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檐下的余温(1/2)
雪下了半宿,把卧牛村裹得严严实实。
叶青山是被灶膛里柴火熄灭的凉意冻醒的。
破屋的窗纸漏着风,雪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白。
他摸了摸胸口,那股暖融融的余温还在,像揣了颗晒过太阳的石子。
指尖划过粗布,昨夜惊鸿一瞥的青色鳞纹早已消失,仿佛真就是冻僵时的错觉。
他起身添柴,火镰打了三下才溅出火星。
火苗舔着湿冷的木柴,冒出淡淡的青烟,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叶青山顿了顿。
这时候不会有人来他这破院。
他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张奶奶的身影在雪地里晃。
她的手里攥着个布包,走到院口的老磨盘边,把布包往磨盘上一放。
又飞快地往回走,脚步急得像怕被人撞见。
等那身影拐进胡同,叶青山才推开门。
磨盘上的布包还带着余温。
打开是两个白面馒头,上面撒了层细盐,是村里人家过年才舍得吃的东西。
他捏着馒头,指腹能摸到面的细腻,心里像被雪化的水浸了浸,软乎乎的。
“青山哥!”
清脆的喊声从巷口传来,狗蛋顶着满脑袋雪跑过来。
他的手里拎着个竹筐,筐里装着半筐冻红的山楂。
“我奶让我给你送的,说泡在水里煮煮,酸溜溜的能开胃。”
狗蛋把筐往叶青山手里塞,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昨天你采的紫绒草真厉害,张奶奶家的娃今天都能坐起来喝粥了!”
叶青山把馒头掰了一半递给狗蛋,“一起吃。”
两人蹲在灶膛边,就着灶火的暖意啃馒头。
狗蛋边吃边絮叨。
说早上看见大牛叔在村口磨镰刀。
平时见了他和青山哥在一起就瞪眼睛,今天却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还说王婆子在自家门口晒咸菜。
他路过时,王婆子竟往他兜里塞了颗糖,没提半句青山哥“丧门星”的话。
“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讨厌你了?”
狗蛋嚼着馒头,含糊地问。
叶青山望着灶火里跳动的火苗,没说话。
他知道不是不讨厌了。
是那天救了孩子的事像块小石头,投进了村民心里的冰湖。
漾开了点涟漪,却没化掉底下的冰。
就像现在,他要是往村口走,还是会有人悄悄关上门,只是不再扔雪块罢了。
吃完馒头,叶青山要去后山捡柴。
狗蛋吵着要跟,两人踩着没膝的雪往后山走。
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盖掉,只有树枝上的雪偶尔落下来,砸在脖子里,凉得人一缩。
路过山脚下的小溪时,叶青山停下脚步。
溪水结了冰,冰面下能看见水流缓缓动着。
他蹲下来,指尖刚碰到冰面,胸口突然又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
比上次更轻,像羽毛扫过似的。
他赶紧收回手,抬头看了看天,雪还在下,没什么异常。
“青山哥,你咋了?”
狗蛋凑过来。
“没事。”
叶青山摇摇头,拎起地上的柴刀,“走,捡些干柴回去。”
两人在背风的山坳里捡柴,这里的柴被雪盖着,却没湿透。
叶青山挥着柴刀,把枯枝砍断,狗蛋就帮忙抱到竹筐里。
偶尔有雪从树枝上落下来,落在狗蛋的帽子上。
他就晃着脑袋,把雪抖掉,惹得叶青山嘴角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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