容不迫:“回皇上,其一,安妹妹性情谦和,与人为善,此为人和;其二,臣妾与妹妹情同姐妹,六宫之中能得一知己,亦是和睦。”

她顿了顿,抬眼望着皇帝,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崇敬。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皇上勤政爱民,宵衣旰食,所求的,不正是海晏河清,政通人和吗?安妹妹能在君侧,时时以‘和’字提醒,亦是她身为嫔妃的本分与福气。”

一番话说完,皇帝眼中的欣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朗声大笑:“好!好一个政通人和!”

他看向安陵容,一锤定音:“就依慧嫔所言,赐封号‘和’。望你日后,能不负此号,不负慧嫔的提携之心。”

安陵容脑中“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贵人!

她成了有封号的和贵人!

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立刻跪下重重磕头,声音哽咽:“臣妾……臣妾叩谢皇上天恩!臣妾……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孙妙青笑着将她扶起,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拭泪:“傻妹妹,快别哭了,妆都要花了。这都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你自己的福气。”

皇帝看着她们姐妹情深,心中熨帖无比。一个聪慧大度,一个温柔依顺,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看向孙妙青的眼神,已然不同。

这个慧嫔,不仅能为他诞下皇子,更能为他调和后宫,甚至能解他心意,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解语花,更是个得力的臂助。

孙妙青迎着他的目光,浅浅一笑,眼底是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欣喜。

成了。

从今日起,安陵容便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安常在,而是有封号傍身的和贵人。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早。

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景仁宫和翊坤宫的午膳,还能不能用得安稳。

想到她们可能有的反应,孙妙青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翊坤宫和景仁宫的午膳,用得究竟安不安稳,孙妙青不得而知。

但这个消息,像一道无形的圣旨,更像一阵刺骨的穿堂风,顷刻间便吹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碎玉轩里。

甄嬛正对镜理妆。

流朱执着一支素银簪子,小心翼翼地,正要为她簪入乌黑的发髻。

“小主!小主!”

小允子像一阵旋风般从外面冲进来,年轻的脸颊被风雪冻得通红,话里却带着滚烫的热气。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他喘着气,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兴奋:“养心殿方才传下话来,安常在……哎哟不对,奴才该死!往后得叫和贵人了!”

“皇上晋了安小主的位份,还亲赐了封号‘和’!”

甄嬛执着簪子的手,在空中凝滞了那么一瞬。

极其短暂的一瞬。

随即,她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簪子的角度,让它稳稳地滑入发间。

她透过光影模糊的铜镜,静静看着小允子那张兴奋到扭曲的脸,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是么。”

两个字,轻飘飘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流朱却是真心替安陵容高兴,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安小主总算是熬出头了!”

“千真万确!奴才听得真真的!”

小允子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这泼天的恩典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说是……说是慧嫔娘娘在皇上面前一力举荐的呢!”

“慧嫔姐姐?”

甄嬛终于慢慢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丝温婉的笑意,无懈可击。

“陵容性子柔顺,当得起这个‘和’字。慧嫔姐姐,当真是有心了。”

她随手解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赏给小允子,心里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陵容晋升,本该是好事。

可这份天大的恩典,却是孙妙青给的。

孙妙青甚至……没有提前与自己通过一声气。

这究竟是助力?

还是示威?

她以为,陵容陪着慧嫔坐月子,不过是暂时的依附。她以为,她们之间最初的情谊还在。

她以为,那只是陵容闹的一点小脾气。

甄嬛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心里头,远不如碎玉轩里烧得通红的炭火那般暖和。

寿康宫。

殿内幽幽的檀香气味,瞬间将外头的风雪与寒意,隔绝在外。

太后正闭目养神,听见通报,才缓缓掀开眼皮,目光如炬。

“来了。哀家听说,宫里今日有桩喜事?”

