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济北光复(1/2)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是人心浮动之时。当王薄率领着他那万余核心兵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济水北岸的茫茫夜色中后,济北县城内,被刻意遗留下来的七千余新附军,便如同被抛弃在狼群环伺的荒原上的羔羊,命运已然注定。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王薄及其主力撤退得太过隐秘,除了少数执行命令的心腹和必须配合调动的老营兵外,绝大多数被留下的士卒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依旧蜷缩在冰冷的营房里,或呆立在寒意刺骨的城头哨位上,抱着残存的、或许是自欺欺人的希望,等待着或许会来的援粮,或许会变的战局。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天色微明,当本该轮换的岗哨无人接替,当负责分发晨炊的军需官迟迟不见踪影,当一些机警的士卒发现原本驻扎在城内要冲、用于弹压和监督他们的那些王薄老营兵营地已然空空如也时,不祥的预感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恐慌,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薄跑了!”
“他把我们扔下等死!”
“粮草早就没了!我们被骗了!”
“难怪昨晚让我们不得外出!这狗东西!”
绝望的呐喊、愤怒的咆哮、恐惧的哭泣,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汇聚成一片混乱的喧嚣。被欺骗、被抛弃的怒火,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武阳军攻城和饥饿死亡的恐惧,如同两股交织的毒火,灼烧着每一个被遗弃士卒的心脏。
就在这时,那名被王薄委以“留守重任”的心腹将领,还试图执行他最后的使命:弹压乱局,固守待援(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援”永不会来)。他带着仅存的百余名绝对死忠,手持利刃,冲上街头,试图用血腥手段震慑住已然失控的局面。
“都给我回去!擅离职守者,格杀勿论!”将领挥刀砍翻了一名惊惶奔跑的士卒,声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这一次,屠刀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鲜血非但没有让人群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积压已久的反抗烈焰!
“杀了这些狗腿子!他们跟着王薄一起骗我们!”
“反正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拿他们的头,向城外的武阳军请功!说不定还能活命!”
不知是谁首先发出了怒吼,如同一点火星溅入了油海。早已红了眼的士卒们,纷纷抓起手边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制式的刀枪、拆下的桌椅腿、甚至是砖石瓦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那百余名死忠分子涌去!
一场残酷而混乱的内讧,在济北县狭窄的街道和营房间骤然爆发!
没有阵型,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和求生本能。被抛弃的士卒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如同疯狂的狼群,前仆后继地扑向那些昔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督战官和王薄死忠。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将这座本已饱经战火摧残的城池,变成了一个自相残杀的人间地狱。
那名留守将领武功不弱,接连砍翻了数名冲上来的叛军,但他身边的死忠却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迅速减少。最终,他被十几名双眼血红的士卒团团围住,乱刀齐下,顷刻间便被剁成了肉泥。
内讧迅速演变成一场彻底的清洗。任何被认出是王薄嫡系、或者平日里欺压过普通士卒的军官,都遭到了无情的围攻和杀戮。城中多处燃起了小火,那是愤怒的士卒在焚烧王薄住所和那些死忠分子的营房。
当最后的抵抗被扑灭,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幸存下来的士卒们,大多浑身浴血,气喘吁吁,眼神中混杂着杀戮后的亢奋、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对未来的深深恐惧。
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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