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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请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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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里的直线弯弯曲曲,难成笔直,仿佛沙漠里迷路的旅人,找不到出路。

不过在葵眼里都差不多。见天色不早,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砂砾:“你知道元恂出征吧,我可不会告诉你,是少夷怂恿的呢,她也想他死在金陵。”

小丫头背着手,跳过门槛,很满意自己跳跃的高度,晃悠悠出了一寸轩。

沙盘上,曲线陡然犀利,化作箭矢,击溃一道道防线。

金陵战事吃紧,魏军不擅水战,被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魏军仗着数倍于敌的优势,同叛军陷入僵局,长达两月之久。元恂难耐金陵气候,又兼叛军不时骚扰,堂堂太子几时受过这等羞辱,便不顾将军们反对,定下决战计划。

决战七个日夜,魏军折损泰半,溃不成军。元恂冲锋陷阵,身中数箭,拒不撤兵,险些为叛军所擒。魏国大将拼死护住元恂,将他从尸堆血海拖出。

魏军铩羽归洛阳,秋雨连绵,砭人肌骨。

元恂箭伤引发风寒,昏昏沉沉跪于殿前。魏帝对他一句评价也无,走下丹墀,越过他身侧,扶起另一人。

“吾儿当真能解金陵之危,剿叛军于江畔?”

“儿臣愿为父皇解忧,领兵平叛齐,不出一月,必奏凯歌!”

元恂努力睁开疲惫不堪的眼帘,与父皇执手并肩的,正是他二弟。

——元恪。

元恂吃了败仗,少傅及数名东宫属官纷纷称病,御史弹章雪花般飞向魏帝案前,废太子的声音不再局限于个别朝臣。

九月授衣天气,洛阳风景萧条,砧捣寒溪,蛩吟晚砌。

元恂染了风寒,禁足东宫养病。往常行人如织的宫殿门前,如今只有小雀觅食,一入夜,露水凝霜,阶前唯剩秋风。

少夷端了汤药,行入内殿,送到太子榻前。昏昏烛光,元恂面朝内侧躺着,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这几日,少夷装作没事人一般,该奉膳便奉膳,该煎药便煎药,在元恂跟前伺候如同往日,让人挑不出错,也尽量不引人注意。元恂心事重重,许多次视线穿过她,并没有过多停留。他面临被废的命运,应是无暇再折磨她了。

或许,不久,她便能解脱。东宫倾覆,她终于等到这一日。

今夜例行给太子奉药,她收敛心神,银勺搅拌药汁。暗灰的汤药,他已喝了不少时日,风寒不见好转。太医开的药方,说多服些日子,静养调理,便能痊愈。

她跪在榻边:“殿下,喝药了。”

风声吹动窗棂,萧飒穷秋,静夜听来,铮铮肃杀,更如金戈铁马。

榻上人无响应,仿佛已沉睡。

少夷候了片刻,银勺落入碗中,牵衣起身,欲走。陡然一股力道拉得她歪倒,药汁泼了一身,汤碗咣当滚落榻上。她惊愕间,元恂发丝散落,冷冷瞥着她,手还攥着她手腕。

“殿下,药洒了,奴婢再去煎一碗。”她尝试甩脱,未果。

“何必这么麻烦。”他盯着她,目光冰冷,“何不索性将药下重些,孤好一命归西?”

“风寒不易痊愈,殿下多心了。”手腕将要折断的疼痛,促使她奋力挣脱,想要退离榻边,却似激怒了他。

“孤没能死在金陵,你是不是很失望?”他将她拉上枕榻,神情如困兽,“你以为孤死了,你便能回到他身边?”

裙裾撕裂的声响充斥寝殿,拳脚斗争以力量悬殊告终。她脆弱的哭喊被他全数堵在唇间,噬咬下的腥甜充盈于口腔,透骨入髓的痛席卷而来,分明是水火不容,却被他冷戾摧折。蟒狼蓄势,不死不休。

长夜漫漫,残妆斑驳。烛泪融尽,风雨未歇。

她睁了一夜的眼,望殿梁下的幽明,鼻间沉香凉涩,混了药汁的苦气,骤汗后的秋凉袭人肌骨,深深的倦怠浸入灵魂,她连生的意趣也没了。

他任由箭伤发作,不顾伤口裂开,血丝渗出,抬手撩了她一缕发丝,沿她脊骨缓缓滑落。晦暗的眸色埋入她发间,唇间轻吟:“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

素秋之月,霜降之序,太子元恂献试膳宫女于魏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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