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如此威猛,吕奉先再世?(1/2)
第241章如此威猛,吕奉先再世?
「你————还可————重些个————」
这等言语,著实勾魂摄魄!
若换了在别处,大官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少不得要「大发慈悲」,成全了她。
大官人还未及开言,这赵福金却又把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乜斜著,酥声道:「你————你这————会骂人么?市井那种腌.话,骂————骂本...本小姐几句看看————」
大官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快快些起身!这天寒地冻的,你就不怕冻坏了这身细皮嫩肉?」
说著,俯身拾起她那绣著缠枝莲的软底棉鞋,温存地替她套在那对儿裹著绸缎袜的玲珑小脚上。
这般温存体贴的手段,大官人使真是行云流水,惯熟的勾当。
不知多少妇人,便是吃他这套卿卿温柔冤家,酥了骨头,迷了心窍。
可这个偏偏不吃这套。
大官人正待起身,猛的大腿上一阵钻心疼!
却是这小家伙隔著厚厚的袄裤,竟发狠一口咬将下来,银牙深陷,死死叼住不放。
大官人疼得倒抽冷气,险些将她掼了出去,怒道:「再敢撒泼,信不信爷把你丢在这雪窝子里喂狼?」
赵福金却浑不怕死,扬起一张桃花脸,眼中带著三分挑衅七分得意:「你若不依我,我便去告我哥哥,说你————说你轻薄于我,强要解我的罗裙带子!」
大官人冷笑一声:「只管去告!凭你这般刁钻泼赖的性子,你哥哥若肯信你半个字,我便倒著走路!」
说罢,将她扶正了,掸掸衣袍,迳自往那暖棚走去。
赵福金脸上红云未褪,跺了跺脚,只得迈著小碎步跟上,娇声问道:「喂!
你叫什么名儿?」
大官人懒得搭理。
「我知你姓西门,那名讳呢?」她紧紧又追问道。
大官人翻了个白眼。
「你————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么?」
「你问呀,你问我便告诉你!」
她见大官人不回答,眼珠儿一转,忽又换了个话头:「那————那鞭子沾了水,抽在人身上,当真疼得紧么?」
见他还不答,这赵福金便如那粘人的糖瓜儿,一路紧贴,嘴里兀自不依不饶地絮聒:「你有妻子没有?可有孩儿?长得有我好看吗?你今日可是专为寻我来的?」
这一串子话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全无半分搭界。
大官人心中暗叹一声,侧目瞟了眼身边这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小脸,肚里寻思:这小妮子生得倒是好模样,可就是缺根筋?难道她父母是近亲结婚??
刚行至暖厅门口,只听得「咚咚咚」三声大响,游家庄那面牛皮大鼓已是擂得震天价响。
洪五与那扈三娘,并一干道士,鱼贯从暖棚里迎将出来。
洪五趋前一步,压低了嗓子道:「大人,厅上英雄会」已然开锣,您还进去吗?」
大官人眼瞅著暖棚里涌出河北、山东两路的绿林好汉,乱哄哄都往游家庄正厅里攒动,那群道士也纷纷越过自己跟著进入庄内。
他引著扈三娘并洪五,迤逦行至花子窝暖棚根前说道:「三娘,你且莫进去。里头坐著你哥哥,你怕也不想见他。」
扈三娘听得,俏脸把一对柳叶眉儿蹙将起来,急声道:「大人!奴家不紧随左右,里头若起了风波,哪个护持你周全?」
大官人只把手摆了摆,指尖虚虚点著洪五道:「我也不入内。洪五,你领著这班花子窝的兄弟们,也须打点精神,仔细在意。进去探探风色,觑觑到底是何等富贵,觑明白了便出来,不要久留,我们不离开,在外头接应你。」
