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敌军精锐耀阵前,未战先谋降意添(1/2)
暮色像被揉皱的血红色缎子,顺着枫叶谷的山梁缓缓垂落。
科鲁姆单膝跪在路边的碎石堆里,指节因用力攥住龙鞍的铜环而泛白。
他的黑龙奥古斯塔伏在身侧,鳞片间还沾着方才混战中溅上的血珠,此时却罕见地没有发出威胁的低鸣——这头骄傲的巨龙正和它的主人一样,被山脚下那片移动的金属海洋震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洞穴人?科鲁姆喉结滚动,盯着方阵最前排的几个身影。
那些惯常裹着兽皮、手持石斧的灰皮肤生物,此刻竟穿着齐膝的锁子甲,胸甲上的焰翼纹章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他们的长矛杆用精铁加固过,矛头在风中划出统一的三十度斜角,连行进时膝盖抬起的高度都分毫不差。
科鲁姆想起三日前在边境劫掠时遇到的洞穴人部落,那些可怜虫被自己的士兵追得满山跑,现在倒成了陈健手里的钢刀。
天使族!身后传来见习骑士的抽气声。
科鲁姆抬头,正看见十数道白影从方阵右翼升起。
那些有着月长石般羽翼的战士后背绑着金属护板,羽翼边缘镶嵌着银质鳞片,每一次振翅都带起细碎的金芒。
他们的弓是用秘银丝缠绕的,箭壶里插着尾羽染成焰红色的羽箭——那不是普通的天使族游骑兵,是能在百米外射穿锁甲的天羽卫。
更远处的骑兵队列让科鲁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战马披着鳞片状的青铜甲,马首装饰着焰翼形的护额,骑士的臂甲与胸甲严丝合缝,连战马的马蹄铁都打造成火焰纹路。
最前排的骑兵举着丈二长的骑枪,枪尖挂着的小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面旗子上都绣着同样的焰翼——科鲁姆数了数,整整八个骑兵队,每个队的旗帜颜色略有不同,显然是按职能区分的轻重骑兵。
毒蝎狮...竟穿了甲?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科鲁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十余头背生毒刺的巨型蝎狮伏在方阵侧后方,甲壳上覆盖着菱形钢片,毒刺尖端套着淬毒的精铁套。
它们的驯养员穿着皮质护具,腰间挂着镶嵌魔晶的短鞭,每头毒蝎狮的项圈上都刻着焰翼纹章——这哪是野兽,分明是移动的战争机器。
最让科鲁姆血液凝固的是天空。
七道黑影在方阵上方盘旋,龙鳞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光泽。
他眯起眼,终于看清那些黑龙的脖颈、腹部和翅膀关节处都缠着细密的锁子甲,甲片与龙鳞完美贴合,连飞行时的动作都没受影响。
锁甲边缘用金线绣着焰翼,在风中若隐若现——陈健竟给黑龙都打造了定制甲胄!
这需要多少铁匠?
多少矿石?科鲁姆喃喃自语。
他想起杰弗里领主的城堡,地窖里堆着的金币不过够给二十个骑士打全套板甲;而陈健这边,光是洞穴人的锁甲就有上百套,更别说天使族的秘银弓、毒蝎狮的钢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领主,到底从哪弄来的资源?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步兵方阵开始推进了!
科鲁姆霍然站起。
他望着那片金属海洋缓缓移动,方阵边缘的盾牌手将圆盾竖起,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长矛手从盾缝间探出矛头,形成一片钢铁荆棘;后方的弩手举起十字弩,弓弦绷紧的声音像无数根琴弦同时震颤。
最让他胆寒的是,整个方阵在爬坡时竟没有一丝变形,左前角的士兵被碎石绊了一下,立刻有右侧的同伴调整脚步,保持队列严整——这哪是军队,分明是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列阵!科鲁姆抽出佩剑,剑刃在风中发出尖啸。
他的军队此刻正散在山坡上,弓箭手缩在岩石后擦着箭簇,骑兵的战马不安地踢着地面,步兵们交头接耳,有人甚至在解腰间的钱袋——那是准备逃跑时换便装用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科鲁姆挥剑劈断身边一根枯枝,排成三线!
