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初醒之血（1/2）

混凝土块冰冷粗糙的表面紧贴着雷克斯的后背，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直刺骨髓。他紧紧捂着怀中女儿的嘴，连她微弱的呼吸声都生怕泄露出去。小林月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异常安静，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轻微哆嗦着，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围墙另一侧，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停了。

不是消失，而是停止。仿佛那个追逐他们的、充满恶意的“清理者”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就停留在围墙的缺口处。

死寂。

比之前的废墟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连地底那规律的嗡鸣声，在此刻也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变得微不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像水银一样沉重，挤压着雷克斯的胸腔，让他每一次吸气都无比艰难。

它在干什么？是在用某种未知的方式扫描这片区域？还是在……等待？

雷克斯的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汗水从额角滑落，在下巴凝结成冰珠。他不敢探头，甚至连转动眼珠都小心翼翼，只能用全部的感官去捕捉围墙另一侧的动静。

没有声音。没有移动的迹象。

但那股冰冷的、纯粹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气，透过混凝土块渗透过来，锁定着他们藏身的位置。

它知道他们在这里。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雷克斯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的逃生路线。退回调度场是死路，前方是开阔的、毫无遮蔽的焦土旷野，冲出去就是活靶子。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林月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没有睁眼，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气音，不再是“哭声”，而是几个破碎的音节：

“……摇篮……不是……家……”

雷克斯浑身一震，几乎要控制不住惊呼出声。月月怎么会知道“摇篮”？何婉卿的信息里提到过这个词，指的是他们原本以为的最后避难所——那个深埋地下的基地！难道月月感知到的，不仅仅是那些亡者的“哭声”，还有关于这个地方本质的信息？

“……是……眼睛……”小林月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恍惚，“……看着……我们……”

眼睛？观测站？

何婉卿信息碎片中的词语瞬间闪过雷克斯的脑海——“‘摇篮’……非避难所……乃观测站……”

一股比严寒更刺骨的冰冷，瞬间贯穿了雷克斯的四肢百骸。他们拼死寻找的避难所，他们以为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保存地，竟然是一个……观测站？谁的眼睛？在看什么？

是为了观测人类在末日中的挣扎？还是为了……观测“收割者”？

这个念头让他毛骨悚然。

突然，围墙另一侧的金属刮擦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单调的移动声，而是变得……复杂。嘶啦……咔哒……滋……仿佛那个“清理者”正在变形，或者……在启动某种功能。

雷克斯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他抱紧女儿，身体绷紧，准备做最后的搏命冲刺。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复杂的声响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一种低沉、单调、非人的电子合成音，穿透了围墙，清晰地传入雷克斯的耳中。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在他的意识上：

“检测到……未登记活性单位……携带……异常共鸣信号……”

“信号特征……匹配度7.3%……与‘初醒者’残留频谱存在弱关联……”

“优先级重新评估……捕获……分析……高于……清理……”

“执行……捕获协议……”

捕获？分析？

雷克斯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恐怖的含义，就听到一阵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急促的嗡鸣声从“清理者”的方向传来，同时伴随着某种能量积聚的、细微的噼啪声。

它改变目标了！不再是要立刻清除他们，而是要活捉！是因为月月身上的“异常共鸣信号”？因为那所谓的与“初醒者”的弱关联？

“跑！”

雷克斯不再有任何犹豫，抱着女儿从混凝土块后猛地跃出，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旷野深处、那片地形相对复杂、布满巨大弹坑和断裂地基的方向亡命狂奔。

几乎在他冲出的同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一道暗红色的、如同蛛丝般纤细的能量光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将焦土熔出一个小洞，冒出缕缕青烟。

没有爆炸，只有精准而高效的能量灼烧。

雷克斯头皮发麻， zigzag 奔跑，利用每一个弹坑和障碍物进行规避。更多的暗红色光束接连射来，在他身边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灼热的印记。那“清理者”的移动速度极快，金属刮擦声紧追不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它不是在胡乱射击，而是在逼迫他，驱赶他，像牧羊犬驱赶羊群一样，将他赶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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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深渊中，何婉卿的意识探针，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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