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族人上门（2/2）
谢婶子就赶忙笑说陈婶子，“你也是，说点啥不行，非扯这些叫人沉心的。”
陈婶子跟着一笑，放下篮子，接过卫氏手里的凳子，在树荫下坐下来，笑，“这不是话赶话的赶到了么？”顿了下又笑说，“要说旁的啊，才刚我还真听说了件事。朱家那小丫头知道吧，才刚听说叫一个过路的客商给买走了！”
谢婶子不由自由地“哟”了一声，阴了脸，气狠狠骂道，“这缺德带冒烟的玩艺儿，这是最后一点子脸皮也不要了？”顿了下又问陈婶子那小丫头卖到哪里，买回去做什么使，朱家对外又是怎么个说法？
李恬听得一个“朱”字，心中一动，忙插话问，“是不是从前家里做着跑船生意，后来爹娘都没了的那个朱家？”
“可不是她家么！”陈婶子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又回谢婶子的话，“卖给了京城北边的一个贩羊毛毡的客商，说是那客商的妾室，原先有一个闺女，和这朱家小丫头一般大的年纪的时候生病夭了。这朱家小丫头和她那妾室的闺女生得足有八九分相似，就想接到身边当亲生闺女养……”
陈婶子没说完，谢婶子就炸了毛，“他们这是骗傻子呢！即是做毡毯生意，肯定有些身家了。便是再念着亲生闺女，也不至于糊涂到把一个没血缘的外姓人当亲生的养吧？”
陈婶子就哼，“反正他家也没人了，就算大家明知道他们是骗傻子，谁又能替她出头？”
李恬听到这儿，又忍不住插话问，“不是说她大姐嫁到这近郊了么？”
“哎哟喂！”谢婶子又是气愤又是痛心地猛地把双手一拍，“可别提她了，叫她们家那黑心族人硬着嫁过去的第二年，人叫就那泼皮不要脸的给磨搓没了！”
大约是宋大海最开始是拿这位朱家姑娘劝她的，李恬莫名和这位朱姑娘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突听这话，心底里好似叫一块大石头猛地砸了一下般，猛地一沉，又有些酸，“听大海说，这位朱姑娘，年纪还不大……”
“可不是么！”卫氏气愤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抄起两根韭菜，一边择一边道，“估摸着和你差不多的年岁。年纪轻轻的，唉……”
余音未了，就见院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个满脸堆笑，黑黑胖胖的妇人。她穿着一件洁净的青布衣裙，两只手腕上戴着两只黄灿灿的金镯子，耳上挂着两个灿灿的金耳铛。看样子家境似乎还不错。
进来往李静几个身上一溜，就把目光落在李恬身上。
这妇人李恬不认得，可是月牙、卫氏和陈谢两个妇人都认得，她就是宋氏一族族长的长媳万氏。
瞧见她突然来了，卫氏几个不由得相互对个了眼儿，忙站起身子相迎，“宋大伯娘，你有事儿啊？”说着她有些不情愿地偏头朝李恬笑道，“这是后巷子老宋家的宋大伯娘，论起来，你们还是本家。”
李恬自是听出卫氏话里的勉强和遮掩疏离之意，却也没点破。笑微微地站起来，淡笑着和万氏打招呼，“宋大伯娘好。”
卫氏有意把两家的关系往远里扯，已叫万氏心里不痛快了。偏李恬又是一副疏远又客套，半丝不亲热的模样，更叫她心头不高兴。不悦地扯了下嘴角，又强撑着扬起笑脸，先是朝挑着声音朝着卫氏道，“说有事也没啥大事儿，说没事，倒也有一件事儿。”
说着，她转向李恬，满脸堆着刻意又亲近的笑，“你是大海媳妇吧？”
见李恬还是那副疏离又客套的模样，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别的表示，她心下滞了滞，脸上的笑意跟着落了一落，又飞快扬起来，一边朝李恬走一边亲热地笑，“你怕是不认得我，咱们两家呀，说是一家，那是近了；可要说本家，却是又远了。”
谢婶子怕李恬闹不明白，拿不准态度，忙在边上笑说，“这是你们老宋家一族族长的大儿媳妇，你留庆伯娘。”
李恬就笑微微地朝万氏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叫了声“留庆伯娘”。
万氏响亮地应了一声，笑咯咯地走近，亲昵地抓着她的双手，上下朝她身上一溜，作欢喜状笑，“早先听说大海娶了媳妇，我们都好奇娶了个什么样的妙人，可是两下里离得远，我们先前也没得着信，没赶上。总想着叫大江给你们带个信儿，叫你们回来认认根，结果他见天忙得见不着人，一拖就拖到了这会儿。”
说着，她转头看了安静窝在李静怀里的小毛头，转头和李恬笑，“这就是我那大侄孙子吧？哎哟，你有功，养得真好！”
李恬心下哼，我有功没功还用你说？在谁跟前充长辈呢？脸上却是一派平和浅笑。
万氏又笑夸了宋乐天的小模样长得好，并问了些诸如起了名没有，身子骨壮不壮，爱不爱闹人等语，这才笑着切入正题，百般感慨地和李恬笑道，“听说你们回来了，老爷子一直在家等着，说是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眼下大海几个是个啥情形，总想着见见你们的面儿，也好安安心。哪知道，他足在家里等了四五天，也不见你们过去。这不，老爷子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叫我去大江的住处瞧瞧。结果我去了一瞧那边一个人没有。问了邻家才知道，你往东升这里来了，慌得我赶紧追过来！”
