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薪尽道成（2/2）
无法形容的混沌道火，以元婴为芯，以时之道种为核心，轰然爆发！这火焰并非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包容万物的混沌原初之色，带着开天辟地、造化万物的浩瀚伟力！火焰升腾的瞬间，竟暂时逼退了周遭那无尽黑暗的侵蚀，照亮了这绝对虚无的核心！
“以吾道躯为薪！”林陌的意志在火焰中咆哮，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引尔等…崩坏之力为锤！”
嗡——！
随着他的意志，那疯狂旋转、撕扯着一切的时空坍缩之力，那缠绕肆虐、代表着万物终结的法则锁链，竟在混沌道火与时空道种的奇异牵引下，被强行…驯服、引导！
狂暴无序的坍缩涡旋，被道火强行约束，化作一柄巨大无朋、纯粹由湮灭与归墟之力凝聚的…无形巨锤！锤头之上，无数终结法则锁链缠绕，每一次舞动，都带着令整个黑洞都为之震颤的力量！
“重铸混沌！第一锤！”
林陌燃烧的意志，驾驭着那无形的巨锤，朝着被混沌道火包裹的时之道种核心，狠狠…砸落！
咚——！！！
无法形容的“声音”在黑洞核心炸开！那不是声波，而是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整个疯狂旋转的黑洞，都因为这超越维度的一锤而猛地一滞！
锤落之处，混沌道火疯狂摇曳，时之道种灰芒大盛！一股无形的波动，无视了黑洞的吞噬，无视了时空的阻隔，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至整个九界！
九界震荡！
在某个早已被遗忘的上古战场废墟深处，一块深埋地底、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它表面斑驳的古老纹路骤然亮起，发出渴望回归的嗡鸣！下一瞬，碎片化作一道苍青色的流光，撕裂虚空，朝着黑洞核心激射而去！
第一块碎片…回归！
“呃啊——！”燃烧的混沌元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体表的裂痕瞬间扩大了数倍！维持巨锤形态的湮灭之力如同毒蛇，疯狂反噬着薪柴！
“第二锤！”林陌的意志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疯狂！
咚！！！！
第二锤落下！
西海极渊，被万丈玄冰封印的一截断裂钟杵破冰而出，裹挟着冻结万古的寒意，没入虚空！
“第三锤！”
咚！！！！
南疆妖域祖庙，供奉了万载、被当作图腾的残破钟顶轰然炸裂，化作赤红流光！
“第四锤！”“第五锤！”“第六锤！”……
一锤！又一锤！
燃烧的混沌巨锤，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一块承载着混沌钟道韵的碎片，从九界各处遗迹、秘境、甚至某些绝代强者的体内破空而出，跨越无尽时空，投入黑洞核心那团越来越盛、越来越凝实的混沌道火之中！
每一块碎片的回归，都让道火中的虚影清晰一分！那虚影古朴、苍茫，带着镇压诸天寰宇的浩瀚气息，正是…混沌钟的雏形！
然而，代价同样惨烈！
混沌元婴的身躯，在接连不断的巨锤反噬下，早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它那虚抱火种的双手，甚至开始了缓慢的…消散！维持巨锤形态的湮灭之力，每一次反噬都如同刮骨钢刀，不仅切割着元婴，更顺着无形的联系，灼烧着林陌那早已融入道火的意志本源！
那是比肉身毁灭、神魂撕裂痛苦千万倍的折磨！是道基被寸寸磨灭、存在本身被一点点抹除的终极酷刑！
“第七十九锤！”林陌的意志在无边的痛苦中咆哮，已然带上了濒临溃散的虚弱！
咚——！！！！
一块烙印着星辰轨迹的巨大钟壁碎片，从中州圣地禁地深处冲天而起！
混沌钟虚影，凝实程度已达九成九！浩瀚的钟形道韵几乎要撑开黑洞的束缚！只差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核心一块！
“第八十锤！！！”林陌的意志燃烧到了最后！混沌元婴残存的身躯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光芒，狠狠引动巨锤砸落！
咚！！！！！！！！
整个黑洞在这最后一记重锤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濒临彻底崩解的哀鸣！时空坍缩的涡旋都为之一顿！
然而…没有碎片回归！
黑洞核心，混沌道火包裹的钟形虚影剧烈震荡，发出渴望的嗡鸣，却始终无法彻底凝实！最后那百分之一的核心道韵，如同被彻底磨灭，无论如何召唤，都再无回应！
“怎么会？！”钟灵（墟时）的意念在道火边缘摇曳，充满了绝望，“最后一块…承载着钟灵本源与时空道则的核心碎片…难道…难道真的在远古就被彻底毁去了？功亏一篑？！”
“不…还有…还有…”林陌燃烧殆尽的意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却死死锁定着那无法圆满的钟形虚影。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即将彻底沉沦的识海。
混沌钟…因护世而碎…其灵…其道…散于众生…归于…
“清…玥…”一个微弱到极致的意念碎片，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最后一丝明悟，飘向那被归墟剑守护的净土。
九幽核心，归墟剑护罩内。