洪五一愣:「大人这话————莫非怀疑这游家装是个局儿」?」
大官人不答,只抬眼望了望那连绵数里的游家庄,眼底寒光倏地一闪,下巴颏儿朝那庄院房舍一努,话锋陡转:「我那宅院也算得几进几出的体面门户,我见过的庄园豪富也不在少数。三娘,你仔细瞧瞧,你那扈家庄也是庄院,这游家庄的正门、仪门、脚门,排布得是不是古怪!」
「这游家庄全无豪奢府邸的气象,便是寻常庄户人家的门脸,也比它规整三分!」大官人嘿然一笑,语带讥讽:「不像个正经庄园,倒活脱脱似个囚人的铁笼子!」
扈三娘同洪五俱是一怔,齐齐抬眼,顺著大官人指点望去。
但见那游家庄,石墙高耸,门户阴沉,几处箭楼森然矗立,虽是白日,望去却黑洞洞、阴恻恻的紧,透著一股子邪气。
大官人嘴角噙著丝儿冷笑:「怎地?洪五你还敢进去一探么?」
洪五把胸脯一拍,粗声笑道:「大人小觑洪五了!小的本是刀头舔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江湖的汉子,莫说如今有大官人并这位——姑娘在外接应,便是没有,洪五也敢豁出这腔子热血,闯他娘的这一著!」
大官人点头道:「好!你带兄弟们进去,记著,每隔一炷香光景,便打发一个兄弟出来报信。若有一停断了,便是里头有变,我自设法救你!」
洪五神色一凛,撩起破衣襟便要跪下行礼:「谢大人恩典!」
大官人笑著伸手拦住,搀他起来:「自家人,无需多礼。」
洪五点头抱拳:「小的进去了!」说罢,转身便往那暖棚里钻,口中吆喝道:「哥儿几个,随俺走一遭!」
棚内一群花子窝的兄弟轰然应诺:「听五爷的!」
眼见洪五等人鱼贯而入,那赵福金却轻移莲步,款款走上前来,对著扈三娘深深道了个万福,莺声呖呖,透著十二分的诚恳:「姐姐在上,我方才年幼无知,见识短浅,没经过外头市井的腌攒,一时好奇学了些村言野语,冲撞了姐姐。万望姐姐海量汪涵,莫与我一般见识。」
那礼数周全,言语温婉,体态风流,竟比那世宦大家的闺秀还要端庄几分。
这一下倒把个爽利的扈三娘弄得手足无措,慌忙还礼道:「姑娘言重了!奴家并未生气,更不曾往心里去。」
大官人一旁道:「好了,此事揭过。三娘,速将马匹都牵入暖棚,预备著。
还有,那神臂弓呢?可有会使的?取出来瞧瞧。」
扈三娘应道:「大人,奴家想策马绕著这庄子转上一圈,看看可有甚蹊跷路径。」
大官人点头应允。
待扈三娘背影刚隐没,那赵福金便如蝶恋花般粘了过来,挨挨擦擦地贴到大官人身侧,仰起一张粉腻酥融的小脸儿,水杏眼儿忽闪忽闪,扯著他衣袖,吐气如兰,软语呢喃:「西门大人————本小姐方才可听话么?若不是为你,凭她是谁,也休想教本小姐这等身份,向那等人低头赔罪————我乖也不乖?」
说罢,樱唇微嘟,眼波流转,似嗔似喜,带著七分邀功的娇痴,三分天生的妩媚,偏又透著一股子不谙世事的清纯,那情态,真个是又爱又怜,勾得人心尖儿发痒。
大官人瞅著她这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却也深知怪不得她。以她这金枝玉叶的郡王身份,自小便将尊卑贵贱刻进了骨子里,根深蒂固,岂是一时半刻能改的?
能这么做,已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大官人还未及答言,暖棚里头那些个虎背熊腰的护院家丁已纷纷聒噪起来,七嘴八舌地嚷道:「大官人!快请进来掌掌眼!这起子家伙什儿,端的威风煞人!」
「乖乖,这铁疙瘩,怕不是能射穿城墙?」
「快请大官人来看个稀罕!」
大官人闻声踱步入内,只见那破木桌上,齐齐整整排著十数件乌沉沉、冷森森的硬家伙。
一伙粗豪护院围在桌边,个个抓耳挠腮,东摸摸,西瞧瞧,如狗咬刺猬般无从下口。
这些正是那威震边关的北宋神臂弩!