弓箭手前压三十步,骑兵准备侧击!他的声音在发抖,自己都听得出底气不足。
三天前他们还以为陈健的军队是流民凑的乌合之众,现在看来...
大人,老军士布朗扯了扯他的披风,压低声音,咱们的人...都在说。
说什么?
说亚瑟领主(陈健)开了免费粥棚,说他修了石桥,说他把杰弗里大人抢的粮食都发还了...布朗的喉结动了动,小崽子们问,咱们这是在跟谁打仗?
科鲁姆感觉有团火在胃里烧。
他当然知道杰弗里的暴行:强征三倍赋税,把不交粮的农夫吊在城门口,甚至为了取乐让骑士用长矛挑死婴儿。
陈健刚来的时候,他还嘲笑过这个自称领主的外乡人,现在才明白,那些被杰弗里踩在泥里的百姓,早把陈健当成了救星。
准备接敌!科鲁姆吼道,转身时却瞥见几个步兵正把武器往草堆里藏。
他握紧剑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如果现在下令撤退,这些早没了战心的士兵会立刻溃逃,陈健的骑兵追上来,能把他们屠个干净。
可要是硬着头皮打...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方阵,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驿站遇到的那个银斗篷男人。
当时陈健站在断矛堆里,嘴角挂着笑,说哈蒙代尔需要新秩序。
现在他终于懂了,陈健的新秩序不是口号,是这些穿着锁甲的洞穴人,是这些能排出钢铁方阵的步兵,是连黑龙都能武装起来的财力。
大人!副官突然指向方阵后方,那面旗子...是基石营!
科鲁姆顺着看过去,焰翼纹章下基石营三个烫金大字在风中翻卷。
他想起情报里说,这是陈健从流民安置点挑的青壮,每天训练十小时,吃饭都要按队列走。
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才明白,所谓,是要给这片土地打下最坚硬的根基——而他的军队,不过是旧秩序最后的残渣。
放箭!科鲁姆咬着牙下达命令。
弓箭手们稀稀落落地射出羽箭,大多被盾墙弹开,只有几支擦着锁甲划过,在金属上留下白痕。
陈健的方阵连脚步都没乱,盾墙继续推进,弩手们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弩箭像暴雨般倾泻过来——科鲁姆的弓箭手还没来得及装填第二轮,就有半数栽倒在血泊里。
骑兵!
冲锋!科鲁姆声嘶力竭。
他的骑兵们踢着马腹冲出去,可刚跑了五十步,就见方阵侧翼的毒蝎狮突然暴起。
这些披着钢甲的野兽甩动尾刺,瞬间掀翻三匹战马,驯养员的短鞭抽在马臀上,受惊的战马嘶鸣着转向,反而冲乱了自己的队列。
科鲁姆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他的军队已经乱了,步兵们开始后退,骑兵在毒蝎狮的威胁下不敢靠近,弓箭手几乎全灭。
而陈健的方阵还在推进,像一把缓缓落下的重锤,每一步都碾碎他最后的希望。
大人!奥古斯塔突然用脑袋顶他的后背。
科鲁姆抬头,正看见方阵最前方的银斗篷——陈健骑着黑马,银甲上的血珠已经凝固,嘴角还挂着那抹淡笑。
他的身侧,七头黑龙降低了飞行高度,锁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龙焰在喉间滚动,随时可能喷吐。
科鲁姆突然笑了。
他想起自己跟着杰弗里烧杀抢掠时,总觉得弱者的眼泪是最好的下酒菜;现在才明白,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早就把仇恨铸成了剑,现在这把剑正戳在他心口。
传令下去,他对副官说,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放下武器,举白旗。
副官瞪大眼睛:大人?
告诉陈健,科鲁姆解下自己的佩剑,剑鞘上的杰弗里家徽在地上撞出闷响,我们投降。
但...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溃逃,是有尊严地放下武器。
副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跑向阵后。
科鲁姆望着逐渐逼近的方阵,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声——那是武器落地的声音。
他摸了摸奥古斯塔的龙角,这头曾随他屠过三个村庄的巨龙,此刻正温顺地用舌头舔他的手背。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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