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极品扎堆（二）（2/2）
到了这会儿，何明家的见外头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朝大牛媳妇几个示意了一下，像元宝娘这种自认为和李恬家远一些的妇人家，立时住了嘴，抬脚出来。
大牛媳妇和王氏则干脆站到了一旁，等着正主发话。
因为不满外甥子对她抠索，廖氏今儿来的时候就盘算好了，礼不上事不管只管吃喝。这会儿倒也乐得坐在一旁看戏。
小张氏皱眉看看吴氏母女俩，又略带几分小心看了眼黑着脸跟两座门神似的坐在上位上的李恬的两位姨母，脸上强露出一抹笑来，问道，“也不知今儿她姨母吃好喝好没，要不，咱们到堂屋去瞧瞧恬姐那丫头，再添上两壶茶，坐着消消食说说话儿？”
李恬大姨母是长姐，年轻的时候性子比行三的刘氏还火爆些，这是略微上了年纪，脾气才渐渐缓和下来。可是今儿郭家人上赶着恶心人，她脾气再缓，那气儿也忍不住外冒。
闻言略带几分厌恶地斜了眼吴氏母女俩，朝小张氏和缓笑道，“去我倒是想去，就这事儿还没完呢，咋能拍拍屁股走人？”
李恬三个舅母抬脚进来听见这话，三舅母也接话道，“可是呢。今儿即是办正事大事，就得以办事为主。”说着，也厌恶地斜了吴氏母女俩一眼。
这母女俩只是一味的低着头，甭管谁说啥都不吭声。
小张氏心知李恬这边的长辈不把郭家三口的来意给探个明白，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可是她做为宋大海最亲近的长辈，早把郭安一家恨到死！要不是才刚人多，当众给他们没趣儿场面不好看，她早发作了！
这会儿见李恬两个姨母三个舅母卯足了劲儿刨根问底儿，吴氏母女俩似乎真的另有盘算，更是厌这一家厌得没边儿。
反正这会儿也没外人了，她也不再顾忌，闻言就起身朝李恬三个舅母并两个姨母笑道，“正事大事早办完了，哪还有什么正事儿？”顿了下又轻笑嗔道，“叫我说，你们这几位亲家心也忒善了！要是什么阿猫阿狗，关不关自家的破事儿，都当成大事正事来办，那还不得累死？”
说着，又笑招呼她们，“走吧，今儿可是你们那外甥女，我那外甥媳妇的大喜日子，甭叫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
李恬的大姨二姨其实心里也在思量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刨根问底地追问下去。
不问吧，她们怕郭家真个有什么旁的心思，眼下她们不问，将来郭家把这心思透到李恬那边，净让她多受委屈。
可若是问吧，人家还没主动说呢，她们这一问，又好似主动给人递了台阶，自寻烦恼自找麻烦似的。
这会儿听小张氏这么一说，老姐妹俩对了个眼儿，决定干脆就当不知道不理会！于是俩人就笑着站起身来，要和小张氏往堂屋去。
哪晓得脚才刚一动，一直低头不语的吴氏，猛地一个转身，扑通一声，就直直地朝着俩人跪了下来，掩面哭道，“还请姨太太给条活路！”
李恬大姨母二姨母顿时火冒三丈。
小张氏一听她这似乎是从县城大家子里学来的称呼，也是大为恼火，没好气地喝道，“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家，谁又碍着你们的活路了！”
吴氏只是哀哀地哭，一边哭还一边大力拉扯她闺女，把半推半就的郭彩霞拉跪在两人面前，母女俩拿帕子捂着脸，一声接一声的低泣。
李恬大姨母二姨母原本也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一见母女俩这阵式，干脆也不走了，回坐到椅子上。
李恬三舅母见状，就微挑着声音问李恬大姨母二姨母，“大姐二姐，你们啥时候在外头逞威风了？要杀人家全家还是要刨人家祖坟，叫人家这么哭着跪着求你们？”
李恬二姨母一声哼，“我倒是想！”
二舅母就做奇怪状笑，“那这可就怪了，你们没惹人家，人家咋只抓着你们不放？”顿了下，她又和吴氏母女俩笑，“哎，我说，瞧你们也怪可怜的，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说着，她微拖着长腔，闲闲地道，“我这大姐二姐，也就是外头厉害，其实呢，她俩就跟那琉璃瓦当似的，不经碰！她们要真个欺负你们，你们就去衙门告官！你们放心，就她俩这外强中干的货色，不等你们到县衙门她们就怂了。不用花你们一文钱，还能利利落落叫她们放过你们，你们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大舅母就笑骂她，“我看你是皮痒了，当着大姐二姐的面拆台，不怕叫人把锅给砸了？”
李恬大姨母就笑看了俩弟妹一眼，“老三家的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个没囊气的怂货。”说着，她转头看着不住抹泪的吴氏母女俩，“你们要真不肯说，我也想不起来，不如就去衙门告官吧。”
说完抬脚就走。
这种事若是能告官，吴氏何至于出此下策低声下气？
也知道这几人是故意挤兑她，可她也实在没法子了！
把心一横，一个转身扑过去，抱住李恬大姨母的双腿，仰头看着她，满脸泪水哀哀祈求，“亲家姨太太，你给开开金口，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李恬大姨母气笑了，低头看着她，“那你倒说说，我这个半老的乡下婆子到底碍着你们啥活路了？”
吴氏就微微卡了壳。
虽说今儿她来的时候，也横了心，事儿就要这么办！可真到了要开口说的时候，也不免难以启齿。可若是这会不说，就依李恬和宋大海的性子，这事儿根本没有半分可能性。
但愿今儿这事儿就和那谁说的一样，闹得动静大了，又有许多人在场，他们脸面上过意不去，说不定就应了。
于是把心一横，飞快抬起头，含着泪看着李恬大姨母，道，“亲家姨太太，其实今儿这事儿，我不说你估摸着也能猜出个大概。”