自己早有耳闻,可惜以前没有仔细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
大官人拿起一部细细观察。
油光铝亮,弩臂上缠著密匝匝的牛筋弦,那精钢打制的机括、望山,在昏黄油灯下闪著幽幽寒光,端的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掂量手中,分量著实不轻,怕没有十几斤上下。
弩身长约三尺有余,具体用料虽非他所长,也能觉出是硬木精铁的好货色。
正自端详间,忽听得一个娇滴滴、脆生生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长三尺二寸,力足一石四斗,重么————不多不少,整整十四斤!」
大官人循声侧目,却见那赵福金不知何时已挨挨擦擦凑到他肩胛下,一张小脸儿仰著,杏眼儿弯成了月牙儿,粉腮上透出两抹兴奋的红晕,嘴角噙著丝儿掩不住的得意,如数家珍般指点道:「这弓身乃是上好的山桑木所制!最妙的是内侧——喏,就是射手贴面这厢密实实地贴著刮磨得极薄的牛角片子!这般弄法,吃得住千斤力,撒手时回弹快似流星!」
她纤指又点向那紧绷的弩弦,继续说道:「这弦么,取的是牛脊背上最韧的主筋!要千捶万打,撕成细如发丝的牛毛,再用上好的鱼鳔胶粘合了,细细绞拧成股,方得这般坚韧!等闲刀剑都割它不断哩!」
最后指著那泛著青铜幽光的弩机,小下巴微微翘起,带著一股子「快夸我」的娇憨劲儿:「这弩机是青铜浇铸的宝贝疙瘩!瞧见顶上这山」字没?唤作望山」,便是用来瞄准的!三百四十步开外,一箭射去,能深深扎进椴木靶子半支箭杆深!」
大官人一愣,这东西竟然能射五百米还有余力。
其中一位护院笑道:「这东西才不过一石四斗,我连弓都能开三石!」
说完性急,抄起一具弩,憋得面红耳赤,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拽那弩弦,口中「嘿哟」作响,青筋都暴起老高,拉倒是全拉开了,只是气喘如牛,摇头咋舌道:「娘的,这弦比牛筋还韧!恁地费力!为何比三石的弓海废力。」
赵福金瞧著这班莽汉的窘态,忍不住以袖掩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带著几分戏谑:「嘻嘻,你们这些呆子!这般好物件,岂是你们这般蛮牛似的拉扯法儿?」
大官人眉头一挑,侧目看她:「哦?你倒会摆弄这军国利器?」
赵福金小下巴一扬,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娇声道:「在府里闷得慌时,我看了无数的书,也也常去武库寻些玩意儿解闷,这神臂弩么————倒也摸过几回。」
大官人不动声色:「既如此,你且说说,如何个用法?」
赵福金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忽然凑近大官人,仰著那张吹弹得破的小脸儿,吐气如兰,带著几分促狭:「教你也不难————只消你告诉奴家,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有————
娘子?」
「罢了!休再聒噪!」大官人脸一板,果断截住她话头。
赵福金小嘴儿登时撅了起来,能挂个油瓶儿,地一跺脚:「好了好了,没趣儿!告诉你便是!」她伸出纤纤玉指,点著弩身下方一个铁环。
「喏,看见这个了?须得用脚踏住这环子,借全身的力气往下踩蹬,手上再顺势一拉弦,方得开弓。凭你多大的蛮力,单靠两条膀子,累死也拉不开几回!」
大官人若有所思,依言取过一具神臂弩。
只见他左脚稳稳踏住那冰冷的铁环,腰背一沉,脚下发力蹬踏,同时右臂顺势向后一扯——
「嘎吱」一声轻响,那方才还纹丝不动的牛筋弦,竟被他轻轻巧巧地拉了个满月!动作干净利落。
一众护卫也纷纷试了试,确实轻松不少,纷纷讶异的说为何这样。
赵福金笑嘻嘻不说话,就等著大官人来问。
大官人细细一看心中豁然,拉弓开箭,看起来是臂力,其实开弓模式多是用背肌协同,靠的是背肌。
而这神臂弩无法和弓箭一样姿势,只能靠著臂力去拉,没几下便已然脱力。
便说道:「寻常开弓射箭,讲究个背阔肌发力,腰马合一。这神臂弩构造特异,无法借腰背之势,若只凭两条臂膀蛮于,莫说杀人,开不了三五次,自己先就臂膀酸软了!」
那赵福金听罢,倏地睁圆了一双水杏美目,仿佛头一遭识得眼前人似的,檀口微张,露出编贝般的细齿,娇声惊呼道:「咦?!你————你竟也晓得这其中的门道?」
她莲足轻跺,扯著大官人的袖角儿一阵轻摇,带著几分不甘与难以置信:「本小姐可是费了好些时日工夫,在武库里翻来覆去地琢磨,又寻来老匠人问东问西,才将这起子奥妙摸得七七八八!你————你倒像个未下先知的,张口便来!」
说话间,只听暖棚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旋即停住。门帘子「唰啦」一声被掀开,一股凛冽寒气裹著个人影儿抢了进来!
正是那扈三娘打马回转!
但见她一张惯经风日的如花俏脸,此刻被那刀子似的朔风吹得白里透红,额角鬓边还沾著几粒未化的雪沫子。
两条玉柱似的长腿绷得紧紧的,噔噔噔几步抢到大官人跟前,带进一股子刺骨的冷风,胸脯微微起伏,不及匀气便急声道:「大人!果然被你料中了!这庄子————有古怪!」
此时。
游家庄那聚义厅,端的比州府衙门还气派了三分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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