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再见，你好（2/2）

“优势？”刘头纳闷。

她吐了吐舌头：“我是无害的。”

她身上好像有好几种不同的特质，平日里精灵跳脱，但在遇到专业问题时又胜券在握，这两种气场看上去格格不入，但又让人确信，每一种特质都是真实的她。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让她变成了一名可以迅速提出解决方案的职业律师，可是时间又没有催磨掉她本有的精灵古怪，依旧保存着来自少女时代的元气。

刘头隐约明白了，农名工和他年纪相仿，看着这样的蓝小鹿，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和这样的人沟通，自然很容易放下戒备心，也更容易进行沟通了。

事情告一段落，蓝小鹿给孙亦谦发消息汇报了进展之后，站在工地门口等车。

太阳刺眼，她浑身脏兮兮的，一想到等会儿到家还有一对猫狗等她来搏斗，她就有点儿沮丧。

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一个戴着安全帽的民工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横着手机看视频，视频吸引了蓝小鹿的注意力——画面是她爬进铲车的那一段。

蓝小鹿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对他说：“师傅，请你删掉视频内容，这已涉嫌侵犯别人隐私了。”

对方无动于衷。

“师傅？师傅！”

对方还是没反应。

蓝小鹿低下头想去拿对方的手机，对方却一下子拿开手，让她扑了个空，蓝小鹿差点儿摔倒，慌乱中瞥了对方一眼，可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让她从头到脚闪过一道电流。

那电流劈开了她混沌的神经，劈开了她闭塞的记忆，在她的骨骼和血液中游走，让她四肢战栗，口舌麻木。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失控，堕入冰窟，而后又猛地回归八月酷暑，让她几乎窒息。

她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她在监狱外遇到的那个人，也是曾一度盘踞在她噩梦中的男人。

她本来可以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人，可接连两次遇到他，却让她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开始坚信，也许真的是他……是韩唯！

“你……”蓝小鹿看着对方，口干舌燥，说不出任何话来。

多年未见，韩唯变了很多，又像一点儿没变。他曾在那个暑假的数不清的炎炎夏日里，站在垂下绿藤的朱红色门前，这样转过身来望着她，眼睛澄亮。

曾是个让她看到就会满心欢喜的少年。

也是个如今让她记起就坠入深渊的男人。

韩唯拿着手机直起身来，即使穿着满是脏污的橙色工装服，也无法掩盖他挺拔的身形和卓然的气场。他个子似乎比以前更高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她的面前投下正午的阴影。

凛冽的眉，深如星海的眼，在记忆中勾勒了无数遍又擦掉的轮廓，曾经被反复拿出来咀嚼又重新锁回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

蓝小鹿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那些有关韩唯的所有细小的慌张和无措一股脑儿压在她的神经上。

她曾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漫天火光中，烧掉了有关他的一切，只为永远不再记起他。

他的面容本来已经彻底被抹掉，可如今又这样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一张分辨率过高的图片，纤毫毕现，让她的目光无处可躲。

脑仁针扎般疼痛起来，心脏的位置突然收缩，胃里泛起排山倒海的怪异感，蓝小鹿的身体比她的脑子反应更快，她只来得及说出“韩唯”两个字，突然头晕目眩，喉咙里发苦，她错开身子一扭头，呕吐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的韩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