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抵达大城门口的驻足与决心(2/2)
和灰石镇的破败不同,黑石城的街道宽阔而平整,路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磨损,露出了底下的黄土,却依旧干净,看不到随处可见的垃圾。
街道两旁是一座座两层高的木屋,屋顶覆盖着深灰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五颜六色的布帘,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被风一吹,轻轻晃动,像一道道彩虹。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摩肩接踵,比灰石镇的集市还要热闹。有穿着粗布衣服、扛着货物的平民,额头上渗着汗,却走得飞快;有穿着丝绸长袍、慢悠悠散步的贵族,手里拿着折扇,即使在冬天也摇个不停;还有推着小车、叫卖着零食的小贩,嗓子喊得沙哑,“糖人!甜丝丝的糖人!”“烤红薯!热乎的烤红薯!”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混着马车的轱辘声、行人的谈笑声,形成了一股鲜活的气息,让林恩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可这份热闹并没有让林恩放松警惕。他注意到,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挂着“贵族专用”的木牌,牌子是黑色的,字是金色的,闪着刺眼的光。
平民只能在街角的小摊贩那里买东西,连店铺的门都不敢靠近。有一次,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店铺门口的布偶,就被店主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店主还骂骂咧咧的:“穷鬼的孩子,也配碰贵族用的东西?弄脏了你来赔?”
贵族的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平民见了都要连忙躲到路边,有的甚至直接趴在地上,生怕被马车撞到。
林恩还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手里拿着鞭子,正在驱赶一个卖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的野花散了一地,她哭得满脸是泪,却不敢捡,只能任由士兵的鞭子落在身上。一个士兵还踢了踢篮子,恶狠狠地说:“挡了贵族老爷的路,你赔得起吗?再敢在这儿卖花,就把你抓起来!”
这一切,都和灰石镇一模一样,只是规模更大,更显眼,更让人绝望。林恩攥紧了脖子上的吊坠,铜片的棱角硌得他胸口有点疼,却让他心里的信念更坚定了——他一定要去阿斯托利亚城,查清母亲被诬陷的真相,为灵植家族报仇,让这些贵族再也不能随意欺压平民,让像他一样的流民,也能有活下去的尊严。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喉咙也干得发疼,像有团火在烧。他摸了摸布包,里面的小半块黑面包已经硬得像石头,他拿出来,咬了一口,“咯嘣”一声,差点把牙硌掉。他只能慢慢咀嚼,把面包屑一点点咽下去,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只能靠唾沫慢慢润。
“草药!新鲜的草药!专治跌打损伤、风寒感冒!便宜卖了!”
一阵吆喝声传来,林恩眼前一亮,像看到了救星。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街角有一个小小的草药摊,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整理着面前的草药。
老人穿着件灰色的短褂,袖口磨得发亮,手里拿着个小耙子,小心翼翼地把草药分类摆好——黄芩放在左边,柴胡放在右边,当归用布包着,放在最里面。
林恩连忙走了过去,从布包里拿出剩下的几株草药——两株活血草,三株凝血草,还有一株半干的黄芩,轻轻放在摊位上,声音有点紧张:“老伯,您看看这些草药,能卖多少钱?我……我想换点粮食。”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林恩,又看了看摊位上的草药。他的眼睛有点浑浊,却很亮,像能看透人心。他拿起一株活血草,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指腹摸了摸叶片,然后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小伙子,你这草药是刚采的吧?还很新鲜,叶片上的露水还没干呢,就是数量太少了。这样吧,我给你五个铜币,怎么样?”
五个铜币!林恩心里一阵激动,差点跳起来。在灰石镇,这么多草药只能换小半块黑面包,还是那种掺了沙子的;而在这里,竟然能换五个铜币!他连忙点头,声音都有点发颤:“好!谢谢老伯!太谢谢您了!”
老人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个布钱袋,打开,里面装着不少铜币,叮当作响。他小心翼翼地数出五个铜币,递给林恩,说:“小伙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看你这样子,像是饿了很久了。前面街角有个包子铺,五个铜币能买两个肉包子,比黑面包顶饿,也热乎。”
林恩接过铜币,铜片在老人掌心焐得温热,递到他手里时,还带着点老人家特有的体温。他攥着铜币,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火炉:“谢谢老伯,我知道了!您真好!”
