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做局(二)(1/2)
女帝为何突然用这种方式秘密传召?这不合常理!
难不成她是发现他私底下与二皇女频繁接触,借此来敲打警告他,她掌握着他在外的一切行踪?
他生性多疑,绝不会仅凭一枚令牌就轻易跟随陌生人前往陌生地点。
他并未立刻回应,反而沉默地审视着来人,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那人似乎料到如此,立刻补充道:“陛下有信函在此,嘱托督主亲阅。”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恭敬递上。
裴燕洄接过信。
指尖触碰到信封的材质,明黄暗纹绫帛,此乃皇室的御用之物。
封口处,鲜红的朱泥印鉴赫然在目,那独特的纹路,正是女帝私人小玺。
他拆开信,抽出信笺。
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眼角一抽。
“笔走龙蛇”,是她独有的慵懒笔锋,当初他也曾扭正过她书法,可她却握笔姿势怪异,写字轻重不准,仿似已习惯,这些都与他记忆中女帝的亲笔手书别无二致。
内容简短却分量极重:“聚英楼天字房,速至,一。”
一,是席初初以往与他私信时,特注的暗号,因为她唤初初,初是始,以一为序,此事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所有的细节都完美吻合,无一错漏。
这封信的真实性,在他这里几乎得到了确认。
权衡之下,此刻若是拒绝,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表忠心都将付诸东流……
裴燕洄最终压过了那一丝疑虑,或许能借此机会进一步获取信任的算计,占据了上风。
然而,刻入骨子里的谨慎让他即便信了九成,也依旧留下了后手。
他面色如常地将信纸收起,对着车窗外的心腹车夫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使了一个眼色,手指在车壁上快速叩击了两下东厂内部示警的暗号。
意思是:随行戒备,若有异动,即刻发信号调集周边人手强攻。
车夫眼神微动,表示收到。
“带路。”裴燕洄这才对窗外带信之人淡淡吐出两个字,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威严与冷静。
“督主!”苏子衿惊慌地抓住他的衣袖。
裴燕洄却扯开她,耐着性子:“你先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马车跟着那“驿卒”转道,朝着聚英楼方向疾驰。
越是靠近聚英楼,裴燕洄心中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
这附近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聚英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往日即便入夜也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此刻却漆黑一片,唯有顶楼的天字房隐约透出一点微光,如同黑暗中引诱飞蛾的孤火。
“督主,陛下就在楼上等候。”“驿卒”在楼前下马,恭敬地说道,自己却不再上前。
裴燕洄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入漆黑寂静的酒楼大堂。
楼梯“吱呀”作响,在空荡的楼里回荡,格外刺耳。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内力凝于双耳,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当他终于推开天字房那扇雕花木门时,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盏孤灯在桌上摇曳,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
裴燕洄眼神暗沉,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他的杀局,并非女帝被人胁迫或囚禁。
他猛地转身欲退,却已然迟了。
“咻咻咻——”
无数淬毒的弩箭从房间的阴影处、屏风后、甚至天花板之上暴射而出。
如同疾风骤雨,瞬间封锁了他所有退路,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扑出,刀光剑影带着凌厉的杀机,直取他要害。
这些人配合默契,动作狠辣刁钻,显然是顶尖的死士。
裴燕洄先前中了剧毒,虽然暂时行动无碍,可实力大打折扣,但他毕竟武功极高,仍旧能够临危不乱。
他身形如鬼魅般晃动,袖中滑出两柄短刃,舞得密不透风,格挡开大部分弩箭,同时与扑上来的杀手战在一处。
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铮鸣,内力碰撞,震得房间家具碎裂,粉尘簌簌而下。
裴燕洄招式狠辣,每一击都直奔对方致命之处,瞬间便有数名杀手倒地毙命。
但他腹中毒性因内力激荡而加速发作,剧痛几乎让他晕厥,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裴燕洄身陷重围,虽武功卓绝,但杀手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加之暗处冷箭不断,他已是险象环生。
就在一名杀手觑准他换气的间隙,刀光如匹练般直劈他脖颈,而另一侧又有剑尖毒蛇般刺向他肋下,眼看就要避无可避之际——
“轰——!”
聚英楼临街的窗户猛然炸裂开来。
木屑纷飞中,数道矫健凶悍的身影如猛虎出闸般扑入战团。
为首者正是那名接到裴燕洄眼色的车夫,他此刻手中的勾刺镰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接格开了劈向裴燕洄脖颈的那致命一刀。
“督主恕罪,属下来迟!”车夫怒吼一声,与其他几名冲进来的东厂番役瞬间结阵,将裴燕洄护在中心,与那些杀手激烈地战在一处。
这些东厂精锐的加入,立刻扭转了战局。
他们训练有素,出手狠辣刁钻,更是带着一股护主心切的疯狂劲头,顿时将杀手们的攻势压了下去。
裴燕洄压力骤减,得以喘息。
他眼中寒光爆闪,杀意沸腾。
正欲下令将这些刺客尽数擒拿,活口审问,就在他心神稍松,注意力被眼前战局吸引的刹那——
极其细微的、几乎融于兵刃交击和呼喝声中的破空声,从一处极其刁钻的阴影角落再次响起。
不同于之前的弩箭,这一次,是一道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泛着幽蓝光泽的细影,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目标直指裴燕洄后心一处要穴。
此时东厂护卫正在前方厮杀,裴燕洄自身也因方才的激战和旧伤而感知略有下降。
“噗——”
一声极轻微的闷响。
那枚淬有奇毒的细针,精准地没入了他的穴道。
“呃啊——!”
裴燕洄身体猛地一个剧颤,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这一次的毒针,似乎与他体内原本压制的毒性以及二皇女所下之毒产生了某种可怕的连锁反应。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猛地一黑,所有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骤然溃散。
他四肢百骸变得酸软无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甚至没能回头看清那发射毒针之人最后的身影,便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督主——!”
正在拼杀的车夫余光瞥见,目眦欲裂,狂吼一声想要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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