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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十指相扣的灯火的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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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废弃工厂区的铁皮屋顶吹得哗啦啦响,像是终于唱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江川的手臂先松开的。

不是突然撤开,而是像生锈的合页慢慢转动,力道一点点卸下来。林暮的后背突然空了,羽绒服失去支撑,往下塌了塌,露出一小截苍白的脖颈。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鼻尖差点又撞上江川的棉袄领子,才猛地停住,往后退了半步,像被烫到似的。

江川的手还悬在半空,手指蜷了蜷,刚才攥着林暮后背布料的地方,现在空落落的。他看着林暮,林暮也看着他,路灯的光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缘被风吹得发毛,像两只刚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幼兽,笨拙地对视。

地上的画板还躺着,木质边框沾了层灰。江川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画板边缘,林暮也伸手过来,两人的手背撞在一起,发出的轻响,像两颗小石子碰在一块儿。

我来。林暮抢着把画板捞起来,抱在怀里,下巴抵着画板的木质边框,硌得有点疼。他不敢看江川,眼睛盯着画板上沾的灰,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灰没擦掉,反而蹭出一道更深的印子。

江川直起身,没说话。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手指张开又合上,反复两次,才慢慢抬起来,伸向林暮的手。

林暮的手还抱着画板,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江川的手指先碰了碰他的手背,冰凉的,带着点粗糙的茧子,像砂纸轻轻擦过。林暮的手抖了一下,画板差点又掉下去。他抬起头,撞进江川的眼睛里——那双总是亮得吓人的眼睛,此刻里面的慌劲散了些,多了点他看不懂的柔软,像冬天冻化的冰棱,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江川的手指往下滑,勾住了林暮的小指。

很轻的一下,像钩子挂住了线。林暮的小指猛地蜷缩,又放松,任由江川的手指勾着。江川的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拧螺丝、握扳手磨出来的,蹭得林暮的小指有点痒,那点痒意顺着骨头缝往上爬,一直爬到心口,挠得他心跳又快了半拍。

然后江川的手往回一带,林暮的手就从画板底下抽了出来,落进他的掌心。

江川的手很大,掌心温热,带着点没干的汗湿。他把林暮的手整个包起来,手指一根一根地扣上去,从食指到无名指,最后是拇指,严严实实地合住,像给零件上螺丝,一圈一圈拧紧。林暮的手指细,骨节突出,被他这么一攥,指节都陷进江川掌心的肉里,暖烘烘的。

两人的手就这么扣着,垂在身侧。林暮能感觉到江川的手指在微微用力,每根手指都绷着,像是怕他跑了。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往江川的指缝里钻了钻,江川的手猛地收紧,勒得他指骨有点疼,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站会儿?江川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刚喊过嗓子。他没看林暮,眼睛望着废弃工厂区外面的方向,那里能看到铁北城区的灯火。

林暮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气。他往江川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肩膀,能感觉到江川棉袄里旧棉絮的硬度。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两人的裤腿上,簌簌地响。林暮把围巾拉了拉,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远处的灯火。

灯火很稀。

铁北的冬天总是这样,晚上八点多,除了主干道的路灯,居民区的灯没几盏亮着。远处的筒子楼区只有零星的窗户透着光,像掉在黑布上的米粒,东一颗西一颗,有的亮着亮着突然灭了,有的灭了又突然亮起来,透着股子半死不活的劲儿。

以前林暮觉得这灯火挺吓人的。刚到铁北那会儿,他晚上不敢出门,站在林建国那间破屋的窗边,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楼群和稀稀拉拉的灯,总觉得像怪兽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那时候他缩在被子里画画,画纸上的铁北也是黑沉沉的,只有废弃工厂的轮廓,没有一点光。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他的手被江川攥着,手心暖烘烘的,连带着耳朵和脖子都不那么冷了。远处的灯火还是那么稀,可看着看着,林暮突然觉得那些灯像是活过来了,一盏一盏,都在轻轻晃悠,像在跟他打招呼。他甚至能认出哪盏灯是王奶奶家的——王奶奶晚上总看电视到很晚,窗户里的光会随着电视画面闪;哪盏是江川家的——江川父亲睡得多,那盏灯很少亮,只有江川修东西晚了,才会透出点昏黄的光。

江川的手突然动了动,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林暮顺着力道靠过去,头轻轻磕在江川的胳膊上。江川的胳膊很结实,隔着棉袄能摸到里面的骨头,像铁北废弃工厂里没生锈的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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