李恬大姨母冷哼，“我年纪大了脑瓜子笨，猜不着！”
吴氏被她这强硬的语气噎得心里也不由得来了气，语气不由自主的跟着强硬起来，“那好，即然亲家姨太太猜不着，那我就再明说一遍。早先我们两家和大海家是有亲的，自小定的娃娃亲，情份不知道有多深，可是……”
她这强硬的气势一遇着郭彩霞做的事儿，瞬间破功。又换了一副羞臊又楚楚可怜的神态，“……可是，后来我这丫头鬼迷了心窍，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大海家那会儿还在许留镇，当初大家也早说了，如果不回来，就各自嫁娶，我们也不算对不住他……”
小张氏原就满心的不耐烦，听到这儿心里的火苗更是一簇簇往外拱，没好气地打断她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甭说了，你就说说，今儿你到底要干啥？”
吴氏也不想再重复一遍自家做过的没脸事，飞快把眼睛一抹，微提高音量道，“原我是即为自家的闺女，也为着大海，把这亲事给退了。可是我这闺女命苦得紧，好容易生了个女孩儿，却叫那起子黑心烂肺的给害了！”话到这里，她捂脸痛哭了几声，又接着道，“也是到了这会儿，我这闺女才知道自己个想错了。那高门大户的少爷，哪一个是值当托付一辈子的？一心寻死！可我也是个当娘的呀，哪忍心看她……所以，今儿我就厚着脸皮来求大海来求亲家姨太太，好歹给她个容身之处，叫她多活几年，也多见这人世的光景，要不然，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不白到这世上来了一遭儿？”
说罢，就捂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小张氏并李恬两个姨母三个舅母，乃至何明家的等人，俱都冷眼看着，即不劝也不理会。
直到吴氏自觉没意思收了声，李恬三舅母这才哼道，“你这话可没道理。哦，你闺女在你们自家寻死，难到到了亲戚家就不寻死了？她要真个死在这边，到时候，你说这事儿咋说？”
她当然知道吴氏真正的意图，可就偏不如她的意！
李恬二舅母也哼，“就是，你是不是瞧着我们傻，好坏轻重啥啥都不分，明知道是个祸根，还要往家里划拉？”
吴氏赶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小张氏隐含怒气喝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啥意思？你们自家的闺女不说好好开导，干啥要往旁人家扔？你要不是欺负亲家，就是仗着你们和大姐姐夫的那个挂在嘴边上的情义，故意欺负大海！”
吴氏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连连否认，“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连“我”了几声，她把心一横，忍耻说道，“……我是想着，请大海看在从前我们和留山大哥大嫂的情份上，给这丫头一个名份……”
说到这儿又忙忙地和众人解释，“就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我们如今只求这闺女能活着，可不敢想旁的。反正，眼下大海家眼瞅着就起来了，这么大的家业，就算再纳一房，也是该当的，外人也说不着啥。我这闺女呢，旁的我不敢夸口，针线饭食那是没得挑，就当大海家添个厨娘，也给他媳妇帮帮忙减减担子……往后，要是有了娃子呢，她也能帮着照应……”
吴氏话越说越溜，“……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有名份的使唤丫头！你们要不放心，咱们可以立个契子，我们郭家要是敢有二心，天打雷劈！”
伴着一个“劈”字，吴氏猛地挺直腰板，一手高举，作向天起誓状。
自这母女俩一来一跪，在场的人差不多都猜到她们的来意了。到了这会儿，李恬大姨母也懒得和她打机锋了。往凳子上一坐，面色淡淡地道，“这事我们说了可不算。要不，叫大海亲自过来听听吧。”
要依着她的本意，吴氏把话一亮明，就该立时扑过去抓花她的脸！可这事儿终究还是宋大海的，她也想趁机看看宋大海的为人。
吴氏母女俩脸上都不由得一喜。
李长亮和宋大河就在门外听着，一听这话，不约而同举着棍子就朝里面扑，“不用叫他，叫他干啥？我俩就做主了，让她们滚！”
东屋里大牛宋大海并老三几个早想到这边来看看，只是郭安一直拽着仨人说个不停，一时不得脱身。突听这俩人一声喝，宋大海立时凝眉站起来，大步挑帘出了屋子。
堂屋里，李恬正想去听听西屋的动静，嘀咕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切入正题，到底在说啥呢？先宋大海一步挑帘出来，就看见这俩小子举着棍子往里冲。忙喝住他们，“干什么呢，动刀动枪的，谁惹着你们了！”
李长亮飞快朝她一摆手，“二姐，这事儿不用你管，回屋去！”
宋大河也跟着道，“是啊，大嫂，有我们呢！”
李恬就笑了，笑看了眼眉头紧蹙的宋大海，道，“就是因为有你们，我才不用回屋啊。在咱们家，谁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不成？”
说着一边朝俩人摆手，一边往西屋去，“你们俩给我消停会儿，大人的事没你俩插手的份儿！”
宋大海长腿一迈，拦在她身前，温声道，“那也你甭进去，回屋歇着吧。”顿了下，又道，“放心，凡事有我呢。”
李恬哼笑着斜了他一眼，“我要连这个都不放心，我还不嫁你呢！”说着，推开他的手，“不过你也甭拦我，我这个人旁的没啥，就是好事。我还真要问问，到底啥事惹毛了这俩小子！”
话音落，她已一脚踏进西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