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剑道巅峰（2/2）
接连两招直指本心的考验被潘二郎以坚定道心化解，宫霸天终于动了真格。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下一刻，已与这方冰天雪地、与那万古玄冰、与这天地间的至阴至寒法则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第三次出手，依旧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掌心向下，朝着潘二郎所在的虚空，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按。
这一按，仿佛将整片北冥冰原积蓄了亿万载的万古寒意、天地肃杀之气、以及某种冰冷无情的宇宙法则，都凝聚于这掌心方寸之间！没有固定的招式变化，没有能量运行的轨迹可循，却蕴含着“天意如刀，万物凋零”的自然至理！仿佛寒冬降临，草木枯萎，并非恶意，而是天地运转的必然，无可抗拒，无可违逆！这是超越了凡俗武学招意范畴的“天意之剑”！已近乎于道法神通！
潘二郎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笼罩心头！他感觉周身空间已被彻底锁定、冻结，连思维运转都变得极其缓慢！他深知，若以贤王剑法或修罗剑的任何精妙招式硬抗，即便能凭借深厚功力勉强接下，也必然道心受创，落入下乘，甚至留下难以弥补的破绽，永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过往修炼的无数剑招、心法口诀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却又被他瞬间摒弃！福至心灵，他做出了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举动——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放弃了所有预设的剑招变化，放下了胜负输赢之心，甚至暂时放下了“守护”的具体执念，将心神彻底沉浸在与修罗剑血脉相连、灵肉交融的玄妙境界中，去感受这方天地最本源的“呼吸”，去捕捉那“肃杀天意”中蕴含的一线“生机”！
心外无物，心外无法。心之所至，即为剑之所指。
就在宫霸天那蕴含“天意”、仿佛能冻结时空、令万物归寂的一掌即将按落，其凛冽寒意已触及潘二郎眉心的刹那——
潘二郎手腕微动，遵循着冥冥中那一点灵犀感应，修罗剑随之划出。这一剑，看似缓慢无比，轨迹却浑然天成，仿佛冬去春来，冰河解冻，草木萌发，是另一种无可抗拒的、蕴含无限生机的自然之理！剑尖所向，并非宫霸天掌力最强之处，也非其气机运转的节点，而是冥冥之中，那“肃杀天意”与“万物生机”交替转换、阴阳流转的那一隙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契机”！
“嗤——”
一声轻微得仿佛雪花落地的异响。
宫霸天那蕴含万钧之势、足以冰封灵魂的一掌，竟如同拍在了空处！所有凝聚的极致寒意、肃杀天意，在接触到那蕴含一线生机剑尖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并非被击溃，而是被引导、分化、自然消融，如同积雪遇到暖阳，化作涓涓细流，从潘二郎身体两侧悄然滑过，未能伤其分毫！而潘二郎的剑尖，却后发先至，妙到毫巅地点在了宫霸天掌心劳宫穴前三寸之处的虚空！剑气含而不发，剑意却已锁定要害！
无招无式，无胜无负。唯有道之印证，法之共鸣。
宫霸天按出的手掌骤然停滞，周身流转的磅礴气息为之一敛。他收掌后退半步，阴影下的脸庞第一次露出了复杂难明、无法掩饰的神色——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豁然开朗，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欣慰。他沉默良久，方缓缓叹息道：“心剑如一，天人交感。无招无式，契合天道。见心明性，照见未来，乃至以微末生机引动煌煌天意……你已得剑道真谛，超越招式变化之樊笼，踏入‘无招之境’，剑心通明。此试炼……你通过了。”
试剑台上，肆虐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息，铅云散开，一缕苍白的阳光透过云隙，洒在光洁的冰面上。潘二郎缓缓收剑而立，修罗剑轻吟一声，归于沉寂，剑身光华内敛，仿佛一柄凡铁。但他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圆融内敛，与这方天地仿佛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和谐，一举一动，暗合自然，再无半分烟火气。他感觉自己的剑道修为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飞跃。以往所苦修的诸般精妙剑招、辛辛苦苦积累的雄浑内力，此刻都已化为最本能的反应，意动剑随，无滞无碍。修罗剑在他手中，不再仅仅是一柄锋锐无匹的神兵，更是他意志的延伸，心念的具现，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一种“天地万物，皆可为剑，草木竹石，皆具剑意”的宏大明悟涌上心头。这便是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剑道巅峰之境——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万物皆剑！
宫霸天深深看了潘二郎一眼，那目光中不再有审视与考验，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感慨：“贤王传承，择主而至，终得其所。然，小子需知，剑道之巅，并非武道终点，更非逍遥彼岸。巅峰之上，或见更广阔苍穹，亦必有更险恶风霜。真正的挑战，关乎宿命，关乎苍生，或许……才刚刚开始。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影微微一晃，竟如同融入风雪般，由实转虚，缓缓消散在试剑台上，仿佛从未出现。
潘二郎独立于冰台之上，沐浴着苍茫天光，感受着体内那澎湃如海、却又如深渊般宁静的力量，心中并无太多突破后的狂喜，反而愈发清明、沉静。宫霸天的试炼，不仅是实力的认可，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与升华。他明白，力量越强，所承载的责任便越重。剑道巅峰，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越过了茫茫雪原，投向了南方那片即将再起波澜的中原大地。青龙府主王莽，那个野心勃勃、手段狠辣的枭雄，及其背后可能隐藏的、更为深邃可怕的黑暗，绝不会坐视他成长至此，真正的宿命对决，已迫在眉睫。
剑道已达巅峰，而关乎天下命运的最终章，也即将伴随着凛冽的北风，拉开它沉重而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