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苏毗叛乱(1/2)
捷报方传烽火继,逆胡竟敢裂旌旗。
冰河夜渡轻骑疾,霜刃朝挥伪王糜。
岂容豺狼窥汉鼎,终教血雨涤蕃畿。
凯旋莫道征衣冷,犹有寒云压陇西。
公元241年,肇元五年八月十八日,逻些城内虽已易主,肃杀之气却未稍减。汉军士卒往来巡弋于宫墙街巷,眼神警惕如初临战阵。红山王宫偏殿内,炉火噼啪,却驱不散关彝眉宇间的凝重。
“消息确否?”关彝的声音沉冷,手指叩在粗糙的木案上,案上摊着一幅新绘的逻些周边部族分布图。
阶下,鲜卑斥候队长秃发树机能单膝跪地,语气肯定:“禀将军,千真万确!我部三拨探马回报皆同。苏毗部首领库莫察,已于三日前在其老巢俄梅朵错(今西藏纳木错地区)召集诸酋,自立为‘苏毗王’!其使者正快马赶来逻些,扬言……扬言要大汉军将逻些城及唐旄赞普交由他掌管,方肯罢休。”
“狂妄!”副将赵广勃然怒斥,“一介部落酋长,趁我鏖战逻些、后方空虚,竟敢行此挟诈之事!岂不知我汉军兵锋之利?”
随军文官王弼(自张嶷处调回)蹙眉沉吟:“将军,库莫察此人,素以狡诈凶悍闻名。他定是料定我军初克逻些,兵力分散,疲弊未复,加之即将大雪封山,汉军主力难以久驻,故想火中取栗,攫取最大的好处。其心可诛,其谋却并非全无道理。”
关彝目光扫过地图上俄梅朵错的位置,那里距离逻些数百里,海拔更高,气候更寒,且湖泊环绕,地形复杂。“苏毗部实力如何?库莫察能集结多少兵马?”
秃发树机能答:“苏毗乃高原大部,胜兵当有万余。其地贫瘠,民风彪悍。库莫察既敢称王,必已尽起族中青壮。”
一直沉默的羌骑首领迷当突然开口,语气带着草原狼般的狠厉:“将军,库莫察的使者,不如由我羌骑去‘迎接’。保证他们到不了逻些,也回不去俄梅朵错。”他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
关彝缓缓摇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让他来。正好让他看看逻些城头飘扬的汉旗,听听唐旄赞普的哀鸣。也好……麻痹库莫察,让他以为我等会与他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殿门处,望着远处天边开始积聚的灰云:“然则,我岂会容他酣睡于卧榻之侧?岂会容他拖延至大雪封山,陷我军于被动?”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迷当!”
“末将在!”
“你部羌骑,最擅高原奔袭。予你轻骑一千,即刻出发,昼夜兼程,前往班戈以北羌塘无人区接应!北路姜维将军早有伏笔,一支五千人的精锐汉军,已奉命潜伏于苏毗边界数月之久,代号‘雪狼’。你部务必找到他们,引其直扑俄梅朵错!”
“末将领命!”迷当眼中闪过兴奋嗜血的光芒,转身大步离去。
“赵广将军!”
“末将在!”
“逻些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严密封锁消息,整军备武,安抚城内,警惕一切异动。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诺!”
“王弼先生。”
“属下在。”
“起草文书,以大汉征西将军之名,斥责库莫察背信弃义(虽无信义可言)、妄自称尊之罪。语气可傲慢轻蔑,示我以强,诱其骄狂。待其使者至,当面掷还!”
“属下明白。”
关彝分派完毕,目光再次投向北方,冷声道:“库莫察想做渔翁,却不知我汉家儿郎,最擅猎狼屠虎!他要战,那便速战!在大雪封山之前,彻底碾碎这颗高原毒瘤!”
