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笛(1/2)
叶笛
如刀般直白的质问,立时剖开隐幸,丑恶虚伪的真实大白天下,宛如洪吕大钟,声声发聩。
直到赵西亭敬香离开,尚君宜都没再说一句话。
尚勤鸣送客回来,见他背手立于游廊下,心事重重。
“爹,在想什么?”
尚君宜被他唤回神,摇了摇头。
“没事。”
“葬师拟了丧宴的单子,我已经着人去买了,孩子的名单请族老提点,列了三五个,过几日我同您一起看看。”
尚勤明与他并肩往后院讲起今日的丧礼种种,提到了两个人:“太子妃今日来访,给妹妹上了香,陈指挥使在随从之列。”
“只来了咱们家?”
“陈指挥使护送太子妃,应该是都去了。”
自打芳卉殿塌,林汝的日子极其难过,接受封赏的是男人,伤心女儿之死的是女人,林国公府的亲眷在姚京各色宴会上处处受挫,干脆闭门谢客。
亲自出宫明敬,也是无奈缓和之举。
尚君宜推敲片刻,默然无声。
与此同时,姚京城外城门。
细雪如盐,密密扬撒,风剐得人面皮作痛,百姓们窝在家中,行道上人迹罕至。
一辆湛青油布蒙紧的马车冒着风雪赶路,马儿的四个蹄子都用牛皮紧紧包住,底下似有磨损,瞧样子急着赶路,在唯一的畜力上舍得下本钱。
油布一掀,里头钻出个交付文书和银钱的人,待城门郎查看无误后,一个塞了点银子,聊起今日的姚京来。
冬日城中油水少,青年给的大方,他们少不得漏了些消息,直到后面人催促,才止了话头。
青年钻回油布车,赶车的人挥鞭,车轮再度转起,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冷死我了!”
这么点功夫就冻僵了手,周时延把桌上的手炉捞回怀中,贴着胸口暖。
姚京不愧是尹朝都城,长街上的商户挂着漫漫旌旗,货郎挑担叫卖糖人百物,街道上的落雪被扫尽,露出苍朴的青石板。
周时延瞧着有趣,立刻就想下车,想起车上的另一人,悻悻收手。
“你真要跟着我一道?”
话里有些不死心的挣扎。
那人一身青素,是尹朝最常见的交领长袍,头戴翅羽纱帽,捧着手炉的双手骨肉均亭,霎是漂亮。
“嗯。”
周时延翻了个白眼:“怎么称呼你?”
“曲瀛。”
周时延:“……”
逢青卓抱着手炉,缓声问:“不好听么?”
真好听,生怕谁听不出你的司马昭之心。
周时延扯了个笑,捧场鼓掌。
应府在内城,马蹄声哒哒不停,车中无一人吭声。
周时延拿皮毛裹紧,蜷在角落打瞌睡,逢青卓靠在车壁上静心冥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绣千山冬景的炉套,落指处是只栩栩如生的白鸟。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停下,油布外传来声喜悦的一声‘到了’。
周时延迷迷糊糊睁开眼,在兽皮下伸了个懒腰:“就到了?”
门房一早得了吩咐,把车引到侧门,拆了门槛,请客人进去。
等候已久的周时序匆匆赶来,隔着半个院子就开始喊人。
“阿延!”
上次来姚京,周时延被周家人紧急喊回去,没来及找他,周时序还以为又要等上十几年,一把搂过他:“长这么大了。”
周时延哈哈大笑,紧接着听周时序又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
周时延:“……”
他不动声色地撇开亲哥的手:“嫂子呢?嫂子在哪儿?”
“……”
周时序低下头摸了摸自己鼻子,才看见旁边还有个人。
“这位是”
逢青卓颔首执礼:“南郡曲瀛,见过周大哥。”
周时序敛衽回礼,随口道:“曲公子怎么来姚京了?”
逢青卓淡然道:“家产被抄,父亲多番走动才留我一条贱命,本想找个清净地方了断此生,周四公子救下我后执意带我同行,这才来的姚京。”
周时延:“……”
“是吧,周四公子。”逢青卓不忘看向他。
周时延昂起脖子,掷地有声:“嗯。”
南郡惨事流传姚京,听他身世波折,周时序不敢多嘴,加之天色不早,招呼他们进群锦院安置。
晚膳时,周时序叫来好酒,兄弟两聊起旧事,感叹连连。逢青卓吃完放筷,找借口回屋,枯坐了会儿还不到歇息的时辰,又唤婢女来借了盏八角提灯,披条珊瑚色宝相纹毛裘出门赏雪。
夜雪皎洁,枝影疏落。
他踩着新雪,漫无目的地乱走。
应家姐弟没有赏花的兴头,行廊道旁栽的大多是樟树与青竹,白雪压青,丛丛翠绿埋在
逢青卓摘了片竹叶,树枝簌簌抖动,卸去半身雪,腰也直了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把叶子凑到唇边,试了几下都吹不出声,反倒跌了灯笼,引得烛火烧起来。
“是谁在哪里?”
逢青卓擡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别的院子外。
一个婢女遥立在门口。
逢青卓泼雪压灭火,拿起烧的只剩竹骨的提灯,慢慢朝她走去。
“姑娘,我的灯笼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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