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饿婚催命,秽名烙席(1/2)
赵有才婚宴的日子,终究是来了。
天公不作美。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着赵家村,吝啬地筛下些惨淡的光线,寒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未化的残雪和枯草,呜咽着穿过村巷。这本该是喜庆喧腾的日子,可赵家那间塌了半边炕的破屋前,却只稀稀拉拉挂了几条褪色的红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子凄惶的寒酸。
院门口支起的简陋草棚下,摆着几张歪歪扭扭、吱呀作响的旧桌凳。前来“贺喜”的村民稀稀拉拉,大多抱着膀子缩在寒风里,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味,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嗡嗡的议论声压过了本该有的吹打唢呐。
“啧啧,真办了啊?”
“瞧那棚子,风大点都能掀喽!”
“刘木匠家闺女也是造孽,摊上这么个烂腿的…”
“嘘!小声点,看那边!”
众人的目光,如同嗅到腥味的苍蝇,齐刷刷聚焦在草棚角落里,那张特意铺了块洗得发白旧布的主桌上。
赵有才裹在一件明显不合身、带着浓重霉味和草药气的半新不旧棉袍里,被赵大柱和一个本家堂兄半扶半架着,勉强“坐”在一条长凳上。他枯槁浮肿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发紫,浑浊的眼珠空洞地望着棚顶的茅草,那条裹着厚厚、不断渗出黄绿色脓血破布的烂腿,像一截腐坏的木头,直挺挺地戳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着伤口,让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垂死般的痛苦抽气。
新郎官?更像是一具被强行架出来示众的活尸。
王桂香枯槁的身影在几张桌子间穿梭,如同上了发条的破木偶。她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硬、打着补丁的“新”袄,依旧掩盖不住连日操劳和绝望带来的憔悴。脸上昨日被鸡蛋砸出的青紫淤痕和残留的腥臭污迹,被她用劣质的铅粉厚厚地遮盖过,却显得更加僵硬诡异。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将一碗碗清汤寡水、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碟碟腌得发黑发硬的咸菜疙瘩,重重地顿在那些沾着油污的破旧桌面上。碗碟碰撞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吃…大家吃…” 她扯着嘴角,试图挤出一点笑容,声音却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家里…家里遭了难…怠慢…怠慢了…”
回应她的,是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和更加肆无忌惮的议论。
“哟,这就是待客的席面?喂猪都嫌稀!”
“啧啧,赵有才那腿…味儿都飘过来了,谁吃得下?”
“快看新娘子!哎呦,脸都白了…”
新娘子刘氏,穿着半旧的红袄,低着头,被两个本家婶子勉强扶着,坐在赵有才旁边,肩膀微微颤抖。她脸色煞白,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眼底的惊恐和绝望。偶尔抬眼飞快地瞥一下身边散发着恶臭、如同活死人般的丈夫,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哆嗦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寒酸。恶臭。压抑。绝望。
这就是赵家这场“婚宴”的全部底色。喜庆的红布条,在凛冽的寒风中,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王桂香端着一碗同样稀薄的粥,走向主桌。浑浊的眼睛扫过儿子那条流脓的烂腿,扫过新媳妇煞白的脸,再扫过满棚子看猴戏似的、充满鄙夷的目光…几天来积压的恐惧、绝望、屈辱,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枯朽的躯壳里疯狂冲撞!她需要一个发泄口!一个能让她暂时摆脱这无边苦海、甚至能挽回一点点“脸面”的靶子!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猛地穿透草棚稀疏的茅草顶,死死钉向村西头那片灰白沙荒地的方向!那片被荆棘拱卫的、属于赵小满的“妖田”!
“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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