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丽姐的疑惑!(1/2)
夜色沉得像一池未漾动的水,吕铭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脚边是半罐喝完的凉茶。风从远处山口吹来,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爽与微凉。他没开灯,只是静静望着对面楼群间那条狭窄的天空,月亮被夹在两栋高楼之间,像一枚卡住的硬币。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第三下。
他慢吞吞掏出来,屏幕亮起,是吴迁发来的语音。六秒,照旧。
点开,声音懒散地飘出来:“我刚看完扶贫纪录片的粗剪,有个镜头是你去年在山区小学捐书时蹲着给小孩系鞋带。导演回我:‘这段要不要删?太不像顶流了。’我说??留着,就冲他肯弯腰,这片子才有魂。”
吕铭没笑,也没回。
他知道吴迁不是在夸他。他们之间早就过了需要互相吹捧的阶段。那是提醒,也是一种确认??你做的事,有人看得见,也有人记得。
他抬头看了眼客厅。
热芭已经睡了,电视还开着,音量调到最低,正在重播一部老电影《饮食男女》。画面里老爷子端出一锅汤,三个女儿围坐,没人说话,却满屋子温情。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跟经纪人签约那天,对方说:“记住,你是商品,不是人。”那时候他信了,以为只要把自己打磨成最完美的模样,就能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
可现在他明白了,真正让人记住的,从来不是完美。
而是裂痕。
是钢索上的那一抓,是榨菜包装纸上沾着的油渍,是他凌晨三点发的朋友圈:“今天吃了泡面,配了一包辣萝卜,味道不错。”底下热芭只回了一个字:“嗯。”
他起身进屋,轻轻关掉电视,又顺手把阳台门拉上,怕夜里风大她着凉。路过厨房时,目光落在橱柜最显眼的位置??那包原味涪陵榨菜还在,生产日期清晰可见,保质期到明年三月。旁边多了四小包新品,都是吴迁送来的“试验款”。其中麻辣味的已经拆封过,捏瘪了一角。
他伸手摸了摸,纸袋还带着一点余温,仿佛刚被人拿起来看过。
第二天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吕铭照例起床跑步。小区外沿河步道空无一人,只有晨练的大爷在打太极,动作缓慢如默剧。他戴着耳机,听着昨晚录好的广播剧台本,脚步均匀,呼吸平稳。跑到第三圈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吴迁。
“你他妈一大早干嘛?”吕铭停下,喘着气接通。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开车路过,看见你阳台灯亮了,就想碰碰运气。”
吕铭皱眉:“你有病吧?这都几点?”
“六点十八。”吴迁语气平静,“我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出门跑步。我也知道你最近失眠,平均入睡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醒来五次以上。我还知道你枕头左边有个凹陷比右边深三厘米,说明你总朝那个方向翻身,可能是因为……她在那边睡过。”
吕铭愣住。
“你怎么会??”
“我昨天去你家修空调外机。”吴迁打断他,“顺便换了新滤网。你不知道吧?你家那台用了八年了,滤网上全是灰。我拆的时候,发现后面贴着一张便签,是你写的:‘别让她闻到味道。’”
吕铭沉默。
那是热芭过敏性鼻炎发作那年,他特意留的提醒。
“我不是偷窥狂。”吴迁声音低了些,“我只是……关心朋友。”
这两个字砸下来,沉得让人心慌。
朋友。
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是从钢索上那一抓开始?还是从台阶上并肩坐着、一个抽烟一个吃薯片的夜晚?是从彼此说出心底最软的话,还是从不再计较谁先低头、谁先开口?
