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尹府机锋暗藏弈(1/2)
“老夫人您有召唤,望舒岂敢不来?何况,晚辈私心想着,老夫人这般慈爱明理,定然是舍不得为难我的。”
望舒唇角含笑,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亲昵与试探,既表达了恭敬,又不失晚辈在长辈面前的娇憨。
尹老夫人闻言,眼底笑意深了些,却转头对赖在身边的尹子熙道:
“熙丫头,你先出去顽会儿,祖母与你林姑姑有些大人的话要说。”
尹子熙立刻撅起了嘴,挽着祖母的胳膊不依:“什么大人的话我不能听?祖母定是要说我的坏话!”
老夫人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瞧瞧,这便护上了?你都喊人家姑姑了,算我半个女儿,我还能欺负了她去?快去,祖母与你姑姑有正事。”
子熙娇嗔地横了祖母一眼,脚下却像生了根,磨磨蹭蹭不肯动。
望舒见状,知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心下温暖,便出面柔声道:
“子熙听话,先出去。若你今儿个乖乖的,下次黛玉有回信来,我定第一个派人告诉你,可好?”
这话果然戳中了尹子熙的心事,她眼睛一亮,明显心动,可看看祖母,又看看望舒,还是有些不情愿。
在两个大人坚持的目光下,她最终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挪出了花厅。
“让王夫人见笑了。”尹老夫人虽这般说着,面上却无半分惭愧之意,反带着纵容的宠溺。
望舒连忙笑道:“老夫人言重了。子熙姑娘赤子心肠,真诚烂漫,这才是真正被富养、被珍爱长大的好姑娘模样,晚辈喜欢还来不及。”
她这话半是插科打诨,半是真心实意。
老夫人轻轻喟叹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感慨:
“她父母远在京城,老大媳妇说是无法在跟前尽孝,留下这么个小冤家给我解闷。
我怜她小小年纪不在爹娘身边,不免就多纵容了些,谁知竟养成了这般跳脱的性子。”
她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望舒身上,渐渐转为沉静。
“不瞒你说,前些日子她跑来与我告状,说起绣坊之事,又提及与你交往,我初始对你,是有些微词的。”
老夫人语气平缓,却带着审视,“总觉得你一个外嫁归宁的妇人,回来便搅动风雨,怕是别有心思。”
望舒心头一紧,屏息静听。
“后来,还是身边跟了我几十年的老嬷嬷提醒,说你与子熙并无直接利害关系,犯不着刻意算计她。
我静下心来,将前因后果细细梳理了一番,才恍然发觉……”
老夫人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与自嘲。
“或许,是我真的老了,看人看事,竟先存了偏见。
我们府上人口简单,老太爷早就不理俗务,我也乐得清静,只要不闹出格,便睁只眼闭只眼。
老四当年出事,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是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那边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老爷子也曾亲自为他启蒙,寄予厚望。
出了事,老爷子反倒来训斥我管教不严,被我直接顶了回去。”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
“说起来,他后来被罚去思过的庄子,还是我的嫁妆产业。
没成想,他倒是在那儿给自己寻了门亲事,带回来个媳妇,这媳妇出身一般,但人却是个好的。
老四夫妻俩,本性都还可以,只是没投到好胎罢了。”
望舒适时接话,语气真诚:
“老夫人您明察秋毫,心胸开阔。依晚辈看,四爷和四奶奶能生在您这样明事理的府上,已是极大的运道了。
您瞧瞧外面多少高门大户,嫡庶倾轧,兄弟阋墙,那才叫真的没有出路呢。”
“你呀,”老夫人被她这话逗得笑了起来,伸手虚点了点望舒的额角,“这张嘴倒是会说话。”
笑过之后,老夫人的神色复又凝重起来,她看着望舒,目光深邃:
“后来我细想,子熙这孩子,眼看着一天天大了,可心性还是太过单纯直率。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啊。”
这话意味深长,望舒一时未能全然领会,只顺着应和道:
“子熙是个好姑娘,心思纯净更是难得。待再长几岁,定然更加聪慧伶俐,无人能及。”
老夫人见她似乎并未理解自己的深意,只得又将话挑明了几分:
“她这般心性,若是将来嫁入那等高门大户、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的人家,内宅倾轧,勾心斗角,我怕她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望舒这才恍然,原来老夫人绕了这么大圈子,竟是忧虑子熙的婚事。
她连忙宽慰:“老夫人多虑了。子熙聪慧机敏,又有您和尹家护着,福泽深厚,谁敢、谁能害得了她?”
看望舒仍是一副“子熙天下第一好”的模样,并未接那“择婿”的话头,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只得几乎挑明了说道:
“与其将来提心吊胆,将她嫁入那等复杂人家,不如早早寻个家世简单、人口清净、知根知底的人家定下,也省了日后许多烦恼……”
望舒如被当头棒喝,瞬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
她竟是看中了自家?是煜哥儿?还是承璋?可这两个孩子一个志在北地军武,一个尚在稚龄,且都远非议亲之时。
她心下震惊,竟一时忘了,在这个时代,高门贵女十二三岁开始相看人家、乃至定亲,实属寻常。
子熙虚岁已十三,老夫人开始操心,并不算早。
“可子熙她才十二岁啊……”望舒下意识地回道,带着几分现代灵魂的愕然。
“虚岁十三了。”
老夫人语气坚定,“我这把年纪了,总得替她长远打算。万一我哪天……”后面的话未尽,却已足够沉重。
望舒心念电转,此事绝不能轻易应承。
问清楚?万一真是看中煜哥儿或承璋,此刻断无定亲之理,直接拒绝恐伤情面。
岔开话题?老夫人的意思已如此明显,避而不谈反倒显得无礼。
百转千回各种念头不过是瞬间,她便有了对策。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老夫人略显干瘦的手,语气恳切又带着晚辈的撒娇意味:
“老夫人,您定然是洪福齐天,要长命百岁看着子熙儿孙满堂的。
再说,子熙还有父母在京中呢,她的终身大事,终究还需父母之命不是?晚辈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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