甄嬛敛衽福身,姿态恭顺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回太后的话,是。安妹妹得皇上垂怜,是她的福气。”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柔顺。

“也是慧嫔姐姐心善。”

她特意将慧嫔的名字点了出来,像一枚石子投入深潭,只为看清那水下的波纹。

太后却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浑浊的眼珠动也未动,指了指一旁抄经的矮桌。

“外头的雪下得凶,树枝子都压断了不少。你这孩子倒是心静,坐下抄吧。”

甄嬛依言坐下,研墨,提笔。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殿内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那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忽然开口,声音飘忽,仿佛和那檀香融为了一体。

“你闻这檀香,如何?”

甄嬛笔尖微顿,恭声回道:“气味沉稳,能安神宁心。”

“礼佛之人才爱用檀香。”

太后淡淡道。

“后宫的女人,少用。”

“她们更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香料,一个个都想把自个儿熏成一道菜,好让皇上离不开自己。”

她那双看似昏花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直直地落在甄嬛身上。

“人活一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要靠自己疏解呀”

甄嬛心里猛地一凛!

后背瞬间渗出一片细密的冷汗。

太后不是在说香。

她是在说人,说这后宫的阵营与联盟!

这是在敲打自己!

她垂下眼帘,声音比方才更低,几乎微不可闻:“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夜里,皇帝踏着一身风雪寒气,进了碧桐书院。

甄嬛刚准备歇下,见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素手接过他冰冷的大氅。

“不是打发人来说了要过来?怎么睡得这样早?”皇帝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天寒地冻的,雪下得又紧,臣妾想着皇上或许就近歇在皇后娘娘宫里了。”

甄嬛引着他往里走,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再说,今日和贵人新得封号,是天大的喜事。皇上不去她那儿坐坐,与慧嫔娘娘同贺,反倒显得生分了。”

她这话,说得体面又大度,实则每一个字,都是扎向真相的针。

皇帝果然笑了,在她鼻尖上宠溺地轻轻一刮。

“就你大方。”

“朕要是真去了,她们姐妹俩说体己话反倒不自在了。朕过去,岂不是搅了她们的兴致?”

她们。

她们姐妹俩。

这五个字,像五座冰山,轰然压下。

甄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砸得粉碎。

她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笑,手下利落地为皇帝换上寝衣,声音甚至更加温婉。

“那皇上也该多去陪陪皇后娘娘。昨儿臣妾去请安,还见皇后娘娘新画了幅寒梅图,风骨傲然,当真难得。年下事多,皇上也该多体恤皇后娘娘的辛劳。”

皇帝听她句句不离皇后,心中熨帖无比,只觉得自己的嬛嬛最是识大体,温婉贤德。

“好好好,朕明日就去景仁宫用午膳,顺道瞧瞧皇后的大作。”

“只用午膳怎么够?皇后娘娘还要费心张罗。皇上不如去用晚膳,便能名正言顺地歇在景仁宫了。”

“朕的嬛嬛,真是越来越大方了。”

皇帝带着满足的笑意歇下了。

甄嬛躺在他身侧,却毫无睡意。

她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帐顶那精致繁复的流苏。

和贵人……慧嫔……

皇帝那句轻飘飘的“搅了她们的兴致”,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一遍又一遍,扎进她的心窝里。

原来,在皇帝眼中,甚至在宫里所有人眼中,孙妙青和安陵容,已是自成一派的“她们”。

而自己,那个曾经与陵容一同入宫、相互扶持的甄嬛,早已被不动声色地、干干净净地,排除在外。

孙妙青。

这个慧嫔。

竟能在皇帝面前,一言定下妃嫔的晋升与封号。

这份圣眷,这份手段,这份心机……

甄嬛忽然觉得,这碎玉轩烧得再旺的炭火,也抵不过这宫里的人心凉薄。

所谓姐妹情深,在泼天的权势与恩宠面前,终究……是个笑话。

窗外,风雪依旧,呜咽如泣。

她攥紧了被子下冰冷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寸寸泛白。

不。

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孙妙青……

你给了陵容一个“和”字。

那我呢?

还好还有个淳常在

还有沈姐姐。

在深沉的黑暗中,甄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这宫中的冬天,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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