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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相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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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武藏说。

滨之助不禁心头火起:“先生,意思是要我等一下?”

“盐田先生,我们到城里,在主上御前较量。”

“哦,你是说在细川侯的面前?”

“是的,行吗?”

滨之助脸上掠过一副迷惘之色,旋即凛然回答:“行!”

武藏和滨之助的比武是在花畑武坛举行。武藏提议在御前比试,在前在后,仅此一次。也许他认为滨之助的本领相当俊秀吧?

依例,忠利坐在正面高座上,提刀的侍童是求马助,今天除佐渡和赖母之外,重臣和近侍均环坐武坛四周。

武藏领着滨之助出场,俯伏在忠利面前陈述道:“今日,在御前跟属下比试者,乃盐田滨之助。滨之助父亲梦想权之助系棍术之达者,曾在江户与属下决斗,不幸殒命,独子滨之助为此勤奋修行凡二十年,今日向属下要求比试。得蒙主上亲临,吾等二人深感隆情厚谊。”

忠利严肃地回道:“嗯,双方以寻常比斗,一决胜负。”

二人从御前退下,端衣走至武坛中央,而后向左右分开。滨之助穿木棉习武服,木棉袴子,头缠白巾,腋下挟着六尺八寸棍。武藏穿平常衣裳,身前佩短刀,没有带木刀。

“先生,武器呢?”滨之助问。

“这个!”武藏拍拍身前的短刀。

“什么,用短刀?”滨之助像受辱一般,心头冒火,反问道。

“滨之助!快进招。”武藏大喝一声,短刀离鞘。

“哦!”滨之助顿然跃后,架起棍子。

参观的家臣“哦”的一声瞪目以视,棍子的架势和木刀、枪完全不同,将两手分成上下,紧握棍子正中间,右手在上段,左手在下段。

当时肥后棍术并不盛行,所以众人莫不觉得稀奇。武藏兀然直立,将短刀架在正眼上,说:“滨之助,放胆攻来!”

话未说完,滨之助已舞动身子。

这时,棍子下端发出怒吼声,跃向武藏。武藏跃开躲过,刹那间,棍子的上端又猛然袭来,武藏跃后使之抡空,而后前趋,“呀”的一声,刺出短刀。

滨之助朝武藏握着短刀刺出的手,猛地击下。武藏反手压制棍子前端。

滨之助想用棍子拨开短刀,短刀宛如粘在棍上,拨压都无法使之撤去。

“唔!”滨之助脸沁汗珠。

“嗯。”武藏见机把短刀撤去,猛往后跃。

“哦。”滨之助纵横挥动棍子的两端,向武藏扫去。一根棍子有如两头蛇,或如二把刀,看似狂舞,则变为丈余之枪,往里收则为八寸五分的短剑。

“哦,了不起!”

参观的家臣一齐为滨之助的棍法变化发出惊叹声,武藏在棍子前后左右闪躲,丝毫未被袭及,可谓玄妙之机。就在这极尽秘术而战的过程中,突然似有空隙,武藏复跃前,以短刀压制住滨之助棍子前端。

滨之助急欲引开,却像先前一般,无法震脱短刀,岂止如此,棍端已如千钧重荷,只能勉力支撑。

“唔。”

滨之助咬紧牙根,汗珠浸透缠头白巾,脸上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武藏却神色不变,呼吸不急,一如往常,又踏前一步,“唉”的一声加重气势。这时,滨之助终于力尽,放开了棍子,却毫无懊恼之状。

武藏收刀入鞘,大声说道:“滨之助!你若能踏进我手所能及的范围内,你就获胜了。”

滨之助伸张双手抓住武藏。武藏纹丝不动,伸手碰了一下滨之助的胸部,滨之助的身子像飞起一般倒下。

“滨之助,怎么啦?”

“是。”滨之助立即起身,双手伏地,喘息喊道,“输,输了!”

忠利与众家臣都屏息惊视,脸上一片茫然。

“真的吗?”

武藏兀自站立,并未放松架势,仅加强语气地问道。

滨之助俯伏称道:“输,输了。”

“父仇呢?”武藏又追问。

滨之助泪水潸潸而下,说道:“在庄肃兵法之前,恨意与志气全消。同时弃刀……”

“糊涂!”未待滨之助说完,武藏便大声吆喝。

“听好,滨之助,以初学之身跟锻炼五十年的武藏决斗,败乃理之所然。为了让你知道自己的本领,才在主上面前跟你比试,你该当满足才对。为何不想继续修炼下去?”

“是。”滨之助浑身战栗,仰视武藏。“先生,在下学艺不精,祈请宽恕。”

“嗯,知道自己本领,亦即对自己的实力要真正有自信。你虽败在武藏手下,依然是一流高手……”

武藏说着环视周围的家臣。

“各位,谁认为能胜过滨之助,请报上名来。”

没有一个人回答。

“既如此,比试到此为止。”

武藏向滨之助示意,一齐走到忠利跟前。

“嗯,你们两个都非常了不起!”

忠利的眼睛仍然闪耀惊叹的光芒。武藏缓缓抬起头,说:“如尊上所见,滨之助虽败于武藏,却绝非凡者。吾父无二斋擅使铁尺,吾能创二刀,得益于铁尺甚多。今见滨之助棍术,两端之使用手法颇类二刀,获益良多。铁尺与棍棒,愚意以为最适于平时捕盗之用,主上以为如何?”

忠利深深颔首。“我也有同感。”

武藏端容俯伏。“主上,有事相求。”

“什么事?”

“武藏由衷推举,请主上延聘滨之助为棍术指南。”

“嗯,我也有此意。滨之助,你愿出仕吗?”

“愿意!”滨之助脸露感激之情,俯伏答允。

盐田滨之助当日为细川家延聘,食禄五人份十五石。同时列入武藏门墙。

棍术也称“棒捕手”,与铁尺同为捕吏之武器。两端有如两头蛇,而自由挥动,与二刀有相通之处,顿引起武藏兴趣,乃指导滨之助加意琢磨,令其指导门徒此一棍新术。武藏流的兵法书中也载有棍术目录,即因此故。

此后又过了好几天,一日,武藏在府邸画花,年轻武士总兵卫禀告道:“先生!有位名叫永国的先生求见。”

“什么?”武藏抬起脸。

“他说从河内来。”

“哦,是那个永国。”武藏脸上泛起喜悦之色。“快引他进来。”

“遵命!”总兵卫去后,武藏收起画纸,端坐以待。

不久,刀匠河内守永国满脸笑容地走进来。

“永国。”

“先生!”

永国双目湿润。

“你来了。”

“是的,听说先生出仕肥后,便昼夜兼程来访。”

“嗯,本想写信告知……妻子可好?”

“去世了。两年前得了急病……”

“原来如此。”

“为了能在先生底下过过快乐日子,我勤奋工作。”

“嗯,你的名字我在小仓和肥后都听过,我已把你的杰作献给小仓的忠真侯和主公忠利侯了。”

“谢谢。”

“你打算长居此地?”

“先生!确是如此。”

“好,就如前约,我接受了。你休息休息,慢慢说些京都和大阪的事来听听。”

武藏下令备酒肴,亲切地把盏言欢。

永国谈起京阪地区武藏的门人和朋友。过去七年之间,京阪的旧议已有各种变化,如本阿弥光悦即已物故。

几天后,武藏领着永国到城中奉职,报告永国来访的经过。

忠利察知武藏的心意,赐永国食禄三十人份,以御用刀匠筑居于高田原楠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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