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镇南王枯木做棺(1/2)
孔仪把身边的侍从打发走,拄着拐杖,独自进了镇南王府的内院。
断腿上的脚尖蹚着地上厚厚的落叶,走到主屋门外。
看着蹲在棺椁前的镇南王,孔仪再一次忍不住得捏紧了手中得来的最新消息。
当年他要是学了武功,或者那日带着刀,或者他舍出这条命,拼上去。
可能今日这镇南王府还叫“宁古州团练使官舍”。
这间屋子里,应该是一片欢声笑语。
幽州的城墙上,还会竖着“凤”字牙旗。
“进来坐。”
镇南王头也没回的,继续擦着已经落了漆色的棺椁。
孔仪没有应声,拐杖拄着冰冷的地面,进了房间,坐到棺椁对面的椅子上。
那棺椁里的人和军服,三年来,镇南王守了一千二百多个日夜,他看了一千一百多个日夜。
可还是忍不住,看一次,再看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看。
以此来告诫自己,不要忘了那个把人摧毁的过往之事。
这世间,总是要有个人,替当年的褚胜阳开口自辩的。
而他就是唯一的那个人。
孔仪定定的看着棺椁,镇南王自若的擦着棺椁。
直到棺椁的里外,都擦拭了一遍,镇南王把毛巾拧干搭在架子上,端着盆站起身,走到门口,把盆中的水泼到屋外一棵死了多年的树上。
“孔仪,你说明年开春,它会不会活过来?”
“会的,夫人的话一向都很准。”
已经重复过一千一百多次的对话,依旧让两个人的眼中生出了一丝的希翼。
“夫人说这树需要日日浇水。”孔仪走到门口,站在镇南王身侧,看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斑白鬓角,似老友般劝道,“吃药吧,再苦,也得撑到她回来啊。”
“等我浇不动水那天,你就把这树砍了给我做副棺椁吧,我带到;走下台阶,没有带手套的左手扶着树干,镇南王透着扭曲的枯枝条,看着遥远的宁古州高空。
“你说,她知道多少旧事?”
他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可三年前看到褚骄阳送回的北金战俘人头,他就知道,褚骄阳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这三年他从青州与燕州收回来的消息中,全无褚骄阳的只言片语。
封州传回来的,虽然事事涉及褚骄阳,但却无半点用。
要不是云行忽然到了封州,他都不知道褚骄阳在京都的短短十几天,竟做了那么多他意料之外的事。
“爷最清楚凤将的性子,她要是知道的话,不会忍到现在。”
镇南王点了点头,孔仪说得没错。
如果褚骄阳知道的话,三年前休夫后的她,必会单枪匹马杀回宁古州,去找那副棺椁。
“我拼了命,挣了功名,又逼着她学了那么多本事,本以为能让她张扬跋扈的活着,到头来,我用最残忍的手段,让她学会了我最不想让她懂得那个字。”
他就是忍的太多,才被人当成懦夫。
最终,原本能热闹起来的家,只剩他和这棵再也抽不出新芽的枯树了。
断指擦着树干划过,粗糙干裂的死灰树干上,留下一条鲜红的血迹。
不过瞬间,鲜红就变成了深褐色。
“天寒了,上点药吧,若是冻伤了,不方便提枪弯弓。”孔仪把一盒药膏递给了镇南王。
三年来,虽然从未见镇南王再摸一次炙阳枪,再挽一次玄铁重弓,但他每次望向一枪一弓的神情,孔仪都恍若看到了当年那个宁古州边界,身负重弓,横枪立马的男人。
“你也上点吧,你这腿更遭罪。”镇南王半拖半扶着,把孔仪弄进了屋里。
两个人对坐着,一个给断指上药,一个给断腿上药。
边上药,孔仪边把青州和燕州细作被拔的事,和镇南王说了。
又把饮马镇的情况、宁古州北边境的北大墙修建情况,也一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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