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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你不在家时春天搬了进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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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很冷,布满老年斑,指节变形,却在微微颤抖。

片刻后,她起身,走向书房。

打开抽屉,翻出一包从未拆封的新相纸,还有一台老式拍立得——是江予安去年送她的,说“有些画面,值得立刻看见”。

她没再折纸鹤,没再写日记,也没打开电脑。

她只是把相机轻轻放在母亲手边,低声说:“今天,我们拍照吧。”林野取出那包新相纸时,手指微微发颤。

她没拆封,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拍立得冰凉的外壳,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这台相机曾被她束之高阁,像所有她拒绝接纳的温柔一样,藏进抽屉深处。

可此刻,它被拿出来了,不是为了记录痛苦,不是为了收集素材,而是作为一把钥匙,去打开一扇她从未尝试推开的门。

她蹲回母亲身边,将相机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掀开相纸出口的小盖子,动作缓慢得近乎庄重。

“妈,”她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晨光里,“我教你拍照。”

周慧敏侧过头看她,眼神浑浊却专注,像是第一次真正听见女儿叫她“妈”。

林野握住她的手,引导她将食指搭上快门。

那一瞬间,她感到母亲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微微颤抖起来。

“对,就这样。”林野低声说,像哄一个孩子,“按下去就行。”

咔嚓。

镜头却没有对准打字机藤,没有对准那盏歪斜的台灯,甚至没有看向林野。

周慧敏把相机抬到胸前,对着自己那只布满老年斑、指节变形的手,按下快门。

底片缓缓吐出,林野接过,轻轻晃了晃。

她们一起看着图像在空白中浮现:一只苍老的手,掌纹深如沟壑,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血管青紫蜿蜒,像干涸的河床。

那是曾经扇过耳光、写过成绩单、缝补过校服的手——也是昨夜为豆芽换水、今早描摹“野”字的手。

照片显影完整后,周慧敏盯着它看了很久,久到林野以为她会哭,或扔掉它。

可她没有。

她慢慢拿起蜡笔,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红橙黄三色混杂,边缘毛糙,却明亮得刺眼。

然后,她起身走向冰箱,揭下林野曾贴的那张“凉茶照”——那是她年轻时最得意的作品:玻璃杯里琥珀色的凉茶,背景是洁白桌布和整整齐齐的餐具,象征着“完美主妇”的勋章。

她撕下它,无声地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再把刚拍的照片贴上去。

林野没动。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苍老的手与手背上的蜡笔太阳,在冰箱门上静静伫立,取代了过去几十年她所恐惧、所反抗的“秩序图腾”。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母亲不是在整理冰箱,是在重新定义自己的存在——不再以“做得好不好”来证明价值,而是以“我在这里”本身,宣告活着的意义。

当晚,夜深人静。

林野赤脚走到客厅,从书架取下一支炭笔,在木地板上写下一行字:

“她开始收藏自己了。”

字迹粗粝,却不带恨意。

她没擦掉,也没拍照留存。

只是任它们躺在那里,像一场无人见证的仪式。

某个无风的午后,阳光斜照,藤椅微暖。

林野靠在椅背上读书,纸页翻动的声音细碎如叶落。

她没察觉周慧敏走近,直到一片阴影落在书页上。

抬头时,母亲已站在身前,手里捏着一粒山茶种子,暗红如凝血。

她不说话,只是轻轻放进林野摊开的掌心,然后覆上自己的手。

两只手交叠着,静止在光里。

阳光穿过打字机藤新生的叶片,在她们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影,绿意浮动,暖得像血流回冻僵的肢体。

林野没问这是给我的吗,也没说谢谢。

她只是合拢手指,将那粒种子裹进掌心,任它陷在温度与黑暗之间,像一颗尚未苏醒的心跳。

而心口那片荆棘纹身,在春阳下渐渐褪色,淡成一道银线,柔软蜿蜒,如同一条终于学会呼吸的根,悄然扎进泥土深处。

她起身,走回房间,将种子轻轻放在书桌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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