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深夜密议(1/2)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三月十七日凌晨,南京鼓楼区教会学校旧址。
地下室昏黄的煤油灯下,四人围坐在一张老旧木桌旁。桌上铺着顾知远给的手绘地图复印件,几个红点在摇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刺眼。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陈景明的手指敲击着“云香阁”三个字,“顾知远主动提供情报,主动提出合作,这不合常理。他在紫金山完全可以强夺定魂珠,却选择谈判;现在又要把珠子还给我们,至少是可能还给我们。这背后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算计。”
徐砚深肋下的伤让他无法久坐,他侧靠在椅背上,沉声道:“但他的情报有可能是真的。老刀在东侧遇到的‘被控制的人’,陈景澜去见日本宪兵队,这些线索都指向城南。如果陈景澜真的藏在云香阁,还可能在找什么‘引魂铃’,那我们就有机会先发制人。”
杜清晏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在地图上比划:“云香阁在夫子庙西侧,紧邻秦淮河。那一带店铺密集,巷道复杂,利于隐藏也利于逃脱。如果我们要行动,必须提前侦察。”
三人的目光投向沈知意。她握着定魂珠,珠子在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在给她某种无声的提示。
“顾知远给的选择很清晰。”沈知意缓缓开口,“要么,我们相信他,按他的提议合作,先交珠子,再联手对付陈景澜,最后可能拿回珠子。要么,我们完全不信他,三日后直接毁约,带着珠子离开南京。”
“离开南京?”陈景明皱眉,“现在全城戒严,出城不易。而且陈景澜不会罢休,他一定会追。”
“所以这也不是好选择。”沈知意道,“但我有个想法——也许我们可以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顾知远要的是我们‘依约交出珠子’的诚意。”沈知意将定魂珠放在桌上,“如果我们真的交出珠子,就失去了主动权。但如果我们假装交出呢?”
徐砚深眼神一凝:“你是说……用假的?”
“不是假珠子,顾知远那种人肯定能分辨。”沈知意摇头,“而是用一个替代品,一个能暂时骗过他的替代品。母亲笔记里提到过一种‘仿灵术’,可以通过特殊方法,让一件普通器物在短时间内散发与宝物相似的气息。前提是施术者必须接触过真品,并能引导自身‘心火’模拟其特性。”
杜清晏立刻明白了:“你想做一个仿制品,在鸡鸣寺交给顾知远的人,真珠子我们留下?”
“对。但同时,我们要验证顾知远情报的真伪。”沈知意指向地图,“明天——不,今天白天,我们就去侦察云香阁。如果陈景澜真的在那里,说明顾知远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撒谎。那么,我们就可以考虑与他有限度的合作。”
“如果云香阁是陷阱呢?”陈景明问。
“那就证明顾知远不可信,我们立刻带着真珠子转移,想办法出城。”沈知意道,“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先验证情报。”
这个计划既大胆又谨慎,保留了所有可能性。徐砚深思索片刻,点头:“可以一试。但仿制品能做到什么程度?能维持多久?”
