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故人已去余生哀（2/2）

……

归途漫长而沉默。

杜仲背着大部分行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沉睡的白婉儿。她只有在彻底昏睡过去时，才不会无意识地流泪。而清醒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那里曾握着全世界。

沈璃走在最后，她的伤口只是做了简单包扎，每一步都牵动着疼痛，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望着南疆的方向，那片吞噬了某个身影的天坑，已经被她刻在了神魂深处。

七日的风尘，将悲伤与疲惫，一同带回了这座繁华依旧的帝都。

洛阳，观星台。

元明月一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

她的面前，站着风尘仆仆，满身伤痕的杜仲和沈璃。

她已经，听完了所有的汇报。

从头到尾，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那个叫做“许闲”的男人的生死，与她，毫无关系。

观星台上，陷入了长久的，压抑的沉默。

只有风，在呜咽。

“陛下……”

杜仲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许大人他……是为了救我们……是为了救整个天下……”

元明月没有看他。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片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许久。

她才缓缓地，开口。

声音，很轻，很淡，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朕，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也累了。”

“下去，休息吧。”

说完，她便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杜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璃，一把拉住。

沈璃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拖着他，离开了观星台。

观星台上，再次，只剩下元明月，一个人。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一座，精美的，没有灵魂的雕像。

直到，夜幕降临。

直到，一轮清冷的弯月，爬上夜空。

她那紧绷的，如同弓弦般的身体，才猛地一颤。

噗。

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她面前的，汉白玉栏杆。

她那张永远波澜不惊，永远高高在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裂痕般的痛苦。

她不是没有感觉，她只是不能有。她是帝王，她的软弱，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也随着那个男人的消失，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家伙第一次在朝堂上，迎着她威严的目光，懒洋洋地问出“陛下，有赏钱吗？”的混账模样。那时她觉得此人胆大包天，现在想来，这满朝文武，敢跟她这么说话的，竟也只有他一个。

她不是没有感觉。

她只是，不能有感觉。

她是帝王。

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

她缓缓地，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仿佛也空了一块。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痛楚，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也随着那个男人的消失，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家伙第一次在朝堂上，迎着她威严的目光，懒洋洋地问出“陛下，有赏钱吗？”的混账模样。那时她觉得此人胆大包天，现在想来，这满朝文武，敢跟她这么说话的，竟也只有他一个。

“许闲……”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脆弱。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窗外，风雨大作。

洛阳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