“噗——！”苏清玥心口猛地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在她心尖最柔软处狠狠刺入、搅动！那痛苦远超魔剑反噬，直接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共鸣！
她猛地抬头，霜白的发丝狂舞，清澈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痛楚与惊恐淹没！她“看”不到黑洞核心的景象，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林陌的道，在熄灭！他的存在，在消散！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湮灭于无边的黑暗！
“不！林陌——！！”苏清玥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尖啸！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超越生死的力量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心口处，那被封印的归墟魔剑，感应到宿主神魂剧烈的波动，也感应到本体归墟剑传来的、林陌濒临消散的气息，瞬间…暴走了！
轰——！！！
龙首剑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魔光！无数粘稠的魔气如同喷发的火山，从剑柄与肌肤的缝隙中狂涌而出！封印光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股狂暴凶戾、充满了毁灭欲念的剑气，在她体内疯狂冲撞，直刺她神魂核心！
“呃啊啊啊——！”苏清玥身体剧震，七窍同时溢出混合着魂光的鲜血！莹白如玉的肌肤下，青紫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开来！那深入骨髓的魔性侵蚀，几乎要将她最后的神智彻底吞没！
然而，就在这魔性即将彻底爆发的万分之一刹那——
苏清玥眼中，那属于她的、清澈坚韧的光芒，如同划破永夜的星辰，猛地压过了魔性的猩红！
她染血的双手，没有去压制心口暴走的魔剑，反而…猛地抬起！十指如穿花蝴蝶，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在胸前结出了一个古老、玄奥、带着决绝献祭意味的…剑印！
“以我…残躯为引！”她的声音沙哑而凄厉，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灵魂中榨出，“燃我…情魄为灯！”
噗——！！！
她心口处，那被魔剑贯穿的伤口，猛地爆开！不是血液喷溅，而是一团纯净到极致、燃烧着生命与爱恋本源的…湛蓝色情火！这火焰并非外放，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体内那柄疯狂暴走的归墟魔剑！
嗤嗤嗤——！！！
情火与魔气剧烈碰撞、灼烧！如同最纯净的圣水浇入滚烫的油锅！苏清玥的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魔剑的凶威被情火短暂压制，但情火焚烧的，是她自身的魂源与寿元！霜白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灰败！
就在这情火与魔剑激烈对抗、苏清玥濒临魂飞魄散的瞬间——
嗡——！！！
悬于护罩顶端的归墟剑本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剑身剧烈震颤！一道凝练到极致、由纯粹剑魄本源构成的银色流光，猛地从剑尖激射而出！这道流光并未攻击护罩外的毁灭洪流，而是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下方苏清玥的心口！与那燃烧的湛蓝情火…轰然相融！
剑魄归源！情火为引！
苏清玥的身体猛地僵直！心口处，湛蓝情火与银色剑魄交融的光芒瞬间大盛！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唤醒沉寂万古的浩瀚道韵，在她心口爆发开来！
这光芒…这气息…！
黑洞核心，那即将彻底熄灭的混沌道火，那无法圆满的混沌钟虚影，如同久旱逢甘霖，骤然…沸腾了！
“是…是它！最后一块…不是碎片！是…是钟灵被剜去的半身本源所化的…创世余韵！它竟在…在她体内？！与她的情魄和剑魄…共生？！”钟灵（墟时）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一种宿命般的明悟！
“第八十一锤！！！”林陌即将消散的意志，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的、超越极限的咆哮！
那由混沌元婴最后残躯引动的、由百万里时空坍缩之力凝聚的终极巨锤，带着林陌毕生的道、全部的情、以及苏清玥以生命点燃的情魄之光，朝着那渴望圆满的混沌钟虚影，朝着那最后百分之一的空缺…狠狠砸落！
咚——！！！！！！！！！！
无法形容的终极钟鸣，响彻了黑洞，响彻了九幽，响彻了崩塌中的九界万域！
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恐怖黑洞，在这超越维度的一锤、在这最终圆满的钟鸣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泡沫幻影，瞬间…凝固！随即，由内而外，寸寸…崩解！湮灭！