他谢过老人,然后按照老人指的方向,快步走到了街角的包子铺。包子铺的门口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飘了出来,钻进林恩的鼻子里,让他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走到柜台前,柜台是用木头做的,擦得很干净,上面摆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刚出锅的肉包子,白白胖胖的,冒着热气。
“老板,给我一个肉包子。”林恩递出三个铜币,手指有点抖。
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很和善。他接过铜币,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从竹筐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林恩:“小伙子,一个够吗?我们家的包子大,肉馅足,两个才五个铜币,更划算。你要是饿了,买两个吃个饱。”
林恩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布包里剩下的两个铜币——他还需要打听去阿斯托利亚城的路线,说不定需要用钱买水喝,或者住店,还是省着点好。他摇了摇头,笑着说:“谢谢老板,一个就够了。我……我还要留着钱办点事。”
老板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只是又从竹筐里拿出一小块咸菜,用油纸包好,递给林恩:“拿着吧,免费的,就着包子吃,不噎得慌。”
林恩心里一暖,接过咸菜,连声道谢:“谢谢老板!您真是个好人!”
他拿着肉包子和咸菜,走到包子铺外的角落里,背对着行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肉香,他咬了一口——松软的面皮在嘴里化开,滚烫的肉汁瞬间在舌尖炸开,是新鲜猪肉混着姜末的香,还有点酱油的咸鲜,顺着喉咙滑下去时,连带着冻得发僵的胃都暖了起来。
他慢慢吃着,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滴在油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是他离开灰石镇后,第一次吃到热乎的东西,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陌生人的善意。
吃完包子,林恩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走到街边一个卖茶水的小摊前,摊主是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炉子边烧水。
小摊很简单,一张桌子,两个板凳,炉子上放着个铜壶,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开着。
“大姐,给我一碗热茶。”林恩递出一个铜币。
女人接过铜币,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旁边拿了个粗瓷碗,倒满热茶,递给林恩:“慢点喝,刚烧开的,别烫着。”
林恩接过碗,喝了一口,热茶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浑身都舒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姐,我想问一下,您知道去阿斯托利亚城怎么走吗?我……我要去那里找我父亲。”
“阿斯托利亚城?”女人手里的铜壶顿了一下,热水溅出几滴在青石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她飞快地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说:“小伙子,你去那里干什么?阿斯托利亚城是首都,可比黑石城严多了,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去。而且那里的贵族更凶,平民在那儿连抬头走路的资格都没有,一不小心就会被抓起来。”
林恩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通行证?什么通行证?必须要有吗?”
“当然要!”女人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贵族签发的通行证,要么是贵族家的仆人,要么是有特殊技能的人——比如灵植师、铁匠,才能拿到。普通人根本拿不到,就算你能走到阿斯托利亚城门口,也进不去,说不定还会被守卫当成奸细抓起来。”
林恩攥紧了手里的粗瓷碗,指节都泛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去阿斯托利亚城还需要通行证。可他不能放弃——那是他唯一的希望,是母亲和父亲的念想。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声音坚定:“谢谢您,大姐,我知道了。就算需要通行证,我也会想办法拿到的。”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同情,也有无奈,没再多说,只是又给林恩的碗里添了点热水:“再喝点吧,免费的。路上小心点,外面不太平。”
林恩谢过女人,喝完茶,然后慢慢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那是个巷子口,旁边堆着些柴火,没什么人。他从怀里拿出地图,展开,借着夕阳的光仔细看了起来。
地图上,黑石城到阿斯托利亚城的路线很清晰,用炭笔标着一条线,中间需要经过两个大城——青风城和落雪城,至少要走半个月。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两个铜币,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母亲,父亲,我一定会到阿斯托利亚城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夕阳渐渐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黑石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笼,红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光映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林恩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客栈,客栈在巷子深处,门面很小,招牌上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字,已经有些褪色。
他花两个铜币租了一个小单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窗户上糊着纸,却很干净,没有异味。
林恩坐在床边,拿出母亲的吊坠,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叶片纹路。铜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母亲的怀抱,想起了母亲教他辨认草药的场景——母亲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株草药,耐心地教他:“林恩,你看,这是活血草,茎秆是红的,能活血化瘀……”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母亲,我已经到黑石城了,离阿斯托利亚城越来越近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灵植家族报仇,不会让您白白受委屈的。”
窗棂外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林恩的脸上,把他眼底的光衬得更亮——那是混杂着倔强、思念和不甘的光,像暗夜里燃着的一点星火。黑石城只是他冒险之旅的一个驿站,阿斯托利亚城才是他的目的地。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有多少阻碍,他都会带着母亲的期望和灵植家族的使命,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查清所有真相的那一天。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恩就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剩下的小半块黑面包,还有老人给的咸菜,都装进了布包里。
他离开小客栈,站在黑石城的街道上,望着远方阿斯托利亚城的方向,那里还笼罩在薄雾里,看不见踪影。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朝着下一个大城——青风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