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学时卡上的刻度:考场里的规则与成长(2/2)
出发去考场前,周建国把她们仨叫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三杯热茶:“考场不让练车,你们记好三辆车的特点。13号车方向盘沉,打方向得使劲;15号车刹车软,得提前踩;63号车后视镜松,上去先调紧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方向盘模型,在桌上演示倒车入库:“右倒库看左镜,左倒库看右镜,出库时车头必须过线,就像你们交税,一分都不能少。”
朱静雯把模型揣进怀里,就像揣着块暖炉:“老周您放心,我们一定记牢。”王恩茂掏出个平安符:“这是我娘去庙里求的,咱们仨分着戴。”黄南蕥把她的角度图复印了三份:“带着这个,紧张了就看看。”三个姑娘的手叠在一起,热气从茶杯里冒出来,模糊了窗外的暮色。
十二月初六的清晨,京北市紫金区驾考中心的铁门刚打开,考生就排起了长队。朱静雯跟着人流往前走,棉布鞋踩在结霜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候考区的白色大棚里,塑料椅上坐满了人,有抱着孩子来的年轻媳妇,有头发花白的老农,还有穿着工装的工人,每个人手里都攥着身份证和预约单,脸上的紧张像结在眉毛上的霜花。
“姑娘,你也是考自动挡?”旁边的大婶啃着馒头问,“我儿子说J1A车好开,我学了仨月,就盼着今天能过。”朱静雯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广播喊:“请考生到拍照处拍照。”拍照机前的队伍像条长蛇,朱静雯站在队里,看着前面的考生对着镜头紧张地抿嘴,忽然想起自己登基时拍的第一张皇像,那时她也这样攥着衣角。
“笑一笑,姑娘。”拍照的大姐举着相机,“考驾照是好事,别跟上刑场似的。”朱静雯扯出个笑,闪光灯亮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这张照片比皇像更真实——没有龙袍,没有皇冠,只有个穿着棉布褂子的普通学员,眼里藏着期待和紧张。
刷大明身份卡时,读卡器“嘀”的一声,屏幕上跳出她的信息:“朱静雯,公职人员,c2考试。”旁边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公职人员更得守规矩,考场里可没有特例。”朱静雯点点头,心里忽然暖暖的——在这里,她不是皇帝,只是个要凭本事考试的学员。
候考区的塑料椅上,王恩茂正对着平安符念叨:“左倒库别压线,侧方停车打灯……”黄南蕥则在手机上刷考试流程视频:“你看这人出库时车头没过线,直接挂了。”朱静雯掏出周建国给的方向盘模型,在腿上反复练习打方向的动作,模型的塑料边缘被磨得光滑发亮。
“听说今天的考官是个老 strict(严格)的,一点情面都不讲。”后排传来考生的议论声,“上次我表哥倒车入库车身出线一厘米,直接不合格。”“我邻居考了三次都没过,说考场的线比驾校的细,稍不注意就压了。”朱静雯捏着模型的手紧了紧,王恩茂赶紧塞给她颗糖:“别听他们瞎念叨,咱们练得这么好,肯定能过。”
候考区的大屏幕突然亮起,红色的字体滚动起来:“王秀莲,13号车,1号库,一号线……”考生们齐刷刷盯着屏幕,有人紧张地搓手,有人掏出小本子再看一眼,还有人对着屏幕合掌祈祷。朱静雯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的汗把模型都浸湿了。
“朱静雯!63号车,4号库,二号线!”当她的名字跳出来时,朱静雯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王恩茂往她口袋里塞了半块巧克力:“含着,补充体力!”黄南蕥帮她理了理衣领:“别紧张,就当是在驾校练车,老周在看着呢。”
从候考区到考试车的路不长,可朱静雯觉得像走了半里地。63号考试车停在起点线旁,银灰色的车身沾着尘土,车门上“考试专用”的蓝贴纸边角卷了起来,露出底下的铁皮。她绕车检查时,发现左前轮的胎压确实有点低,就像周建国说的“考试车总有点小毛病”。
坐进驾驶座的瞬间,朱静雯深吸了口气。座椅比驾校的硬,方向盘也沉了些,她按照老周教的,先把座椅往后挪了两格,直到膝盖能轻松踩到踏板;再伸手调后视镜,左镜看到后轮,右镜看到库角,就像在宫里调整御座的角度,直到每个细节都妥帖。
“请开始考试,倒车入库项目。”语音播报的机械音在安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朱静雯系紧安全带,金属扣“咔嗒”一声扣紧,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方向盘模型,挂d挡、松手刹,轻踩油门让车慢慢驶向4号库。
右倒库时,她盯着左后视镜,当后轮距库线还有三十厘米时,稳稳打满方向盘。J1A车像条听话的鱼,慢慢滑向库位,车轮压过地上的感应线圈,发出轻微的震动。她刚想松口气,就听语音突然卡顿:“等待……等待监管系统回应……你的扣分项目:车身出线,不合格。”
