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了结因果(1/2)
青云殿前的广场上,晨光熹微。古朴的青石板地面被朝露浸染出深沉的色泽,四周矗立的石柱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与宗门的图腾。今日,这里将举行一场简单却意义非凡的晋升仪式。
人群渐渐汇聚,大多是身着灰、褐色服饰的外门弟子,他们窃窃私语,目光复杂地投向广场前方的高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当林青玄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尽头,沿着中央的甬道缓步而来时,所有的议论声如同被利刃切断,骤然平息。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外门弟子服,步履却沉稳如山。连日来的剧变,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那双眸子,较之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无波的古潭,映不出周遭万千情绪的倒影。然而,若有感知敏锐者细心体察,便能发现他周身的气息已与周遭天地隐隐相合,一种内敛而磅礴的威势,如同深海潜流,无声地弥漫开来。
高台之上,数位内门长老肃然而立。居中主持仪式的,是面容清癯的传功阁吴长老。他的目光落在林青玄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
林青玄稳步登台,面向诸位长老,躬身行礼,动作从容不迫。
“弟子林青玄,拜见诸位长老。”
吴长老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林青玄,尔于外门大比中晋升筑基,依宗门规仪,擢升为内门弟子。望尔勤修不辍,谨守门规,光耀我青云门楣。”
说罢,他身旁一位执事弟子手捧托盘上前。托盘之上,整齐叠放着一袭崭新的青色云纹长袍,一件温润剔透的身份玉牌,以及一枚刻画着山形符文的青铜洞府令牌。
当那身象征着身份与地位跃迁的青色云纹袍披上林青玄肩头时,阳光下,衣袂上以银丝绣制的流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淡淡光华,与他自身那股盎然的生机隐隐呼应。他伸手拿起玉牌,触手温润,内里蕴藏着他独特的身份灵引,“青玄”二字铁画银钩。最后是那枚洞府令牌,代表着他在内门清雾峰的一处立足之地。
这一刻,台下人群中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阵阵压抑的惊呼与哗然。尽管消息早已传开,但亲眼见证这“废柴”披上内门青袍,所带来的视觉与心理冲击依旧无比强烈。那些曾与他一同在底层挣扎的面孔,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羡慕、嫉妒,乃至深深的畏惧。一些往日里曾欺辱过他的人,更是面色惨白,目光躲闪,恨不得缩进人群深处。
林青玄对台下的骚动恍若未闻。他再次向长老们躬身:“弟子定不负宗门厚望。”
仪式简洁,却重若千钧。随着吴长老宣布礼成,人群开始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缓缓散去,但关于“木灵根筑基”、“吞噬破境”、“素食修士”的议论,必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宗门上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林青玄并未立即离开。他独立高台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如潮水般退去的人群,也扫过这片他生活了数年,充满了压抑、屈辱,却也在此获得了新生契机的外门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滴翠绿色的液态真元微微旋转,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变得更加缥缈而不可测。下一刻,他身形微动,竟如同失去重量般,缓缓悬浮而起,离地三尺,青袍下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御气凌空!筑基修士的标志!
这一幕,再次刺痛了无数尚未离去的外门弟子的眼睛,引来又一阵低呼。
林青玄闭目凝神,筑基期的灵识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这灵识远比炼气期时强大、敏锐、细腻了数倍不止。外门区域的轮廓在他“心”中清晰地勾勒出来:一排排低矮的屋舍,纵横交错的小径,忙碌的杂物院,甚至弟子们强压下的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灵气流动……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种掌控感,是力量带来的最直观的体现。
很快,他捕捉到了两处与他因果纠缠最深的灵机波动。
是时候,了结往昔了。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速度极快的青色流光,宛若一颗逆飞的流星,径直朝着外门杂物院的方向掠去。
……
午后阳光正好,给杂物院古朴的青砖建筑镀上一层暖色。院前人声略显嘈杂,弟子们排队等候,或领取资源,或交接任务。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院门前空地上,强大的灵压虽未刻意释放,却仍让周遭的空气微微一滞。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袭崭新的内门青袍和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上。
“是……林师兄!”
“他真的来了!”
“快行礼!”
短暂的死寂后,是略显慌乱和参差不齐的问候声:“见过林师兄!”