说着，她扭头看了看卫氏和谢陈两位婶子，又看向李恬笑，“这会大海还不得空子，要不你先和我家去见见老爷子，也好叫老爷子安心。再者呢，你们回来也不去老爷子那里照面，这叫外人瞧了，指不定还暗嘀咕，老爷子做了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儿，叫你们这么远着呢。”
李恬心说，你们没有吗？
宋家的往事，宋大海虽然没明说，当然也是她没心思去细问，但只从他隐隐透出来的话的意思，还有这回回来，半句不提和老宋家那一族人打交道的态度，李恬还能猜不出来么？
本来她正因为突闻朱家姑娘这档子事儿，对“宗族”这俩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腐朽恶臭的字眼，恶心排斥得不能行，她再不可能主动去和他们打什么交道。
等万氏殷切又亲热地说完，这才稳稳浅浅地笑道，“您亲自来请我，按理说我是该去，就是我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再者，孩子爹也交待我了，不让我乱跑，省得闹了笑话。要不，待会儿我回家和他说一声，等到他下晌有空子了，我们置些礼再去瞧老爷子。”
万氏的脸不由得一僵。
要是宋大海肯上门，她用得着专挑那兄弟俩不得空子的时候，先拉她过去么？
“哎呀，咱们自家人论什么礼不礼的，又谁敢笑话你？”万氏脸僵了片刻，又忙扬起笑脸来。说这话就连连地催李恬跟着她一道过去，又说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最稀罕娃子，也把娃子抱过去叫他瞧瞧，让老爷子高兴高兴。
李恬心里鄙夷不屑地哼哼着“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老爷子，她犯得着讨他高兴么？”，脸上却丁点儿不显，甭管万氏怎么说怎么劝，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稳稳地站着一步不动，脸上的笑也稳得不能再稳，只推说怕失了礼数等等。
做为族长的长媳，老宋家下一代的族长媳妇，万氏还是头一回在族亲小辈面前这么矮身子，结果她矮了半晌的身子，人家半丝不动，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忍不住沉了脸，不悦地道，“大海媳妇，你这是摆架子给谁瞧呢？慢说你们现在也没几个家业，便是有成千上万的银子，你们眼里也不能没有宗族家法！”
李恬仿佛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似的，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又看看卫氏几个，好一会儿，她一脸困惑地苦笑道，“伯娘，你看，我说我怕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再惹老爷子生气吧，你还说不会。我这……到底还是说错话了。”
说着，就一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的模样，和万氏大眼瞪起了小眼。
卫氏和谢陈两个婶子都不忍不住低头窃笑。
万氏更是心头冒火。甭看前几天，他们一直没来扰，可是自打宋大海带着媳妇儿子回来，镇上的人都传遍了，他们可没少听人家说宋大海的事儿，当然也没少听人家说李恬的事儿。
据从外人那里听来的话，她可不是个畏缩胆小怕事儿的！
即然不是畏缩胆小怕事儿的，那就是故意的！
叫一个宗亲小辈故意难为恶心，万氏咋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个没忍住，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大海媳妇，你要是成心办人的难堪，那我也没啥可说的，就当我热脸贴了冷腚子！”说罢，气哼哼地甩手走了。
一见人出门儿，卫氏就忍不住叹了一声，说李恬道，“你这一惹着她，怕是要有麻烦了。”
李恬还真好奇，她惹着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族人，到底会招来什么麻烦！
夺她的家财？她自有丈夫兄弟，他们凭什么说夺就夺？再者说，他们夺她就得给吗？
训她骂她，那他们也得先抓得着人！
伤她害她，他们也得先把本事亮出来！
最有可能的，逐出族不认他们，那不正合她的心意？
反正宋大海哥几个，是不可能再和老宋家还有宋氏一族，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所以李恬也很乐意瞧瞧他们到底会出什么样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