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2/2)
说不通就算了,岐王还是使上了惯用的招数,威逼利诱。
陈夫人的视线跟随他出去的身影,在他走出殿门外的前一刻终于做了决定。
她带着尚未完全收起的哭腔,低低道:“爹。”
岐王停住了。
随着这个字的响起,存在于岐王和陈夫人身体的血脉突然苏醒,一道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紧紧连接在一起。四十多年中的隔阂在刹那间消融,他站在自己女儿的门口,面朝白雪,心却软的如水一般。
岐王甚至红了点眼睛。
他对陈夫人说:“云珠,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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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序坐在宣止盈床旁,小心地在她手腕上割开一个口子,将一片状若绿叶的蛊放上去。蛊虫展开身躯,从叶尖开始拆做细细的毛丝,从伤口探进去。
没过多久,所有的毛丝都退出来,原本绿色的蛊虫变成了黑色。
周时序把东西收好,脸色难看。
应常怀给她下了很重的蒙汗药,打雷都吵不醒。
“怎么样?”
周时序摇摇头:“不好说。”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不免烦躁,应常怀道:“有事就是有事,无事便是无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时序道:“你应该不会有事,但她怕是不行。”
应常怀问道:“当初你说种下阴阳子母蛊后性命相连,劝我慎重考虑,为什么现在又成了我不会有事?子母蛊选错了么?”
周时序叹了口气,把带来的蛊虫放回箱子里头,最后才站起来。
“没有选错,是她的问题。”
周时序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她身体里曾经有过一只毒性非常强的蛊虫,长时间浸淫在蛊毒中改变了她的体质,开始自己产毒,对抗蛊虫的毒素。新毒嗜杀成性,一旦血内的蛊毒被耗尽,它就会调转刀锋对准她的身体。”
应常怀问:“再找回来,重新给她种上去行么?”
周时序顿了顿,还是叹气:“难说,这超出我的能力了。”
草木蛊与活蛊有同有异,稍不留神,死的就是宿主。
周时序是应常怀所认识的蛊术最厉害之人,他都束手无策,应常怀闭上眼睛,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良久,他说:“她平日看着很康健。”
话里还在挣扎辩解,不愿意相信。
周时序道:“矛盾就在这里。她若是体质羸弱,子蛊便窃取生机供养她,可她一旦好起来,体内也开始产毒了。”
应常怀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这么说,如果二者能达成平衡,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周时序还是那句话:“难说。新毒对她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就像是刀子戳纸,迟早得烂。”
应常怀问:“那我只问一句,谁能治她?”
他怎么知道,隔行如隔山。
周时序给他面子想了会儿,突然意识到很重要的问题,问应常怀:“她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你?”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有些怔愣。
周时序追问:“你怎么发现她吐血的?”
应常怀看向床上昏睡的人。
她不是为了闹脾气就装失踪的性格,那日应常怀表面安抚,出门后封死书楼,不惜让尹征带人把院子里的雪刨一遍,这才找到树底残留的血迹。
他很快地想起她扎到脚的那次,以及近日的嗜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周时序听完,小心翼翼地问:“宣小姐显然比我更懂,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告诉你?”
应常怀听懂了,但他不愿意承认。
周时序以为他没理解,斟酌自己的措辞:“说不定她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
应常怀看向他,成功地堵住了周时序剩下的话。
“还有谁能救她?”
周时序劝说无用,思索片刻,还真的想出了一个法子。
“有了!古茶村是活蛊蛊师的圣地,那里一定有办法!”
说完他疑惑了:“不过,宣小姐姓宣,是古茶村的宣么?”
应常怀没有答案,想替她把发丝捋回耳后,视线在触及她花瓣般鲜红的唇时收回了手。
“最迟初十,我带她前往吴地。”
他绝不会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