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棉衣的温度（2/2）
“妈，我不脱！这是张婶给我的，我不还！”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倔强。
“你还敢不脱？”王秀兰更生气了，伸手就要抢她的棉衣。就在这时，林朝阳突然跑过来，一把推开林晚星：“妈，别跟她废话！她不脱我帮你脱！”
林晚星没站稳，往后倒了下去，摔在厚厚的积雪里。积雪灌进了棉衣的领口，冻得她一激灵。她刚想爬起来，林朝阳就扑过来，伸手扯她的棉衣领口，嘴里还喊着：“脱下来！这是别人的衣服，你不能穿！”
“朝阳，别扯！”林晚星赶紧护住领口，可林朝阳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棉衣的领口扯破了，棉花露了出来。
王秀兰站在旁边，不仅没阻止，反而说：“扯破了正好！让她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林晚星看着被扯破的棉衣，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是张婶用心给她改的衣服，是她冬天唯一的温暖，现在却被弟弟扯破了。她爬起来，紧紧抱着破了的棉衣，看着王秀兰和林朝阳，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你们太过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第一次对着母亲和弟弟喊了出来，“张婶是好心给我衣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冬天穿那件旧衣服冻得睡不着觉，你们不管；弟弟要新棉衣，你们马上就给他做。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
王秀兰被她喊得愣了一下，随即火气更大了：“你还敢跟我喊？我是你妈，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你还敢跟我顶嘴？”她说着，伸手就往林晚星的脸上打。
林晚星赶紧闭上眼，等着巴掌落下来，可巴掌却没落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看见张婶站在她面前，拦住了王秀兰的手。
“秀兰姐，你这是干啥？”张婶的脸色很难看，“我给晚星衣服是我自愿的，跟她没关系。她冬天穿那么薄的衣服，冻得发抖，你不管就算了，还打她？你这当妈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王秀兰看见张婶，语气软了点，可还是不服气：“张婶，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就别管了。这丫头片子太不懂事，总去蹭你的东西，我得好好教训她。”
“什么叫蹭我的东西？”张婶生气地说，“晚星这孩子多懂事啊，每天早起割猪草、洗衣做饭，还要照顾朝阳，你怎么就看不见？她冬天穿那么破的衣服，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给她件衣服怎么了？难道让她冻着才好？”
王秀兰被张婶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张婶转过身，把林晚星扶起来，帮她拍掉身上的积雪，又看了看被扯破的棉衣，叹了口气：“没事，晚星，张婶回去再给你补补，还能穿。”
林晚星抱着破了的棉衣，眼泪不停地掉：“张婶，对不起，都怪我没护住衣服……”
“不怪你，”张婶帮她擦了擦眼泪，“是他们太过分了。走，跟张婶回家，我给你补衣服，再给你煮碗红糖姜茶，暖暖身子。”
林晚星点了点头，跟着张婶往她家走。路过王秀兰和林朝阳身边时，她没看他们，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破棉衣，脚步坚定地往前走。
张婶家很暖和，屋里生着煤炉，炉上坐着个水壶，正冒着热气。张婶让她坐在炕边，然后拿出针线和布，开始给她补棉衣。张婶的手很巧，针脚缝得又细又整齐，不一会儿就把破了的领口补好了，还在上面缝了个小小的布花，挡住了补丁。
“你看，补好了，跟新的一样。”张婶把棉衣递给她，笑着说。
林晚星接过棉衣，摸了摸补好的领口，心里暖得发颤。她穿上棉衣，感觉比之前更暖和了——不仅是衣服的温度，还有张婶给她的温暖。
张婶又给她煮了碗红糖姜茶，递到她手里：“快喝了吧，暖暖身子，别冻感冒了。”
林晚星捧着热乎乎的姜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有点辣，却很暖，从喉咙一直暖到肚子里，连膝盖上的旧伤疤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张婶，谢谢你，”她抬起头，看着张婶，“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傻孩子，跟张婶客气啥！”张婶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聪明又懂事，就是命苦了点。不过别怕，有张婶在，有李老师在，咱们一定能让你去读书，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晚星点了点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想起李老师给她留的课本，想起柴房里的煤油灯，想起自己考的年级第一，觉得不管有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喝完姜茶，张婶又给她装了两个红薯，让她带回去当午饭。林晚星谢过张婶，抱着红薯，穿着补好的棉衣，往家走。风还是很冷，可她却觉得浑身暖和，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走到家门口，她看见王秀兰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林朝阳的新棉衣，正在缝袖口，林朝阳躺在她旁边的炕上，已经睡着了。王秀兰看见她，没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缝棉衣。
林晚星没理她，径直往自己的小屋走。她把红薯放在床头，然后拿出张婶补好的棉衣，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枕头旁边。她又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旧课本，想起李老师给她留的新课本，心里悄悄念着：“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读书。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很多钱，给张婶买新衣服，给李老师买礼物，还要给自己买一件最暖和的棉衣，再也不用穿旧衣服了。”
傍晚的时候，林建国从外面打工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破帆布包，进门先把林朝阳抱起来，塞给他一把水果糖，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件新的羽绒服，递给王秀兰：“这是我在镇上给朝阳买的羽绒服，比棉衣暖和，让他明天就穿。”
王秀兰接过羽绒服，笑得合不拢嘴：“建国，你真是太疼朝阳了！咱们朝阳穿上这个，肯定是村里最洋气的孩子！”
林朝阳拿着水果糖，得意地看着林晚星：“姐，你看，我有新羽绒服了！比你的旧棉衣好看一百倍！”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收拾手里的猪草。她知道，父亲又给弟弟买新衣服了，而她，只能穿张婶给的旧衣服，还是补过的。
晚饭的时候，王秀兰做了鸡肉炖土豆，还煮了白米饭，全给了林建国和林朝阳。林晚星的碗里只有半碗玉米糊糊，连块鸡肉都没有。她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父亲和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不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