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1/2)
孙惠
左相府
赵西亭擡了椅子坐在院树下,观飞雪千万。
管家撑开伞,小心地把汤药端到他手边,叮嘱他快些喝。
赵西亭轻咳两声,将搪瓷碗捧住暖手,眼角是数年未见的笑意。
“我太高兴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棺材脸,此刻喜上眉梢,仿佛回到登科之时,白马长街,策马扬鞭,无数姑娘心折此日,将花与手绢通通掷向他。
“尚君宜被冷待,他自己找死啊!”
这个‘他’是谁,管家心如明镜,为自家老爷多年夙愿终究得偿心生欢喜,忍不住落下泪:“太好了,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
管家擡手擦了擦眼角,哽咽难言。
他最知道,自此夫人死后,老爷被恨意折磨的日夜难寐,白日还要伏在仇人脚旁高呼万岁。
赵西亭大笑:“不要哭,这是好事啊!”
管家嘴中告饶:“是,奴才煞景了,天大的好事。”
赵西亭笑出泪来,将掌心温凉的药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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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尚君宜由小太监再度请入宫,于早朝前见了宽衣洗漱的徐舒。
他穿着里衣,由几个伶俐的宫婢伺候穿衣。
尹朝天子除祭祀等必要场合,上朝都穿常服,徐舒喜淡黄揆袍,配长翅帽,穿戴起来并不耽误时间。
“朕就长话短说了。”
尚君宜恭敬道:“陛下请说。”
“魏武侯告你状。”徐舒道:“说你拥兵自重,闯入灵堂,强行带走了尚婉的尸身,不惜动刀剑。”
尚君宜沉默片刻:“陛下是想听臣解释么?”
徐舒微擡下巴,宫婢替他理好衣领:“朝堂上解释吧。”
尚君宜呼吸一窒,微微握紧拳头。
待徐舒整理好衣冠,赵大监送他出去,即将转角,他忽然道:“朕赐你两房妾室吧。”
相伴几十年的通意让他立即明白了徐舒的意思,尚君宜险些绷不住。
“陛下!”
徐舒不悦地眯细了眼。
尚君宜有苦难言,跪在他身前拜服:“臣年近花甲,有心无力。”
徐舒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眼神绝对算不上和善。
“严高唐还能生,你为什么不能?”
这是能不能的问题么?
尚婉陪他十八年,他一点点看着她长大,在京都男儿中精挑细选,找了门阀不太低也不太高的魏武侯做亲家,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是一句‘再生一个’能抵消的么!!?
尚君宜撑在青砖上的手甚至在抖。
可他不能说!
徐舒最厌恶别人违背他,再说下去连现在的尊荣都保不住。
青砖冰凉刺骨,而尚君宜的心比这还冷。
“是。”
他跪地叩首。
早朝上,魏武侯有凭有据,徐舒不偏不倚,处尚君宜停职查看,分去他手中两成姚京的兵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是要弃他了。
尚君宜心中冷嘲,彻底放弃追问原因,跪地谢恩。
散朝后,往日热情攀谈的同僚下属消失不见,尚君宜拍了拍朝服下裳,昂头离开。
乌合之众。
得了兵权的魏武侯喜色连连,完全没有娇妻新丧的悲伤。
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全都占尽了,忙着应付恭贺之人的赞誉。
“右相大人!”
魏武侯高声喊住他,见尚君宜步履不停,作别同僚快步跑上前。
尚君宜冷冷望着他。
魏武侯记得尚勤鸣横剑的蛮样,故意恶心他:“多谢右相大人慷慨。”
“滚。”
“要是您没替尚婉休我,这些兵权不过是左手倒右手,一家人嘛。”
尚君宜看不得他小人得志:“没休这些兵权还轮得到你?一个靠荫封得的爵位,逢年过节还是多给魏大将军多烧两柱香,保佑下一代出点真男人吧。”
“你——”
魏武侯彻底冷脸:“右相,我劝你识趣点,既知日后下场就该少造口业,夹紧尾巴做人,避过这阵风头。而不是仗着年纪,在这里倚老卖老,自称虎王!”
一连串笑声响起,尚君宜问他:“我老?”
下一刻,魏武侯被他单手举起,虎掌紧拽衣领,魏武侯被勒的缺氧发红。
尚君宜一把把他扔在地上,哈哈大笑:“小子!没断奶就别学大人打架,到回头找你娘哭鼻子。”
一阵巨咳后,魏武侯缓过气,狠狠地盯着他。
“你敢动我!?”
尚君宜收了笑容,一步步走至他面前,带着骇人的威势。
坐在地上的魏武侯不禁撑着地面往后退离。
他走一步,他退一步。
好似陷入暗涌,无边无际的水绞着四肢,将他从海面拖入海底,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心脏挤爆。
尚君宜说:“我还敢杀你!”
魏武侯吞了吞口水,眼神闪躲。
差点忘了,尚君宜入朝时走得武官路子,官阶全是实打实的人命堆起来,也是座杀神啊……
魏武侯不免生了退意。
“怎么回事?”
赵西亭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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