“上来吧。”吕铭终于说,“跑完步再下去太麻烦。”
十分钟后,吴迁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豆浆,一杯甜,一杯咸,都是老式早点摊买的。他穿着宽松卫衣,头发乱翘,看起来像个逃课大学生。
“你怎么有钥匙?”吕铭一边擦汗一边问。
“我没有。”吴迁把豆浆递给他,“我是等热芭出门买菜时蹭进来的,跟保安说是你表弟。”
“我哪有你这种表弟。”
“你现在有了。”他咧嘴一笑,径直走进客厅,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哟,她给你炖汤了?枸杞+黄芪+当归,养生局王者配置。”
吕铭坐下,喝了口咸豆浆,舌尖泛起熟悉的豆腥味,竟觉得踏实。
“你到底来干嘛?”他又问。
吴迁关上冰箱,转身靠在料理台边,表情忽然认真起来:“我要拍一部电影。”
“哦。”吕铭挑眉,“题材?”
“关于两个男人的故事。一个曾经风光无限,后来跌落神坛;另一个一直被视为笑话,却始终不肯认命。他们在一场意外中相遇,被迫同行七天,在荒野里找信号、生火、对抗野兽,最后发现彼此都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
吕铭盯着他:“所以你是主角A,想让我演主角B?”
“不。”吴迁摇头,“我想让你当监制。”
这次轮到吕铭怔住了。
“你知道这项目多难批吗?”吴迁继续说,“没有流量加持,没有IP改编,纯原创剧本。投资方都说‘风险太大’。但我坚持要拍,因为……这是我爸的人生。”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吕铭看着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其实背负着太多未曾言说的东西。
“我爸是八十年代的戏曲演员,唱老生的。”吴迁低声说,“当年红极一时,后来因为一次演出事故摔断了腿,再也不能登台。所有人都说他完了,劝他改行卖保险。他不肯,坚持教学生,结果学生一个个走远,只剩他自己守着一间破排练厅,天天对着镜子唱《定军山》。直到去年去世前一个月,他还问我:‘你说,我是不是个失败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心上。
吕铭缓缓放下豆浆杯。
“我不是为了纪念他才拍这部电影。”吴迁抬起头,“我是想告诉所有人,有些人的价值,不该由掌声多少来决定。就像你啃榨菜那晚,全网笑你落魄,可我知道,那一刻你比任何时候都高贵。”
吕铭喉头一紧。
他想起自己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我是不是已经不行了?是不是该退场了?是不是除了这张脸,什么都不剩了?
可有人告诉他:你不贵在光环,而贵在真实。
“我可以帮你。”他终于开口,“但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不能美化苦难。他可以倔强,但不能无敌;可以挣扎,但不必胜利。观众需要希望,但不需要假象。”
吴迁点头。
“第二,”吕铭看着他,“拍摄期间,你要戒酒,按时吃饭,每天打卡报平安。我不想某天接到电话,说你在片场晕倒。”
吴迁笑了,眼角有点湿:“你管得真宽。”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吕铭说得自然,仿佛这句话本就该存在多年。
两人对视片刻,无需再多言语。
中午,热芭回来,看见吴迁还在,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笑着说:“你会做饭就露一手,不然就别占着厨房。”
吴迁还真进了厨房,翻箱倒柜找出鸡蛋、番茄和一把蔫了的葱,做了碗炒蛋拌饭,居然还挺香。三人围桌吃饭,聊起电影细节,热芭甚至建议加入一段女性角色作为调解者,避免陷入“男性悲情叙事”的窠臼。
“有道理。”吴迁记下,“不过这角色得由你来演,不然我不放心。”
“做梦。”热芭白他一眼,“我可是正经影后,不陪你玩地下电影。”
“那你推荐个人?”吴迁不死心。
“我推荐我自己。”吕铭突然说。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我不是演员?”他反问,“而且我最懂那种感觉??站在台上,所有人都看着你,却没人真正认识你。”
饭后,吴迁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忽然说:“下周开机仪式,你会来吗?”
“我会。”吕铭答。
“那……能请你讲句话吗?不用长,就说一句就行。”
吕铭想了想,说:“告诉所有还在坚持的人,你们没疯,这个世界才疯了。”
吴迁笑了,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热芭从背后抱住吕铭,下巴搁在他肩上。
“你变了。”她说。
“哪里?”
“以前你只会说‘按流程走’‘听公司安排’‘别惹争议’。现在你敢为别人站出来,敢接没有回报的事,敢承认自己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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