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血月诅咒（中）（2/2）
“快！这是唯一毁灭嫁衣的方法！”小翠眼中满是决绝，“我研究过古籍，血嫁衣在婚礼完成的瞬间最为强大，也最为脆弱。只有纯阳之剑在此时刺入，才能彻底摧毁它！”
幽魂商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大叫：“阻止他们！”
但为时已晚。李无言毫不犹豫，宝剑出鞘，直刺小翠胸口。剑尖穿透血嫁衣，发出撕裂般的尖叫，无数黑血从嫁衣中喷涌而出。
“不！”幽魂商人惨叫，身影开始扭曲模糊。
小翠微笑着倒下，血嫁衣在她身上燃烧起蓝色火焰。在完全被火焰吞没前，她轻声道：“谢谢您，剑客大人。我终于...做了件有意义的事...”
火焰过后，小翠和血嫁衣都化为灰烬。幽魂商人的身影也变得几乎透明。
“你输了。”李无言持剑走向商人。
商人却露出诡异的笑容：“真的吗？剑客先生，你还没发现吗？血嫁衣确实被毁了，但仪式已经完成。最强烈的情感已经产生——”
他指向李无言的心脏：“——那就是你此刻的悲痛与自责。谢谢你，为我提供了最后所需的能量。”
商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李无言...当你最亲爱的人归来时...”
李无言独自站在庭院中，手中紧握宝剑，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幽魂商人的最后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当你最亲爱的人归来时...”
他最亲爱的人？那只能是——婉清，他三年前死去的妻子。
李无言的手开始颤抖。婉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年他外出除妖，归来时发现家园被焚，妻子惨死火中。他始终怀疑那并非意外，而是仇家报复，但一直找不到真凶。
难道幽魂商人知道婉清之死的真相？或者更可怕的是，他真能让死者复生？
“不，婉清已经安息，我不能让她再受打扰。”李无言喃喃自语，但心中已种下疑虑的种子。
次日，李无言辞别县令，准备继续行程。临行前，他去祭拜了小翠的衣冠冢。
“谢谢你，勇敢的姑娘。”他在墓前洒下一杯酒，“愿你来世无忧，得享平安。”
就在他转身欲离时，忽然发现墓旁树上系着一根红丝线，线上挂着一枚铜钱——正是鬼市中使用的那种冥币。
李无言心中一凛，警惕地环顾四周。林中寂静无声，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小心取下冥币，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欲知往事，月圆之夜，黑风村旧址。”
又是黑风村！幽魂商人在那里设下了陷阱？但“欲知往事”四个字击中了李无言内心最深的渴望——知道婉清之死的真相。
权衡再三，他决定赴约。无论是陷阱还是真相，他都必须面对。
距离月圆还有五日，李无言先行回到黑风村查探。诅咒解除后，这里更加荒凉，连鸟兽都避开此地，仿佛仍残留着不祥的气息。
他在村中仔细搜寻，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村中央的空地上有新近布置的法阵，用的是黑狗血和朱砂；周家大宅的地下室中多了几盏长明灯，排列成奇怪的图案；最令人不安的是，柳如梦的衣冠冢有被挖掘的痕迹，但里面空无一物。
“他在准备某种招魂仪式。”李无言断定。幽魂商人似乎真要尝试召唤死者。
月圆之夜终于到来。李无言提前藏在周家大宅的阁楼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中央空地。
子时一到，幽魂商人的身影果然出现在空地上。他不再是虚影，而是有了近乎实体的形态，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招魂幡，周围点着七盏青铜灯。
“天地玄黄，魂魄归来...”商人开始念诵咒语，手中的招魂幡无风自动。
随着咒语进行，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空气中浮现出无数萤火虫般的绿光，环绕着法阵旋转。风中传来呜咽声，像是无数亡魂在哭泣。
李无言握紧宝剑，准备随时出手阻止。但就在此时，法阵中央渐渐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子的轮廓。
“婉清...”李无言几乎脱口而出。那身影太熟悉了，即使模糊不清，他也能认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
身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完全显现——正是婉清，穿着她最爱的水绿色衣裙，容貌如生前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在梦中。
“婉清！”李无言再也忍不住，从阁楼跃下，冲向法阵。
幽魂商人微笑：“欢迎，剑客先生。如约而至。”
“你对她做了什么？”李无言剑指商人，但目光无法从婉清身上移开。
“只是暂时唤回她的魂魄而已。”商人悠然道，“但她不能长久停留人间，除非...完成一个仪式。”
“什么仪式？”
“很简单，用你的剑，取七滴活人心血，滴在招魂幡上。”商人递过一个玉碗，“这样她就能真正复活。”
李无言大怒：“你让我杀人取心？绝无可能！”
商人叹气：“那就可惜了。一炷香后，她的魂魄将永远消散，再无归来的可能。”他故意顿了顿，“而且，你永远不知道是谁杀害了她。”
婉清的魂魄似乎听到了对话，眼中流下泪水，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李无言心如刀绞。他渴望知道真相，渴望婉清复活，但绝不能以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际，忽然注意到婉清的身影有些不自然——她的脚下没有影子，而且身体微微透明，能看到后面的景物。
这不是真正的招魂！是幻术！
李无言猛然醒悟：“你不是在招魂，是在制造幻象！婉清根本不在这里！”
幽魂商人的笑容凝固了：“聪明。但已经太迟了。”
他突然挥动招魂幡，婉清的幻象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燃烧：“无言，救我！好痛啊！”
尽管知道是幻术，但那景象太真实，让李无言瞬间失去理智，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住手！”
就在他踏入法阵的瞬间，七盏青铜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形成一个光的牢笼，将他困在中央。脚下的法阵开始旋转，散发出吸取力量的吸力。
