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荼靡（1/2）

沈兆玉那句“未来的我”如同最终判决，在寂静的研究室里回荡，将白千诗钉在了原地。

跨越时间的追寻，找到的竟是起点，而起点与终点之间，横亘着一条名为“恒夜”的、充满矛盾与未知的黑暗长河。

就在白千诗心乱如麻，被这残酷的真相冲击得几乎无法思考时，沈兆玉却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分析事实般的平静，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过，根据你描述的‘恒夜’的行为模式——带来混乱与毁灭，被视作反派角色——这与我目前所知的‘恒夜’，存在显着偏差。”

白千诗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偏差？”

“嗯。”沈兆玉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瞳中数据流微闪，似乎在调取信息，“在我所连接和主导的这数次轮回周期里，‘恒夜’更像是一个……在漫漫长夜中相互依偎、保存火种的避难所，一个基于共同理想和沉重使命而凝聚起来的……相爱的大家庭。”

他用了一个极其感性，与他自身气质完全不符的词语——“相爱的大家庭”。

这让白千诗感到无比违和，却又因他话语中的内容而更加困惑。

“组织内的成员，大多是历次文明劫难的幸存者，或是洞察到轮回真相的先知。他们自愿加入，为了那渺茫的、打破宿命的希望而共同努力。资源分享，知识传承，在毁灭的间隙中艰难延续……这是我认知中的‘恒夜’。”他叙述着，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描绘出了一幅在绝望中坚守的悲壮图景。

这与他建立组织的初衷，与那些前仆后继传输记忆和本源的“自己”的牺牲，是吻合的。

“所以，”沈兆玉得出结论，眼神锐利地看向白千诗，“你所在未来那个行事激进、被视为‘反派’的恒夜，其行为模式的剧烈转变，必然存在一个强大的诱因。”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有足以颠覆现有格局的‘异宝’显世，或者出现了某种能直接干涉‘轮回规则’的契机。为了夺取它，或者利用它，‘恒夜’才会不惜采取极端手段，甚至……不惜被世人误解为‘反派’，也要达成目标。”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却让白千诗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寒意。

如果未来的“恒夜”是为了某个所谓的“异宝”而掀起战火，造成毁灭，那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细心的沈兆玉，岂不是背道而驰？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说……未来的他，也变了？

“不……不能这样！”白千诗下意识地抓住沈兆玉的手臂，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恳求，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既然你现在是恒夜的主导者，你知道未来它会变成那样，你去阻止它！改变它！不要让那个悲剧发生！”

她眼中带着泪光，不仅仅是为了她那个世界遭受的苦难，更是为了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尚且保留着一丝复杂人性的沈兆玉，在未来变成她口中那个“反派组织”的冷酷首领。

然而，沈兆玉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又抬眼对上她充满期盼和恐惧的眼神，只是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双金色的眼瞳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洞悉了时间惯性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没用的。”他吐出三个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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