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好残忍（2/2）
薛惊昼站了一会儿，“不吃？不吃算了。”
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带着肉离开了碧猊兽的视线。
“……咕叽咕叽？”真的走了？碧猊兽烦躁地在原地转圈，更气了。
薛惊昼从另一条小路离开，站在月洞门后，眼瞧着那抹身影进到深处，才转过身，唤来两个守卫，吩咐道：“日后她来你们不必拦着，当作没看见。”
守卫沉声应是，一如往常在兽园中巡视。
薛同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兽园看到碧猊兽，大喜过望，心里的大石就此落地，她不敢在此多待，确认碧猊兽没有受伤，安慰了它一会儿就回了竹苑。
她能猜到，大概是从乾元宗离开的那天，他就已经把碧猊兽也一起抓过来了。
默默关着，并没有虐待它，还按时喂肉。
其实以他的境界和警觉性，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后面跟踪，多半也是故意引她过去的。
薛同云向系统吐槽：【他好别扭，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讲呢？】
系统：【好像你也没有直接问。】
薛同云沉默半晌：【那怎么办，我要不要主动一点？】
系统的回答非常干脆：【主动的人先享受世界！】
行，薛同云找到袁念交代了一句，出发去玄灵宫。
薛惊昼正在听薛薜回事，隐约察觉到混沌灵力的波动，眼一擡，便看到她站在门口。
“嗯？”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却带着无限缱绻与温柔，薛薜站在他面前，明显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有外人在，薛同云微微有些别扭，双手背在身后，直直走到他身侧，弯腰耳语：“袁念说今天有新故事，你要不要一起来听？”
薛惊昼乜她一眼，“是在邀请我吗，师姐？”
“当然，选择权在你。”
他搁下笔，“却之不恭。”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从薛薜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觉得他的步子中有那么几分急切，好像一只被她豢养的狼犬，只要她招招手，他便甘之如饴地跟过去，还会摇晃着尾巴得意洋洋。
薛薜眼睛充血，她还有消息没有回禀，可他全然不顾，就这么走了。
袁念准备好了一切，小真人说了，只要她今天好好表现，或许就能放她出玄灵宫。可准备得再充分，在看见薛惊昼时还是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被他身上强悍的魔尊之气震慑。
薛同云给她一个眼神，她强自镇定，开始讲起了今天的故事。
这次讲的是薛同云没听过的修真界的一个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袁念一开始还很紧张，毕竟是单独给魔尊讲故事呀，要是一个不高兴把她杀了怎么办呢？
讲到一半就发现自己是多虑了，薛惊昼根本没在听故事，他全程注意力都放在薛同云身上。
手边的瓜子没了，他给续上；舔一下嘴唇，他给端茶；茶t水凉了，他给重新倒……
袁念强忍着八卦的冲动，专心给薛同云讲故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故事越讲，房间里的气氛越暧昧，故事一讲完，她甚至没有按照原来的约定向魔尊大人讨赏，光速逃回自己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小真人的处境的确是有点艰难，魔尊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这下看来她是真的走不了，要走只能自己走，毕竟她在魔域的人族身份已经暴露，或许该通知接应的人准备渡船了……
薛同云对袁念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袁念一走，如坐针毡的人就变成了自己，这个袁念，她怎么不按计划行事！
“阿昼，今晚的故事……好听吗？”
薛惊昼淡淡道：“尚可。”
行吧，还好袁念没有按计划行事，否则按照这个“尚可”的评价，她可能讨不到赏。
有几天没有和他共处一室，薛同云微妙的有些局促起来。
“师姐，你在紧张。”他忽然出声。
“是、是吗？”
“既然故事听完了，那我就先走了。”薛惊昼作势要起身。
薛同云手先脑子一步做出反应，拉住他的袖子，下一秒便察觉到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顶，如有实质一般，她的目光不敢稍稍往上一寸。
僵持许久，听见他问，“不想我走？”
薛同云咬着下唇，这还要问吗，她的表现还不明显吗……可是这人就在她面前站着，固执地要她一个答案。
“嗯。”终于，她低低应了一声表示回答。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体随之腾空，薛同云急忙伸手环住他的后颈。被放到床上后，她坏心眼地用力一拉，薛惊昼一个没站稳倒了下来，最后关头堪堪用手撑住自己，没压到她身上。
四目相对，他的黑眸深沉如渊，隐隐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薛同云心尖悸动，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喉结，感受那处的上下滚动。
薛惊昼捏住她作乱的手，喑哑着嗓音问：“可以吗？”
薛同云感觉自己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他却还在问她可以吗……她提气深呼吸，支起上半身，朝他靠近。