朱静雯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她明明看着后轮在线内,怎么会车身出线?后视镜里的库线清晰笔直,可系统的判决像道冰冷的圣旨,容不得半点质疑。她忽然想起周建国的话:“就算不合格,也得把项目做完,这是规矩。”咬了咬牙,她挂前进挡继续往前开。
侧方停车时,朱静雯盯着右后视镜,见后轮快压线时稳稳回正方向,车屁股刚进库就赶紧拉手刹;曲线行驶时,她按照黄南蕥教的,盯着车头小镜子看边线,方向盘慢慢转动,车轮始终在白线内;直角转弯时,她提前打了右转向灯,车身贴着边线驶过,连转向灯都没忘回。虽然知道这次成绩无效,可每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就像当年第一次主持朝会,哪怕紧张得手心冒汗,也得把仪式走完。
把车开回起点时,考官在成绩单上签字的笔尖顿了顿:“第一次考试不合格,准备第二次补考。”朱静雯下车时腿有点软,扶着车门深吸两口冷 air,远处的候考区里,王恩茂和黄南蕥正朝她挥手,她们的身影在寒风里小小的,却像两团暖火。
第二次上车前,朱静雯在起点线站了半分钟。她摸了摸座椅上的胶布标记,又把后视镜往下调了调,直到能更清楚地看到库线。这次她告诉自己:别想过不过,就想怎么把车开好,就像批阅奏折时,别想能不能被称赞,就想怎么把百姓的事办好。
“请开始考试,倒车入库项目。”语音再次响起时,朱静雯的手稳了许多。右倒库时,她比刚才更慢,后视镜里的库线一点点对齐,车身稳稳停在库中央,连周建国说的“车身与边线平行”都做到了。“右倒库完成。”语音播报的瞬间,她心里松了口气。
挂前进挡准备左出库时,朱静雯盯着车头,眼看保险杠快过边线时轻踩刹车。可就在这时,语音再次卡顿:“等待……等待监管系统回应……你的扣分项目:车身出线,不合格,请把车开回起点。”这次她看得真切,车头确实压到了边线前的感应线,就差那么一厘米。
朱静雯慢慢把车开回起点,解安全带时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考官接过成绩单时,她轻声问:“请问……刚才车头压的线,算出库范围吗?”考官指了指地面的感应线圈:“考试规则第12条,出库需完全过线,差一厘米都算不合格。就像你们朝堂断案,律条写得明明白白,不能因为谁求情就改。”
下车时正遇上黄南蕥过来,朱静雯扯出个笑:“63号车后视镜得调低点,出库线比咱们驾校的靠前。”黄南蕥比了个oK的手势,坐进驾驶座时还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等我好消息!”没过多久,广播里就响起:“黄南蕥,成绩合格。”朱静雯在候考区使劲鼓掌,比自己考过了还高兴。
王恩茂是最后一个考的,她考的15号车。朱静雯坐在候考区,看着大屏幕上王恩茂的名字后面跳出“正在考试”的字样,手心替她捏着汗。没过几分钟,屏幕上的字变成了“第一次考试不合格”。朱静雯赶紧跑到窗边,看见王恩茂红着眼圈从车上下来,对着考官连连鞠躬,又上车开始第二次考试。
可这次屏幕上很快跳出“第二次考试不合格”的字样。王恩茂下车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到朱静雯就扑过来:“小朱,我对不起老周,他说我练得最好,肯定能过的……”朱静雯拍着她的背递纸巾,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她来学开车,不就是为了体验这种紧张和失落吗?不就是为了知道百姓考驾照时的心情吗?
夕阳斜斜照进驾考中心时,她们仨坐在返程的通勤车上。王恩茂还在念叨倒车入库的角度:“我总在左倒库时回方向晚了,下次一定记住。”黄南蕥正给她画修正示意图:“你看这里,后视镜下缘过线就回半圈,保准不压线。”朱静雯摸着口袋里的学员证,忽然笑出声:“下周咱们还来练车,我请大家吃驾校门口的豆腐脑,加双倍卤汁。”
车窗外,晚归的百姓骑着自行车说笑,车铃“叮铃铃”响个不停;拉菜的J1A小车驶过街角,车斗里的白菜沾着新鲜的泥土;远处的民生工程公示牌上,“京北市冬季融雪计划”的红色大字格外醒目。朱静雯望着窗外,忽然想起老周说的“开车和治国一样,都得守规矩”——规矩或许严格,可正是这份严格,才让每个努力的人都有公平的机会。
回到宫里时,御书房的灯已经亮了。朱静雯掏出小本子,在“驾考心得”策的试金石。”她想起考官说的“律条不能改”,忽然觉得朝堂的律法也该这样,不能因为身份高低就有松紧,就像考场的线,对谁都一样。
夜色渐浓时,朱静雯给老周发了条消息:“明天我还来练车,麻烦您多指点出库线的角度。”老周秒回:“好嘞,给你留着最热乎的车,咱们从倒车入库的出库线重新练起,保准让你下次一把过。”她看着屏幕笑了,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补了句:“谢谢周教练,今天我学到的规矩,比考过关还重要。”
窗外的月光洒进御书房,落在朱静雯的小本子上,把“规矩”两个字照得格外清晰。她知道,自己的驾考之路还没走完,就像这新生的大明,还有很多“科目二”要练,很多“压线”的风险要防。但只要记住此刻的心情——记住规则的公平,记住百姓的期待,这方向盘上的汗水,就会变成治国的初心,稳稳地,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