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认命吧，这就是现实（1/2）
湾北的冬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杨登奎庄园的琉璃瓦，雨珠顺着瓦当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这座盘踞在半山腰的豪宅，被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氤氲里，朱红的廊柱在雨雾中晕开淡淡的影子，庭院里的芭蕉叶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更添了几分压抑的静谧。
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着，隔绝了外界的雨声，会客厅里燃着上好的沉香，袅袅的青烟缠绕着天花板上那盏水晶吊灯，光线被晕染得柔和而朦胧。
空气中漂浮着木质家具的沉木香与沉香的清冽气息，交织出一种属于老牌豪门的肃穆感。
杨登奎坐在那张宽大的酸枝木太师椅上，身上穿着一件暗紫色的绸缎唐装，领口的盘扣松了一颗，露出脖颈间松弛的皮肤。
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过神，烦躁地将烟蒂摁进银质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闷响，烟灰簌簌落在缸底，堆积如山。
秘书站在他身侧三步远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份薄薄的文件，背脊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标枪，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老板，这是苏总近三天的行踪明细，第一天，他陪同刘小姐、田小姐在高雄旗津海岸公园游玩了一整天，上午九点入园，下午四点半返回高雄市区的酒店，期间在沙滩遮阳伞下享用了芒果冰沙，还买了三枚紫纹贝作为纪念。”
“第二天，他在酒店与周杰轮的团队通了视频会议，时长一小时二十分钟，主要敲定了湾北三家古装旗舰店的选址，分别位于信义商圈、西门町和士林夜市，总面积共计1200平方米，每家店的装修预算定为800万新台币，预计明年上旬同步开业。”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带着两位小姐逛了高雄的驳二艺术特区，打卡了网红文创店，晚上七点会搭乘高铁返回湾北。”
秘书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眼觑了一下杨登奎的神色，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查到，苏总已经订好了后天上午十点从桃园机场飞往京城的机票，头等舱，两张，随行的还有刘小姐和三名保镖。航班信息已经录入系统，无法更改。”
“后天回湾北，大后天飞京城……”
杨登奎低声重复着这两个时间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枯瘦的手指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那声音在寂静的会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每个人的神经。
他怎么会不明白？
苏君这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苏君要走了，这意味着留给他们谈判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两天。
如果这两天里他不松口，苏君大可以带着方案离开，届时，周杰轮那边会按照既定计划推进开店事宜，而他杨登奎，将彻底失去古韵集团在台湾和东南亚市场的主动权，眼睁睁看着那棵年利润高达十数亿新台币的摇钱树，被别人分走一大半。
终止合作？他不敢。
正如副手老张所说，古韵集团的业务占了他公司总收益的30.2%，其中古装服饰的高端定制线，更是占据了台湾市场65%的份额，客户都是政商名流和娱乐圈的顶流，一单的客单价就能达到20万新台币。
一旦断货，这些客户就会立刻流向周杰轮那边，毕竟苏君已经承诺，给周杰轮的新品配额是40%，比他的30%还要高出十个百分点，而且周杰轮的店铺就开在他的门店附近，摆明了要抢生意。
继续僵持？更不可能。
苏君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无比强硬，那个年轻人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杨登奎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眼角的皱纹像是刻上去的沟壑，里面藏着几十年商海沉浮的疲惫与不甘。
这一生，从一个街头小贩做到湾湾商界的大佬，什么时候这样被动过？什么时候需要看一个晚辈的脸色行事？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面子和傲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良久，杨登奎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低沉而沙哑，在空旷的会客厅里回荡着，带着一丝英雄迟暮的悲凉。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去。”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里的挣扎和愤怒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去联系苏总的助理，约他明天上午十点，就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谈判。告诉苏总，我答应谈。”
秘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连忙躬身应道。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脚步声渐渐远去，会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
杨登奎端起桌上的普洱茶，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滑过喉咙，却压不住他心底的苦涩，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眼神茫然，像是在看雨，又像是在看自己几十年的商海生涯。
第二天上午十点，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给湿漉漉的庭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杨登奎的庄园会客厅里，气氛却比昨天还要凝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长条形的红木谈判桌，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桌上摆着两份打印好的合同，墨迹清晰，还有几支派克钢笔和一叠厚厚的补充协议，协议上用红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
苏君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姿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坐在桌子的一侧，背脊挺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对面的人。
他的身边，坐着古韵集团的法务总监，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随时准备记录谈判细节。
杨登奎坐在桌子的另一侧，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却比昨天沉稳了许多，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老张和他的律师坐在他身边，两人都是一脸严肃，紧绷着神经，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谈判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杨先生。”
苏君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的方案，相信你已经看过了。”
“湾湾区域，你占30%的市场份额，周杰轮占据40%，剩余30%由其他小经销商瓜分，避免一家独大。”
“东南亚区域，你占35%，周杰轮占30%，古韵集团直营35%，我们会在新加坡设立分公司，直接对接当地的大客户。”
“供货价格维持原价，不涨一分钱，账期延长至三个月，缓解你的资金压力。”
“新品配额严格按照份额分配，你的30%配额里，古装服饰占15%，电影周边占10%，动漫衍生产品占5%，这个比例，不会变。”
老张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苏总，动漫衍生产品的配额是不是太少了？太一动画的新番不断上线，周边产品的基础预售量已经突破了10万件，利润空间很大，我们希望能把动漫衍生产品的配额提高到10%。”
苏君端起桌上的白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放下茶杯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总，太一动画的周边运营权，我们已经交给了周杰轮，这一点，我想杨先生应该清楚。”
“给你们5%的配额，已经是看在多年合作的情分上了，毕竟，周杰伦那边的动漫衍生产品配额，是15%，而且他拥有独家销售权，你们只能拿到常规款，限定款是没有的。”
杨登奎的眉头皱了皱，手指在桌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知道，苏君说的是实话。太一动画的限定款周边，才是真正的摇钱树，一件就能炒到上万新台币。
可他现在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只能认栽。
“好，这个比例，我们接受。”
杨登奎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君，眼神锐利起来。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苏君抬眸，示意他继续。
“未来在湾湾和东南亚市场，无论是价格调整、新品推广，还是营销活动，古韵集团都不能拉偏架。”
杨登奎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君，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
“我要和周杰轮，还有其他合作方，进行公平竞争，你们不能因为和周杰轮的合作，就给他倾斜资源，比如优先供货、额外的宣传支持、更低的折扣，这些，都不行。”
老张连忙补充道。
“我们希望把这一条写进合同里，作为补充条款，如果古韵集团违反，需要赔偿我们公司2亿新台币的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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