薛惊昼视线下移，对上她微微张开的唇，意识霎时断线，终于难耐地亲了上去。
浅尝辄止的亲吻不再令人满足，他要深入灵魂的交流，要她的气息为他而乱，要彼此融为一体。
他亲得又凶又狠，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薛同云呼吸急促，差点换不过气。
薛惊昼贴心地放过她一瞬，微微退开时牵起暧昧的情丝，半睁的眸子迷乱失焦，像海上航行时被风浪打翻迷失的方向的渡船。
“你……”薛同云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汹涌情潮怔住。
他锁住她的眸子，擡手熄灭了房间里所有的光源，炙热的呼吸像一头野兽，被锁在黑暗的角落，手指强势挤进她的指缝间，滚烫的掌心贴着掌心，亲密无间、互相缠绕。
过了许久，久到薛同云以为自己会化掉，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他放开她，急切地扯过被子将她团团裹住，道：“我去榻上睡。”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借着窗外的一点点光，她看到他走向房间另一头的矮榻，躺了上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薛惊昼看似如常，实际心跳如雷，只希望她没能看见自己虚浮的脚步，和某处昂扬的欲望。
薛同云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缓缓平静后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点开系统，好感值依旧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七，比她的心跳还稳。
黑暗中，混沌之力的波动再次传来，薛惊昼睁开眼，情潮尽褪，手掩在被子之下，不动声色施法。
系统也很茫然：【你有没有发现，从百分之九十五开始，好感值的上升速度就变得很缓慢了。】
之前系统说过，身体的接触比如拥抱、亲吻，都很容易增加好感度，可是这种增加的效果毕竟有限，因为人的阈值是在提高的。
所以……薛同云心中隐隐有种猜测。
一人一统陷入沉默，那抹绿色的精魂却兴奋地活动起来。
或许是睡前运动到位，薛同云没多久就陷入沉睡，系统也进入了低电量模式。
薛惊昼闭着眼睛，控制自己的精魂在她识海深处探索，陌生词汇纷至沓来——攻略、好感度、穿越……
薛同云并不知道，在日记板块之外，系统还藏着一个自己的记录板块，保存着她穿越以来所有的攻略节点，而现在这个板块一半都暴露在薛惊昼面前。
他很快就理解了所谓的“攻略”是什么意思。
难怪无论他去哪，她总能很快找到他；难怪他遇到了危险，她总会第一时间来救他；难怪她无数次以柔弱之躯挡在他身前，都是为了攻略他，要他爱上她……
他知道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偏爱。
他知道她有目的，他问过很多遍，她说要他全部的爱，他给了，都给了，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薛惊昼的脑子嗡嗡作响，身体里的混沌之气不受控制地逆转倒流，眼中猩红一片，嗜血的欲望久违地浮现出来。
僵直的身影从榻上消失，转瞬之间出现在玄灵宫内，装着牵丝的盒子静静摆在桌案上，薛惊昼望着那盒子，识海深处有黑气不断蔓延出来。
“看吧，爱都是有条件的，她不过是在骗你，你竟然傻到当真了。”
她的爱是有条件的，有条件的……
“如若不是为了攻略，她不会爱你……”
薛惊昼的神经被这个声音扰乱，气息纷杂，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
他迫切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牙说服自己，“我不管，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她爱我就够了！”
那声音散漫道：“是吗，你真能毫不在意吗？不对，她根本就不爱你啊，她说过爱这个字吗？”
“那又怎么样！”薛惊昼整个人陷入迷乱之中，心魔吸食了他的怨气，竟凝成实体出现在他面前，模样与他毫无二致，眼尾妖艳上挑，仿佛惑乱众生的妖孽。
心魔将那装着牵丝的盒子拿在手里把玩，“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要走的，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她陪你赏烟花、给你换五感、为你过生日，可这些，都来源于系统的要求啊，没有系统、没有攻略，她会做这些吗？在你陷入绝境时给你希望，在你落寞时给你温暖，可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要你爱上她，然后再抛弃你……”
心魔一字一句，将薛惊昼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御击破成渣，然后狠狠踩在脚底，碾碎到尘埃里，他的幻想、他的希望，全都在这个夜里无情破碎。
那个声音不断诱惑着他：“杀了她吧，只要杀了她，她就不会走、就永远属于你了啊……”
薛惊昼跪倒在地，脖颈、额头暴起青筋，满身戾气喷涌，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真相像一把把刀子，刀尖扎进他的血脉里还不够，还要转着刀锋挑起他的经脉，在他的骨头上刻下烙印。
破碎的呻吟从嗓子里溢出，“她好残忍……”
可他，竟然舍不得杀她。
——“师姐，短暂的拥有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
——“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