***
八月十九日至八月二十四日,奔袭接应
迷当率领一千羌族轻骑,如同快箭一般,冲出逻些北门,消失在苍茫的高原草甸之中。他们人携双马,只带十日干粮和少量肉干,一路换乘,不惜马力,朝着记忆中路遇苏毗牧群的北方狂飙。
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眼便可能是冰雹骤雨。夜间寒冷刺骨,露水凝重。羌骑们却如鱼得水,他们凭借世代传承的生存本能和方向感,在几乎没有参照物的荒原上精准前行。
八月二十一日,他们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夏季暴风雪。狂风卷着雪粒,能见度不足十步。
“下马!围拢!用马挡风!”迷当声嘶力竭地呼喊。
士兵们迅速下马,将战马围在外圈,人蜷缩在内侧,互相依偎取暖。战马不安地嘶鸣,打着响鼻。
年轻的羌骑扎西(与北路牦牛向导同名)冻得嘴唇发紫,对身边的老兵多吉道:“多吉叔,这鬼天气,‘雪狼’军还能找到吗?”
多吉嘿嘿一笑,露出被寒风吹裂的嘴唇:“娃娃,慌什么?汉家将军既然说有,那就一定有。姜维将军用兵,鬼神莫测。这点风雪,比起阿尔金山,算个屁!”
迷当听着部下的对话,心中亦是忐忑,但脸上丝毫不露。他相信关彝的判断,更相信姜维的布局。
风雪持续了一夜。次日清晨,雪霁天晴,四野皆白。迷当立刻派出数队斥候,扇形散开搜寻。
午后,一队斥候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东北方向约三十里,发现大规模军队驻扎痕迹,观其灶坑规模和营地布局,绝非部落游牧,而是正规汉军!
迷当大喜:“快!带路!”
当迷当率部赶到那处背风山谷时,看到的景象令他这个高原之子也震撼不已。
只见山谷中,营寨井然有序,虽皆是简易帐篷和挖出的半地穴式掩体,却暗合兵法,戒备森严。哨兵警惕地隐藏在山石之后,若非对方主动发出识别信号,几乎难以发现。士兵们虽面容憔悴,衣衫破旧,许多人的脸颊和手背都有严重的冻疮和皲裂,但眼神锐利,动作精干,无声地擦拭保养着兵器铠甲,仿佛一群在雪原中蛰伏待机的狼。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被风霜刻得如同岩石般的汉军将领迎了上来,他盔甲陈旧却擦得锃亮,眼神平静无波:“来者可是关将军麾下羌骑?某乃北路军偏将高翔,奉姜都督密令,在此已候两月有余。”
迷当翻身下马,抚胸行礼:“羌骑首领迷当,奉关彝将军之命,特来接应‘雪狼’!”
两双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八月二十四日,俄梅朵错湖畔,苏毗“王庭”
俄梅朵错(纳木错)湖畔,水色湛蓝,与远处雪山交相辉映。然而湖畔的宁静已被打破,数以千计的牛皮帐篷杂乱无章地散布着,人喊马嘶,炊烟缭绕。库莫察 的大帐位于中央,装饰着抢来的唐旄旗帜和粗糙绘制的苏毗图腾,显得不伦不类。
库莫察正值壮年,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鹰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妄。他正举着银碗,与帐下几个头目饮酒作乐,帐中弥漫着青稞酒和烤羊肉的气味。
“哈哈哈!汉人打下了逻些又如何?不过是替我们苏毗人扫清了障碍!”库莫察狂笑着,“等我的使者回来,看那汉将如何答复!若识相,交出逻些和朗日松赞,我便奉他个虚名;若不识相……哼,等大雪一封山,困也困死他们在逻些!到时候,这高原,就是我苏毗的天下!”
一个头目谄媚道:“大王英明!汉人远道而来,已是强弩之末。我等以逸待劳,必能成功!”
另一个头目略显忧虑:“大王,汉军能打下逻些,毕竟骁勇。我们是否……”
“怕什么!”库莫察打断他,将银碗重重顿在案上,“逻些城坚,汉军必是惨胜!如今他们能战的还有几个?我苏毗勇士,难道比唐旄软蛋差?这俄梅朵错周边,沼泽遍布,道路难行,汉军敢来,定叫他们陷死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怎么回事?”库莫察不悦地皱眉。
一个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喊道:“大……大王!不好了!汉……汉军!好多汉军!从北边杀过来了!”
“什么?!”库莫察猛地站起,酒碗摔在地上,“胡说八道!北边是羌塘荒地,哪来的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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