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火流星舞(2/2)
黑色的闪电从中劈落,所过之处,无论是陈健的天使族战士还是卡斯特罗的重甲骑兵,都被掀飞出去;地面涌出漆黑的毒雾,沾到皮肤便腐蚀出一个个血洞;更有无数半透明的骷髅手从地下钻出,抓住士兵的脚踝往土里拖。
陈健眯起眼。
他注意到巴蒂的黑袍下,有血丝正顺着袖口渗出——这是寿元燃烧的代价。
但此刻战场的局势已彻底翻转:卡斯特罗的嫡系亲卫在毒雾里疯狂撕扯自己的脸,黑龙被黑色闪电劈得发出哀鸣,连水系大师的水幕都在毒雾里迅速蒸发。
更妙的是,那三个负责防御的魔法师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各自施法,根本顾不上配合。
好手段。陈健低声说。
他望着巴蒂佝偻的背影,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若下次让黑龙提前压制对方空防,再用龙王神力护住己方核心,巴蒂的末日审判怕是能直接掀翻一座城池。
战场的喧嚣中,卡斯特罗军的土系魔法师终于完成了土盾。
可当他抬头时,正看见巴蒂的手指缓缓指向自己所在的方位。
老人的嘴唇开合,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风里——
三个魔法师同时打了个寒颤。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应对火流星,竟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裹着黑袍的老人何时站到了战场中央。
而此刻,末日审判的余波仍在扩散,他们的魔法阵在黑雾里摇摇欲坠,连最基础的防御都难以维持。
陈健摸了摸腰间的龙鳞匕首。
他能感觉到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可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三个魔法师此刻的慌乱眼神——他们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甩出这么个同归于尽的禁术。
战场的天空此时彻底变成了地狱的颜色。
黑色闪电如同扭曲的毒蛇,每一次劈落都要带走十条以上的人命。
卡斯特罗的黑龙被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击中左翼,鳞片焦黑卷曲,龙翼上绽开碗大的血洞。
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庞大的身躯打着旋儿坠向地面,砸在卡斯特罗亲卫的方阵里。
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将骑士掀下马背;重甲兵被龙尾扫中,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辎重车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菲尔德的瞳孔剧烈收缩,气系魔法特有的敏锐感知让他最先捕捉到云层中翻涌的黑暗之力。
那不是普通的阴云,而是被黑暗元素浸透的“审判之幕”,每一片云絮里都裹着足以腐蚀魔力的毒雾。
“是禁术!真正的末日审判!”他的声音带着破音,指尖的风刃因颤抖而溃散,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在魔法阵上,原本流转的青色光纹突然炸开,像被踩碎的琉璃。
水系大师的银眉几乎拧成一团。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水元素在疯狂逃逸——黑暗魔法的侵蚀比想象中更可怕,连最稳定的水系本源都在被污染。
他试图重新结印召唤净化之水,可颤抖的手指总在第三个印诀时错位。
“冷静!”他咬着牙抽了自己一耳光,脸颊瞬间肿起,可当他抬头看见毒雾已经漫过前锋营时,所有的冷静都碎成了渣。
三个正在重组盾墙的重甲兵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们的护心镜下渗出黑血,皮肤像被开水烫过般鼓起水泡,接着“噗”的一声,水泡破裂,流出的竟是黑绿色的脓水。
土系魔法师的额头抵在土盾上。
他能清晰听见盾外传来的骨骼碎裂声——那是骷髅手在拖拽士兵的脚踝。
有个倒霉的长矛手被拖到盾前,他的半张脸已经被腐蚀得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却还在拼命抓挠土盾,指甲缝里塞满了混着血肉的泥土。
“救我……”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拽进地里,只在土盾上留下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土系魔法师的魔力在这一刻彻底枯竭,土盾“轰”地坍缩成一堆碎石,他瘫坐在地,望着逐渐逼近的黑雾,突然笑了起来:“原来禁术……真的会连大地都吞噬。”
地面的毒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前锋营的步兵方阵早已崩溃,士兵们有的在毒雾里疯狂撕扯自己的脸,以为这样能摆脱腐蚀;有的抱着头往反方向跑,却一头撞进骷髅手的包围里,被拖进地缝时还在发出刺耳的尖叫;更有甚者跪在地上,把脸埋进泥里哭嚎,可泥土里不知何时钻出了无数细如针的黑刺,穿透他们的后颈,在颈侧绽开血花。
卡斯特罗骑在马上的身体晃了晃。
他的佩剑掉在地上,溅起的泥点糊在绣着黑鹰的胸甲上。
刚才黑龙坠落时,一块烧焦的龙鳞碎片擦过他的脸颊,在脸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下颌滴在马背上,将黑色的马毛染成暗红。
他望着曾经引以为傲的亲卫营如今只剩满地残肢,望着最信任的三位魔法大师像被抽干的木偶般瘫在地上,望着自己亲手训练的黑龙在泥地里抽搐着断气,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祖父!”文森特的尖叫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这个总爱跟着卡斯特罗学战术的少年此刻像只被踩碎翅膀的鸟,他跌跌撞撞地从后方跑来,盔甲上还沾着刚才安抚溃兵时蹭的血。
他扑到卡斯特罗马下,仰着头抓住老人的马镫:“您别吓我!我们还有预备队!还有……”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卡斯特罗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嘴角的血沫正随着呼吸不断涌出。
“不!”文森特疯了似的扯着卡斯特罗的披风,指甲在金属护腕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转头看向还在抵抗的残兵,声嘶力竭地吼道:“都过来!救统帅!谁能救他,我赏黄金百斤!”可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的毒雾和此起彼伏的惨叫。
几个试图靠近的士兵刚迈出两步,就被骷髅手拽进地里,只留下半截染血的腿甲。
陈健站在魔法阵边缘,龙鳞匕首的刀柄被他握得发烫。
他望着卡斯特罗军彻底崩溃的阵型,望着文森特在马下哭嚎的身影,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黑曜石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喉间像是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呼吸一次都疼得要命。
他伸手抹了把嘴,掌心里竟沾着星星点点的血。
“领主大人?”陈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管家的脸上还沾着硝烟,可眼里满是担忧,“您的脸色很不好……”
“没事。”陈健扯出个苍白的笑容,将染血的手藏在身后。
他望着逐渐平息的“末日审判”余波,望着己方战士开始清扫战场,耳中却响起巴蒂之前的话——“禁术会反噬,尤其是施术者和离得最近的领导者。”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场胜利的代价,比他想象中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