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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潜龙欲归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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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龙城,听竹小苑。

夜雨初歇,竹叶上挂着的沉重水珠,不时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细碎的水花,发出单调而清冷的“嗒、嗒”声响,更衬得小苑深处,那间依旧亮着昏黄灯火的静室,格外的幽寂。

凌天羽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修为被废、经脉尽断时的死灰与绝望,亦非刚刚恢复时那难以抑制的、略显虚浮的精芒。此刻,那眼底深处,是一片历经生死轮转、看透世情炎凉后的沉静与内敛,如同被万丈寒渊淬炼过的玄铁,冰冷、坚硬,且深不见底。

他微微握拳,指节发出细微却充满力量的轻响。体内奔腾的劫力,如同蛰伏的江河,雄浑磅礴,远比受伤之前更为精纯、强韧。甚至,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层坚若磐石的渡劫境壁垒,已然有松动的迹象,只需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一举突破。

凌绝为他接续经脉给他带来的好处,胜过他数年的苦修。然而,这份力量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沉甸甸的责任,与刻入骨髓的冰冷恨意。

他的目光扫过静室角落。那里,凌山与凌海同样盘膝而坐,气息沉凝,周身隐隐有玉质光泽流转,修为稳固在了大乘境初期。两人脸上那份属于仆从的恭顺未曾改变,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曾经不曾有的、源自自身实力的坚毅与冷厉。

“凌天罡……凌啸雷……” 凌天羽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寒意。那背叛的毒手,废功的痛楚,濒死的绝望,如同梦魇,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永世难忘。

窗外,最后一滴承不住的雨水自竹叶尖端滑落,砸在石上,碎裂无声。

“是时候了。” 凌天羽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该回去,会一会那些‘亲人’了。”

凌山、凌海同时睁眼,肃然起身:“是,少爷。”

……

晨曦未至,元龙城还笼罩在一片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与湿冷雾气之中。薄雾如灰色的纱幔,缠绕着高耸的城墙、鳞次栉比的建筑,连那平日里喧嚣不息的主干道,此刻也显得空旷而寂静,只有更夫模糊的打更声,从极远处传来,带着一丝不真切的飘忽。

六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狭窄、阴暗、弥漫着隔夜腐朽气息的巷道深处。

为首的正是凌天羽。他对这片位于元龙城西侧,被称为“锈蚀之地”的凌家旁支聚居区,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这里的建筑低矮、拥挤,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街道坑洼不平,积着前夜的雨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污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偶尔有早起的旁支族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探出那张被生活与劳碌刻满疲惫与麻木的脸,又很快缩了回去,关紧门户,仿佛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带来不祥之灾。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里,远比那湿冷的雾气更让人心头发沉。

蓝玲儿微微蹙眉,她天性喜洁,对这般环境本能地感到不适。云璃则目光清冷,平静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那双如净世仙莲般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唯有洞悉世情的了然。凌绝走在最后,他的气息最为平凡,仿佛与这阴暗的巷道融为一体,但若有人能窥视其眼底,便会发现那是一片亘古不变的死寂深渊,任何光线落入其中,都会被吞噬殆尽。

他们此行,并非要去那位于城市中心、恢弘壮丽、象征着凌家无上权柄的本家府邸。而是要去见一群,与他们一样,在阴影中挣扎求存的人。

七拐八绕,众人停在了一处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院落前。院墙比周围的建筑稍高些许,却也陈旧不堪。乌木院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书“砺锋居”三字,字迹依稀可见昔日的遒劲风骨,如今却已被岁月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缘布满裂纹,如同它背后所代表的这一脉族人,饱经风霜,锐气深藏。

凌天羽上前,并未立刻叩门,而是静静站立了片刻,目光扫过门楣上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与痛楚。他深吸了一口这清冷而压抑的空气,伸出手,以一种独特的、带着某种韵律的节奏,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咚…”

声音不大,但在黎明前的死寂中,却传出老远。

片刻的死寂之后,门内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后。随即,门扉被拉开一条仅容一瞥的缝隙,一双充满警惕、带着血丝的眼睛从缝隙后窥探出来。当这双眼睛看清门外站着的凌天羽时,那警惕瞬间化为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瞳孔骤然放大。

“天……天羽少爷?!!” 门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仿佛见到了死而复生之人,“您……您真的……还活着?!老天爷!主事大人他……他这几日……” 话语哽咽,难以继续。

“凌真叔,是我。” 凌天羽压低声音,快速打断了他,同时侧身,让出身后的凌绝五人,“情况特殊,快,带我们去见啸凡叔。”

被称作凌真叔的汉子,这才注意到凌天羽身后气质迥异的五人。他的目光首先掠过修为“平平”(压制后)的云璃和蓝玲儿,虽惊异于二女超凡脱俗的容颜与气度,但也并未太过失态。然而,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看似最为平凡的凌绝身上时,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那青年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古井无波,却让他仿佛看到了无尽虚空、万物终末的幻象,灵魂都为之战栗!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多问,连忙将门拉开一道可供人通过的缝隙,急促道:“快,快请进!” 待六人鱼贯而入后,他迅速而轻巧地合上大门,“咔哒”一声落下重逾千钧的门栓,还不放心,又双手掐诀,打出一道微光,激活了院落自带的、简陋却聊胜于无的隔音禁制。

院落内的景象,与外面的破败压抑截然不同。虽不算宽敞,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扫得一尘不染,几丛生命力顽强的剑叶兰在墙角傲然挺立,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为这小院平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机与锐意。显然,此间主人,于困顿之中,仍未完全磨灭心志。

众人刚踏入收拾得简洁却透着古意的正堂,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便从内间传来。帘幕掀动,一名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面容儒雅却眉宇深锁、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悒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出。他正是如今凌家旁支的主事人,凌啸凡。

“天羽!”