黑洞消失！
原地，唯有一口顶天立地、古朴苍茫、流转着混沌星璇与太虚道纹的…完整巨钟虚影，静静悬浮于重归平静（实则满目疮痍）的破碎虚空之中！
钟身之上，万界生灭、星辰运转、时空长河奔流…无数玄奥的图景若隐若现！浩瀚、威严、包容万物的无上道韵，如同水波般涤荡开来，所过之处，狂暴的时空乱流被抚平，蔓延的终结法则锁链无声消融！
混沌钟！重临九霄！
然而…
钟体之内，空空荡荡。
没有林陌的身影，没有燃烧的元婴，甚至…没有一丝他存在过的气息。
只有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霜白色发丝，在钟内浩瀚的混沌气流中，如同无根的浮萍，缓缓飘荡。那发丝之上，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情魄印记与混沌道则的气息。
“林…陌…？”苏清玥跪在归墟剑的守护之下，心口的剧痛与魔剑的侵蚀仿佛瞬间消失。她失神地望着虚空中那口镇压万古的混沌巨钟，感受着钟内那空空荡荡的死寂，一种比神魂湮灭更彻底的冰冷绝望，瞬间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
嗤啦——！！！
她心口处，那柄被情火与剑魄暂时压制的归墟魔剑，仿佛受到了混沌钟圆满道韵的终极刺激，猛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戾！龙首剑柄爆发出刺破苍穹的暗红魔光！一截更加冰冷、更加锋锐、缠绕着粘稠如血魔气的剑尖，狠狠刺穿了她后背的封印，透体而出！带着她喷溅的魂血与破碎的生机！
“呃…”苏清玥的意识瞬间模糊，身体向前软倒。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嗡——！！！
那口悬浮于虚空的混沌巨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钟身猛地一震！
一道凝练到极致、由纯粹归墟剑意与混沌道则构成的玄黑剑光，猛地从钟体内迸发而出！这剑光并非斩向敌人，而是如同归巢的倦鸟，瞬间穿透虚空，精准无比地射向…苏清玥心口那柄透体而出的魔剑剑尖！
锵——！！！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彻九霄！
玄黑剑光狠狠撞在魔剑透出的剑尖之上！狂暴的力量并未摧毁魔剑，而是…融入！
归墟剑本体悬于护罩顶端，发出一声欢悦到极致的清越剑鸣！剑身剧烈震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磅礴的吸力从剑身传来！
苏清玥心口那柄透体而出的魔剑剑尖，连同其后的整个剑身，被这股同源本体的力量强行牵引、倒卷而回！
噗嗤——！
魔剑被硬生生从她体内拔出！带出一蓬凄艳的魂血之花！
然而，就在魔剑完全脱离她心口的刹那——
那道从混沌钟内射出的玄黑剑光核心，那一缕飘荡的霜白色发丝，如同拥有了生命，瞬间缠绕上刚刚脱离苏清玥身体的归墟魔剑！
发丝缠绕的瞬间，魔剑剑身上疯狂涌动的暗红魔气如同遭遇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被那缕发丝上蕴含的混沌道则与情魄之力强行净化、压制！归墟剑本体的光芒大盛，遥遥呼应！
咻——！
被发丝缠绕、魔性暂时压制的归墟魔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悬空的归墟剑本体之中！双剑合一！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圆满、混沌与锋芒完美交融的恐怖剑意，从合一的归墟剑上轰然爆发！护罩光芒瞬间凝实了数倍！
而那一缕完成了使命的霜白发丝，在脱离魔剑后，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苏清玥茫然失神的目光中，轻柔地…飘落。
轻轻地…没入了她染血的眉心。
发丝融入的刹那——
嗡！！！！！！！！！
虚空中，那口顶天立地的混沌巨钟，骤然爆发出照耀诸天万界的无量光华！
钟身之上，最后一丝细微的、因核心缺失而产生的道韵滞涩…瞬间…圆满！
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足以让诸天神魔俯首的无上道韵，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轰然席卷了整个九界！
混沌钟，完整度——100%！
钟响诸天，寰宇皆寂！破碎的界域壁垒在钟声中弥合，混乱的时空乱流被抚平，残存的毁灭气息被彻底净化…万道归源，秩序重塑！
而苏清玥，在发丝没入眉心的瞬间，只觉一股温暖浩瀚、却又带着无尽悲伤与熟悉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林陌最后残留的意志碎片、他的道、他的情、他以身殉道的决绝…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进她的神魂最深处。
她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虚空中那口圆满无缺、镇压万古的混沌巨钟，以及悬于头顶、守护着人间最后火种、剑身流淌着混沌星光的归墟长剑。
泪水，混合着心口的魂血，无声滑落。
薪尽，火传。
钟成，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