“终于上钩了。”幽魂商人大笑，“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的更强，李无言。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而你的弱点就是对亡妻的执念。”
李无言试图冲破光牢，但每碰触一次光芒，就感到力量被吸取一分：“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容器。”商人走近光牢，“我的灵体状态限制太多，无法长时间停留人间。而你的身体——经过多年修炼，又有着如此强烈的情感——是最完美的容器。”
李无言心中一震：“你想夺舍我的身体？”
“聪明。”商人微笑，“现在，请放松抵抗吧。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的，甚至可能帮你查出婉清之死的真相——如果那时我还在意的话。”
光芒越来越强，李无言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老妇人给他的那个布包——里面除了发簪和信物，还有一张护身符！
他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护身符，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护身符发出金光，与青光抗衡，暂时减缓了力量的流失。
“垂死挣扎！”幽魂商人冷哼，加强法阵力量。
就在这僵持时刻，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剑客大人！我们来助你！”
原来是县令带领一队官兵赶到！他们在县中等不到李无言消息，担心出事，特地前来查看。
幽魂商人分神之际，李无言抓住机会，一剑刺向法阵的一个关键节点——那杆招魂幡！
宝剑与招魂幡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牢瞬间破碎，李无言被冲击波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只见幽魂商人的身影变得极其不稳定，时隐时现，似乎受了重创。
“还没结束，李无言...”商人咬牙切齿地说，“我会找到新的容器...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那杆断裂的招魂幡。
官兵们赶到李无言身边，将他扶起。县令关切地问：“剑客大人，您没事吧？那妖人呢？”
李无言摇头：“暂时击退了，但他还会回来。”他看向远方，目光坚定，“我必须找到彻底消灭他的方法。”
回到县衙后，李无言闭门三日，研究从现场带回的招魂幡碎片。他发现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似乎源自某种失传的邪派秘术。
最令人不安的是，符文中有几个反复出现的符号，与他三年前在婉清遇难现场发现的焦木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难道婉清之死与幽魂商人有关？”李无言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决定重返师门，请教年迈的师父关于这种邪术的来历。
经过半月奔波，李无言来到位于深山中的师门。令他震惊的是，道观已被毁，只剩残垣断壁，似乎经历了大火和打斗。
他在废墟中搜寻，最终在后山山洞找到了重伤的师父。
“无言...你终于回来了...”老道士气息微弱，“他们...他们来找那东西了...”
“师父，是谁干的？那东西是什么？”李无言急切地问。
老道士艰难地说：“是一群穿黑袍的邪教徒...他们要找的是...‘幽冥镜’的碎片...”他抓住李无言的手，“那镜子能打开阴阳通道，让冥府妖魔降临人世...三年前，婉清她...”
“婉清怎么了？”李无言心中一惊。
“婉清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幽冥镜的守护者后裔...邪教徒为了得到镜子，纵火逼她交出...”老道士咳嗽着，“她宁死不从，最终...镜碎人亡...”
李无言如遭雷击。原来婉清之死并非意外，而是因为守护那面该死的镜子！
“那些邪教徒...与幽魂商人可有关系？”他急忙问。
老道士点头：“幽魂商人就是他们的首领...他本是百年前的邪道宗师，死后魂魄不散，一直在寻找复活的方法...幽冥镜是他计划的关键...”
说到这里，老道士突然气息急促：“无言，你必须找到所有的镜片，绝不能让它们落入邪教之手...否则...否则...”
话未说完，老道士已然气绝。
李无言悲痛欲绝，埋葬师父后，在废墟中仔细搜寻，最终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半片黑色的镜子碎片。
当他拿起碎片时，镜中突然映出婉清的身影！她似乎在说什么，但无声无息。接着影像一变，显示出多个地点：黑风村的枯井、月老庙的神像下、陈府的后花园...
“这些是其他碎片的藏匿之处？”李无言恍然大悟。婉清在指引他寻找所有的镜片。
就在这时，镜中又映出一个画面：幽魂商人正站在某个祭坛前，周围跪着一群黑袍人。祭坛上放着几片类似的黑色镜片。
“月圆之夜，镜合之时，冥门大开...”幽魂商人的声音透过镜片传来，“届时，我将重返人间，统领万鬼...”
李无言握紧镜片，心中涌起决意。他必须在下次月圆前找到所有碎片，阻止幽魂商人的阴谋。
一场关乎人间存亡的追逐开始了。李无言根据镜中提示，先后在黑风村枯井中找到第二片碎片，在月老庙神像下找到第三片...但当他赶到陈府后花园时，发现那里已被挖开，碎片不见了。
“只差一片...”李无言计算着时间，距离月圆只剩三天。
根据镜中影像，最后一片应该在婉清的墓地。但当他赶到时，发现墓碑已被推倒，棺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婉清的尸骨不见了！
棺材底部刻着一行字：“欲得最后碎片，独自前往黑风村周家大宅。子时，过时不候。”
又是黑风村！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将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月圆之夜，李无言独自站在周家大宅的庭院中。月光如血，将一切都染上不祥的红色。
子时一到，幽魂商人的身影出现在对面，手中拿着一个黑色木盒。
“最后一片在这里。”商人打开木盒，里面正是最后一块镜片，“但你妻子的尸骨也在我的手中。做个交易吧，剑客先生：用你收集的镜片换回婉清的遗骨，让她得以安葬。”
李无言沉默片刻，问道：“我如何信你？”
商人微笑：“以商誉担保。你知道的，我从不违背交易承诺。”
李无言心中挣扎。交出镜片可能让人间面临灾难，但不交则让婉清永无安息之日。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