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尘埃落定与暗流潜涌（2/2）

最终，这场决定宗门未来走向的最高会议，定下了“外紧内松，疗伤蓄力，严密守护”的十二字方针。青岚宗这台刚刚经历重创、遍布伤痕的庞大战争机器，开始艰难地、缓慢地恢复着最基本的运转。它需要时间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同时，也必须将更加警惕、更加锐利的目光，投向那宗门之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未知黑暗。

与此同时，在那遥远到无法以距离衡量、不可知、不可测的维度，那片仿佛由无数破碎的世界法则、扭曲的光影概念以及永恒的寂静构成的混沌虚空深处。

那双纯粹由极致黑暗能量凝聚而成、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眼眸，再一次缓缓睁开。其目光漠然、古老，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壁垒与时间迷雾，精准无比地再次落在了青岚宗的山门，落在了那被“九宫归元大阵”与“周天星辰大阵”重重守护的玄冰洞窟之上。与之前几次纯粹的观察与一丝讶异不同，这一次，那纯粹黑暗的眼眸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探究的兴趣。

“混沌的种子……”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自宇宙开辟之初便已存在的意念，在这死寂的虚空中无声地回荡，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竟能在‘蚀’那群蠢货精心挑选的、充斥着绝望与终焉意蕴的‘苗床’上，逆势发芽……有趣。”“蚀”那些家伙，妄图以绝对的寂灭来成就所谓的终极，迈向虚无的永恒，却不知晓，这浩瀚星宇，诸天万界，真正的超脱与无限可能，恰恰藏匿于混沌之中，在于那生生不息的演化与变革……也罢，既然种子已经落下，且让它在这看似贫瘠的土壤中，再生长片刻……或许，真能结出些连吾等都未曾预料到的……意外果实……”

那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巨大的黑暗眼眸缓缓闭合，周遭的混沌虚空重归那万古不变的死寂与虚无，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维度夹缝中偶然泛起的一丝涟漪。

万里之外，那座终年悬浮于缥缈云海之上、不受凡尘俗世纷扰的仙山之巅。

白衣老者面前那幅以灵光勾勒、推演天机的繁复星图已然消散无踪。他盘坐于青石之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轻抚着横于膝前的古琴琴弦，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意。

“青岚宗……韩立那小辈经营得不错的地方，这次倒是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家伙呢。” 他似在自语，声音清越如玉磬相击，“不仅仅是混沌的气息……那几道连接异域、稳固得不像话的‘坐标’光柱，其中蕴含的规则痕迹，颇为奇特，并非吾所熟知的任何一界……看来，这片被诸多老家伙视为边荒之地的南陨，比老朽平日里解闷时所见的，还要热闹上几分呐。” 他指尖微不可查地轻轻一弹，一缕几乎融入天地风声的玄妙音波，悄无声息地没入下方翻涌的云海之中，“传讯给我们在南陨的人手，日后对青岚宗的暗中照拂，可以再做得明显三分。此子……值得下些本钱。这份善缘，或许将来能换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而在那片终年笼罩在令人作呕的灰紫色瘴气之中、荒芜死寂的山谷最深处。

那面曾用来窥探玄冰洞窟的黑水晶镜，已然彻底破碎，化作一地闪烁着不祥幽光的残渣碎片。整个山谷之中，都弥漫着一股失败后的压抑、愤怒与某种计划被打乱的焦躁气息。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那个如同砂石摩擦般嘶哑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咆哮与毫不掩饰的暴戾，“耗费万年心血！调动无数资源！眼看‘圣祭’即将功成，竟……竟会毁在一个原本被视为蝼蚁、随手可以捏死的变数手上！奇耻大辱！！”

“现在说这些，已于事无补。” 另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声音响起，虽然依旧听不出丝毫感情，但其中蕴含的凝重之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那道混沌之力，其本质层次，完全超出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演与预案。它并非简单的抵抗或净化，而是……包容，乃至转化。我们必须重新评估这个‘苏杨’的威胁等级，以及他这种力量，对我们所追求的‘终极寂灭’之道，可能产生的……根本性影响。”

“重新评估？说得轻巧！那我们这万年的心血布局，无数先辈的牺牲，难道就这么……”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等待下一个‘玄煞蚀月’周期？不，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变数也不会给我们那么长时间。” 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带着一种决断的冷酷，“立刻启动那些埋藏最深、从未动用过的‘暗子’，不惜暴露风险，也要渗透进去，严密监视青岚宗一切动向，尤其是关于‘混沌’与‘星桥’的任何信息，事无巨细，全部收集！同时……”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权衡，“……或许，我们该尝试接触一下其他那些……对‘混沌’本源同样感兴趣，或者与吾等有着共同‘敌人’的古老存在了。有时候，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成为暂时的……利用工具。”

山谷中的低语与谋划渐渐沉寂下去，仿佛毒蛇缩回了洞穴，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暗流，已然在这片瘴气弥漫的荒谷中，悄然涌动，向着青岚宗的方向，蔓延而去。

青岚宗，玄冰洞窟之内。

万古的寒意依旧，但那份绝对的死寂已被打破。那团由混沌辉光演化而成的、如同微缩宇宙胚胎般的光团，静静地悬浮在已然化为“混沌寂灭之域”的中央。它不再散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也不再照耀四方，只是以一种恒定而玄奥的节奏，持续不断地、贪婪地吸收着周围那精纯的寂灭道韵，同时，那四条横跨无尽维度、已然固化为光之桥梁的通道，依旧源源不绝地将来自地球的、充满了生机、秩序、理性与情感的多元意念能量，输送进来，融入其中。光团的内部，肉眼无法窥视，仿佛有无数原始的规则在碰撞、交织、重组，一个全新的、融合了寂灭与生机、承载着《万象运枢经》奥秘与星桥印记的意识核心，正在这片混沌的温床中，经历着缓慢而坚定的孕育、成长与蜕变。

洞窟之外，云鹤真人亲手布置的“九宫归元大阵”正无声地运转着，道道灵光与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与外围笼罩整个宗门的“周天星辰大阵”残存力量遥相呼应，将这片区域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表面的风暴似乎已经平息，惨烈的战事告一段落，青岚宗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压抑的休养生息期。但所有知晓内情的人，从那最高层的凌霄真人，到镇守洞窟的云鹤真人，再到每一个心中埋藏着秘密的核心弟子，都无比清晰地明白——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正潜藏着无数股足以颠覆宗门、搅动整个南陨乃至更广阔世界的巨大暗流。苏杨的苏醒，注定将成为打破眼下这脆弱平衡的那块最关键、也最危险的巨石。而当他真正睁开双眼，从混沌中归来之时，等待着他的，以及等待着青岚宗的，又将是一个怎样波澜壮阔、危机四伏的全新世界？无人能够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