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1/2)
周砚把那张废纸凑到鼻尖下闻了闻,除了墨味,还隐约有一股子陈茶的霉味。
这哪是什么防伪底纹,这分明是用来包茶饼的特种棉纸,只是被人裁成了习字用的大小。
他手指摩挲着纸面,那行稚嫩的墨迹像是在嘲笑谁的无知——《青绸流水簿》原本是记载丝绸贸易的账册,这孩子却把“赎命价”写成了“赎命茶”。
“童言无忌,往往也是童言无欺。”诸葛琳琅不知何时站在了染缸旁,手里拿着那本真正的市舶司茶税账,眉头锁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查了三遍,锦绣庄上个月出的青绸款项,和市面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茶引’兑换额,刚好严丝合缝。有人在用绸缎款子,洗这来路不明的黑茶钱。”
这根本不是笔误,是那孩子在家里听多了这三个字,耳朵起茧,下笔自然就顺了出来。
次日清晨,讲学堂多了堂别开生面的“春蚕课”。
琳琅站在讲台上,笑盈盈地给孩子们分发桑叶:“蚕宝宝吐丝前得睡暖和,家里的废茶包、旧茶渣都是好垫料。谁带得多,先生给谁发糖吃。”
小孩子哪藏得住事,一听说有糖,纷纷从书袋里往外掏。
有用破布包着的,有用荷叶裹着的,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小胖墩,得意洋洋地甩出一个锦缎缝制的束口袋。
那袋口上,赫然绣着尚书台的云纹徽记。
林默站在窗外,看着那只锦袋被阿依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的茶末倒在白瓷盘里,阿依只闻了一下,脸色就变了:“主公,这不是成都的土腥味。茶根上沾着红泥,带铁锈气,是阴平那一带独有的‘血土’。这茶是屯田区私种的。”
“好得很。”林默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那只锦袋,“他们把手伸进阴平不算,还要借孩子的手把赃物送进学堂。既然这么喜欢玩灯下黑,那就别怪我把灯砸了。”
正午时分,城南的一家老字号茶肆里人声鼎沸。
这里是尚书府旧仆开的店,专做倒卖陈茶的生意。
周砚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扛着个麻袋挤进柜台,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掌柜的,收点陈茶渣子回去喂蚕,您这儿量大,给便宜点?”
掌柜的正翘着二郎腿剔牙,斜眼瞥了他一下:“去去去,后院刚倒出来的,自己装。这可是宫里贵人们喝剩下的特供,也就是变了味,不然哪轮得到你那几条破虫子吃。”
周砚千恩万谢地钻进后院,趁着伙计不注意,袖口微微一抖,滑出一块用棉布裹好的强力吸铁石。
他把手伸进茶堆里假装翻检,心里却是一沉。
那吸铁石刚探进去,周围细碎的茶末就像活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吸附在布面上。
这不是茶,这里面混了极其微小的磁粉铁屑。
长短不一的磁粉排列组合,就是最隐蔽的密文。
“哎!那个收渣子的!怎么还没装好?”前堂传来掌柜不耐烦的吆喝。
周砚手腕一翻,迅速将那一包吸附了磁粉的“证据”塞进怀里,转身刚要走,后颈突然一凉。
一道劲风贴着头皮削过来,那是藏在暗处的看场打手。
周砚就地一滚,顺手抓起一把石灰粉扬了出去。
他在市井混迹多年,打架从来不讲路数,只求活命。
趁着对方迷眼的空档,他一脚踹翻了那堆用来掩人耳目的茶山,拔腿就往外冲。
这一路逃得狼狈,后背挨了一刀,血把粗布衣服浸透了,粘在背上像贴了块烧红的铁板。
他没敢往医馆跑,那是自投罗网。
他咬着牙,死死捂着怀里的东西,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了讲学堂。
当他把那个沾血的布包拍在课桌上时,正在练字的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
周砚脸色惨白,咧嘴一笑,牙齿上全是血沫子:“先生……这回的作业……满分吧?”
林默看着桌上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没有立刻下令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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