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生锈的拥抱(1/2)
我也是。
这三个字像三粒火星,落在江川紧绷的神经上,瞬间燎原。
林暮的声音很轻,被风撕得有点碎,却精准地扎进江川耳朵里。他看见林暮的嘴唇还微微张着,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没干,在昏黄的路灯下闪了闪,像碎玻璃碴子。
江川感觉自己紧绷了一路的身体突然松了劲,不是那种瘫软的松懈,而是像被拉直的铁丝突然卸下了力道,关节处发出细微的声。他盯着林暮,眼睛里那个缩着脖子的小兔子影子好像动了动,耳朵竖起来,不再发抖了。
风还在吹,废弃工厂区的铁皮屋顶又开始哗啦啦响,像是在给这沉默的对峙伴奏。江川的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攥得太用力,指节现在有点发麻。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比刚才表白时还要用力,胸口的棉袄跟着起伏,里面的旧棉絮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然后他上前一步。
步子不大,甚至有点踉跄,像是踩在松动的铁板上。林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背在肩上的画板滑下来,一声撞在地上。画板的木质边框磕在碎石子路上,溅起几点火星。
两人都没去管。
江川站定在林暮面前,距离近得能看见他睫毛上没擦干净的雪沫子。他抬起手,动作慢得像生锈的机械臂,先是悬在林暮肩膀两侧,手指蜷了蜷,又松开,最后才轻轻落在林暮后背上。
林暮的羽绒服很薄,隔着布料能摸到里面突出的肩胛骨,像两节没长好的骨头。江川的手顿了顿,然后猛地收紧——不是那种温柔的环住,而是带着点狠劲的攥,像是怕手里的人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林暮被他勒得闷哼一声,下巴磕在江川的棉袄领子上,闻到一股机油混着煤烟的味道。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江川的修车铺、帆布包、甚至洗得发白的校服上,都带着这股味道。以前只觉得是铁北的味道,现在却突然变得具体,带着温度,烫得他鼻子发酸。
江川的背很僵。
林暮的手指搭在他后背上时,能清晰地摸到那道凸起的脊椎骨,像一串生锈的铁环。他的肩膀绷得死紧,连带着肩胛骨都在微微发抖,林暮甚至能感觉到他后颈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像有只受惊的小兽在皮下乱窜。
你...林暮想说你放松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江川为什么僵。这个在修车铺里能闭着眼睛拆发动机的人,这个能一拳把王磊揍得流鼻血的人,现在抱着他,却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浑身的零件都在吱呀作响。
风卷着雪沫子从两人之间钻过去,林暮的围巾早就散了,一半垂在胸前,一半被风吹得缠在江川胳膊上。他的耳朵贴在江川胸口,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比刚才在废弃工厂区听到的铁皮撞击声还要响,还要急,震得他耳膜发麻。
原来江川的心跳是这样的。
不是平时那个冷硬的、话少的江川,是会紧张到手心冒汗,会结巴着说我好像喜欢你,会抱着人时后背僵硬得像块铁板的江川。林暮突然想起江川修自行车时的样子,手指灵活得像长了眼睛,可现在这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死死攥着他的后衣领,指节发白。
林暮慢慢抬起手。
手指先是悬在江川腰侧,指尖碰到他棉袄上的油渍时,犹豫了一下。那油渍是上周修拖拉机时蹭上的,黑黢黢的一片,林暮当时还笑话他像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猫。现在摸到这处油渍,却突然觉得踏实,像是摸到了某种真实的凭据。
他的手轻轻落下,搭在江川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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