凌啸凡一眼看到站在堂中的凌天羽,声音瞬间嘶哑,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敢置信的狂喜。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死死抓住凌天羽的双肩,力道之大,让指节都微微泛白。他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仔细打量着,仿佛要确认眼前之人并非虚幻,眼眶迅速泛红,水光氤氲:“前几日……前几日噩耗传来,说你……你已遭不测……我……我……” 他喉咙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力拍打着凌天羽的臂膀,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的目光随即扫过一旁的凌山、凌海,见这两人虽气息内敛,但面色红润,眼神锐利,精气神完足,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经历过脱胎换骨般的沉凝气质,心中更是惊喜交加,原本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都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啸凡叔,让您担心了。” 凌天羽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带着颤抖的力度,鼻尖也是一酸,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力回握了一下凌啸凡的手臂,示意自己无恙。随即,他侧过身,神色变得无比郑重,引荐道:“啸凡叔,这几位,不仅是我凌天羽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凌家旁支,失落千年,至关重要的——亲人!”

他刻意在“亲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如同重锤,敲在凌啸凡的心上。

凌啸凡闻言,目光立刻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凌绝、云璃、蓝玲儿三人。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过大乘境初期的灵力波动(压制后),虽惊异于云璃、蓝玲儿那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的清冷仙姿与灵动气韵,但最初,也只以为是凌天羽在外结交的、背景不凡的仗义好友。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惑,整理了一下因匆忙而略显凌乱的衣袍,对着凌绝三人,郑重地拱手一礼,语气诚恳而客气:“凌啸凡,代我这一脉族人,多谢三位道友对小侄的仗义相助之恩!此情此德,没齿难忘!”

凌绝面色平淡,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云璃与蓝玲儿亦是轻轻欠身,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凌天羽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住凌啸凡的双眼,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啸凡叔,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旁支一脉千年来的屈辱、挣扎,以及……未来的希望!请您,务必稳住心神!”

他顿了顿,感受到堂内瞬间凝滞的空气,以及凌啸凡骤然绷紧的身体,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凌啸凡的耳畔:“这位,凌绝兄弟,他并非寻常修士。他来自遥远至极的——天元大陆!岚凤城凌家!而他的先祖,正是我凌家旁支一脉,千年之前,那位惊才绝艳、冠绝同代,却遭族内奸人构陷、蒙受不白之冤,最终被迫远走他乡、不知所踪的——凌啸天老祖的,嫡系血脉后人!”

“什么?!!”

凌啸凡整个人如遭九天霹雳当头棒喝!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身体猛地僵直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泥塑木雕!脸上那儒雅的线条、深锁的愁眉,在这一刻,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惊彻底撕裂、扭曲!他的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死死地钉在凌绝那平静无波的脸上,仿佛要透过皮相,看清其血脉灵魂的根源!

“啸……啸天老祖的……后人?天……天元大陆……岚,岚凤城凌家?”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发出破碎不堪、嘶哑干涩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碾碎的心脏中挤出来,带着血腥气。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吓人,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又变得惨白如纸。

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他们这一脉,世代口耳相传,从未有一刻忘记那位如同流星般璀璨划过、却又悲壮远遁的先祖!寻找啸天老祖流落在外的血脉,早已不仅仅是族训,更是刻进了他们骨髓里、融入了他们灵魂中的执念!是支撑着他们在嫡系无休无止的打压、排挤、甚至暗中迫害下,依旧能咬着牙,如同石缝中的杂草般艰难求存、不曾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点星火!是他们黑暗岁月中,唯一遥不可及、却始终不肯放弃的光明幻想!

而如今,这幻想,这执念,这支撑了他们千年的精神支柱……它的后人,就这般活生生地、毫无预兆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惊喜,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防备,冲击得他神魂摇曳,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他猛地再次抓住凌天羽的手臂,这一次,指甲几乎要深深掐入对方的皮肉之中,声音颤抖得完全变了调,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渴望:“天羽!你……你确定?!此事……此事关乎太大!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希望!证据……可有凭证?!!”

凌绝依旧没有说话。在凌啸凡那近乎癫狂的、混合着极度渴望与恐惧失望的目光注视下,他只是再次,缓缓地,取出了那枚古朴、黯淡,却承载了千年沉重历史的——天星令!

当那微弱的、却无比纯正的星辉,再次从令牌上升起,当凌啸凡血脉最深处,那源自同宗同源、绝无法作伪的共鸣与召唤之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席卷全身时……

最后一丝疑虑,彻底烟消云散!

“噗通——!”

一声闷响!

这位肩负着整个旁支一脉数千族人生存重担,在嫡系的阴影下苦苦支撑、如履薄冰了数十年的主事人,凌啸凡,竟再也无法控制住激荡澎湃的心绪,双膝一软,朝着那枚天星令,便要行那五体投地、叩拜先祖的大礼!浑浊的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顺着他布满风霜刻痕的脸颊肆意流淌,声音泣血,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终于得见光明的激动: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啸天老祖血脉未绝!后人归来!先祖英灵庇佑!晚辈凌啸凡,拜见本家少主——!!!”

这一声“少主”,蕴含了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屈辱,千年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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