许多弟子躬身低头,不敢直视。一些曾经跟着张狂或侯三起哄、嘲讽过林青玄的人,更是脸色发白,额角见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林青玄目光淡然,并未在这些人身上停留。他举步,踏过杂物院那略有些磨损的门槛,走入殿内。
殿内的光线稍显昏暗,空气中混杂着药草、矿石和陈旧木材的气味。几名执事弟子正在柜台后忙碌。其中一人,正是那位姓王的执事,他低着头,手中狼毫笔在账册上快速划动,计算着资源分配,试图用忙碌掩盖内心的不安。
当那股独特的、带着盎然生机却又深不可测的灵压靠近柜台时,王执事拨弄算盘的手指猛地一僵。他几乎是机械般地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地堆起面对内门弟子时应有的、带着谄媚的笑容:
“这位师兄,不知有何……”
话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碎裂,化为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瞳孔剧烈收缩到针尖大小,倒映着那袭青袍和那张他无比熟悉、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的年轻面孔。
“啪嗒——”
手中的狼毫笔掉落在账册上,溅开一团墨渍。紧接着,那架陪伴他多年的紫檀木算盘也从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面,算珠迸溅,滚落得到处都是,发出清脆而凌乱的声响,在这突然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林……林师兄?!”王执事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仿佛不是他自己发出的。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的残叶,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这半月来,关于林青玄的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敲击在他心头。他寝食难安,日夜被恐惧啃噬。但他内心深处总存着一丝可怜的侥幸,希望那些传闻是假的,是误传,或者林青玄只是昙花一现。直到此刻,亲眼见证这身唯有内门弟子才能穿戴的青袍,亲身感受到那远超炼气、如同深海般浩瀚的筑基威压,他才绝望地意识到,那个曾经被他视作蝼蚁、可以随意克扣欺凌的“废物”,已经成为了他需要仰望、甚至决定他生死的存在!
林青玄走到柜台前,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王执事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执事,别来无恙。”
就是这么一句寻常的问候,却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彻底击垮了王执事的心理防线。
“扑通!”
没有任何犹豫,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重重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丝毫颜面,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林师兄!林师兄饶命啊!饶命啊!”
“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猪油蒙了心!罪该万死!”
“往日克扣师兄资源,欺辱师兄,全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求林师兄大人有大量,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求求您了!”
他磕头极狠,每一次额头都与地面实打实地碰撞,仅仅几下,额角就已红肿破裂,鲜血顺着眉骨、鼻梁蜿蜒流下,混合着眼泪和鼻涕,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模样凄惨狼狈到了极点。
整个杂物院大殿,落针可闻。其他执事弟子僵立在原地,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前来办事的外门弟子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着这震撼的一幕。往日里在外门弟子面前作威作福、掌握着些许资源分配权力的王执事,此刻竟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瘌皮狗。
林青玄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磐石,任由王执事哭嚎、磕头。他既未出言阻止,也未流露出丝毫怜悯或快意。直到王执事磕得头晕眼花,额前血肉模糊,几乎要晕厥过去,动作变得迟缓无力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往日你所克扣之资源,依宗门规章,双倍补还。你,可能做到?”
这句话听在王执事耳中,简直如同仙乐!
他猛地抬起头,污血和泪水模糊的脸上绽放出狂喜与求生欲交织的光芒,忙不迭地应承,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尖利:“能!能!一定能!小人这就去办!这就去库房筹措!这些年来克扣的资源,小人……小人私下都有记录,绝不敢少师兄半分!双倍!不!三倍奉还!”
他语无伦次,连滚带爬地起身,踉跄着就要往后院库房跑去,甚至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污。
“记录?”林青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王执事倒是“有心”。他淡淡道:“按规矩双倍即可。速去。”
“是!是!谢师兄!谢师兄开恩!”王执事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奔向库房,那狼狈逃窜的背影,与往日里的刻薄倨傲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看着王执事消失的方向,林青玄目光微动。此人虽可恶,但究其根本,不过是宗门底层倾轧中的一个缩影,是执行者而非罪魁祸首。今日这般惩戒,夺其心志,令其尊严扫地,在众人面前彻底暴露其不堪,并将往日所欠双倍索回,已足够了解这段因果。若赶尽杀绝,反倒落了下乘,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与这些底层执事纠缠不休,也失了筑基修士的身份。
他转身,目光再次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那些曾经或明或暗参与过排挤、或只是冷眼旁观的执事弟子和外门弟子,触及他的目光,无不深深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敬畏。
林青玄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有些威慑,无需言语。他迈开步子,在一片死寂中,从容地走出了杂物院大殿。
阳光重新洒落在身上,带着暖意。下一个目标,张狂。
根据方才神识感应,张狂并未在外门公共区域活动,而是位于其在外门弟子居住区核心地带的那处独门院落之中。那院落,林青玄曾“有幸”被“邀请”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带着屈辱和伤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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