“母亲笔记里说,如果手法得当,能维持十二到二十四个时辰。”沈知意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找到相关记录,“需要一件玉质或水晶器物作为载体,用‘心火’引导,模拟定魂珠的能量波动。但时间一到,仿制品就会失去效果,恢复原状。”
“二十四个时辰……足够我们验证和应对了。”杜清晏计算道,“今天十七号,后天十九号午时交‘珠’。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以在十八号确认情报真伪,十九号交‘珠’后,还有一整天时间观察顾知远的反应。”
陈景明仍有疑虑:“但你的身体能撑住吗?紫金山一战你已经透支,再施展这种秘术……”
“我会量力而行。”沈知意道,“而且,我需要一件合适的载体。玉质最好,大小形状要接近定魂珠。”
“这个交给我。”陈景明起身,“我认识一个玉器匠人,就住在鼓楼附近。他擅长仿古,手头应该有小件的玉球或玉珠。我天亮就去办。”
“我也去。”杜清晏道,“我对玉器有些研究,能帮忙挑选。”
徐砚深看着沈知意苍白的脸:“那你今天白天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去侦察云香阁。我和景明带人。”
“不,我必须去。”沈知意坚持,“如果陈景澜真的在云香阁,那里肯定有强烈的精神‘场’。我的‘心火’能感知到,这是最直接的验证。”
四人商议至凌晨三点,最终定下计划:
一、陈景明和杜清晏天亮后去找玉器匠人,寻找合适的载体。 二、沈知意白天休息,傍晚尝试制作仿制品。 三、今夜子时(晚上十一点),四人带精锐小队侦察云香阁。 四、根据侦察结果,决定十九号鸡鸣寺之约的应对策略。
计划敲定,各自休息。但沈知意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取出顾知远给的线装册子,再次翻阅关于母亲的记录。那些简练的文字背后,是一个十六岁少女拜师学艺、展露天资、下山游历、情定终身、最终离山的故事。
母亲当年离开师门,真的只是因为理念分歧和爱情吗?顾知远说的“那桩旧事”——北平文物走私案、汉代铜镜碎裂、三人精神失常——这些事件对母亲的影响有多大?她后来加入新月会早期研究,是否与此有关?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沈知意起身,从行囊深处取出母亲留下的另一本笔记,那本她一直随身携带,却始终未能完全破解的密写笔记。
借着煤油灯的光,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用特殊药水写就的文字,只有在特定角度光线下才能隐约看到。母亲在笔记中多次提到“代价”和“平衡”,提到“力量不可轻用,用之必付代价”。
定魂珠的力量如此强大,使用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顾知远的师门只提守护,不提代价,是他们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窗外天色渐明。沈知意收起笔记,强迫自己休息。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必须保持清醒。
上午十点,陈景明和杜清晏回来了。陈景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里面是三枚大小不一的玉珠。
“老匠人手里存货不多,这三枚是品质最好的。”陈景明道,“都是和田青玉,年份够老,灵性足。你挑一枚。”
沈知意依次拿起三枚玉珠,放在掌心感受。第一枚偏大,质地细腻但略显沉滞;第二枚大小适中,温润度却不足;第三枚最小,直径约两厘米,比定魂珠略小一圈,但入手温润,有种天然的亲和力。
“就这枚。”沈知意选定第三枚,“大小可以调整,关键是它本身有‘灵性’,更容易引导。”
杜清晏补充道:“老匠人说,这枚玉珠是清代中期的物件,原是一串朝珠上的一颗,经手过不少达官贵人,沾染了人气。用来仿制古物,再合适不过。”
沈知意点头,将玉珠小心收好。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施展“仿灵术”。
母亲笔记中记载的方法相当晦涩:“以心火为引,观想真品之韵,注入载体。需心静如水,神凝如镜,不可有半分杂念。否则仿形易得,仿神难求。”
关键是“观想真品之韵”——她必须深度感知定魂珠的本质,并将这种感知投射到玉珠上。
整个下午,沈知意都在地下室静室中尝试。她将真品定魂珠与玉珠并排放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尝试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
起初几次都失败了。她的精神尚未完全恢复,难以集中;而且对定魂珠的感知停留在表面,无法触及核心。直到傍晚时分,在一次深呼吸后,她忽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浮现出定魂珠内部的景象:那不是实体结构,而是一种流动的、温润的“光”。这光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每个光点都在缓缓旋转,彼此呼应,形成一个稳定而和谐的“场”。这“场”的核心是一种坚定、守护、安抚的意志,仿佛历经千年而不改。
沈知意引导着体内的“心火”那股源自血脉的温暖力量,缓缓流出,包裹住玉珠。同时,她在意识中“复刻”定魂珠的“光”与“场”,将其投射到玉珠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沈知意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她睁开眼睛。
桌面上,两枚珠子并排放着。左边是真正的定魂珠,温润如初;右边是那枚青玉珠,此刻竟也散发出类似的光泽,虽然稍显暗淡,但气息已与定魂珠有七八分相似。
成功了。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将仿制品收入另一个锦囊,将真品贴身藏好。她看了看怀表,已是晚上八点。距离子时侦察还有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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