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好残忍(1/2)
第72章 她好残忍
牵丝, 妖族至宝。
妖族一向崇尚至纯至真的爱情,其中又以鲛人族最甚。
传闻鲛人始祖与心爱之人相伴万年,陨落之际, 取彼此心头血铸成形似红线的法器, 再以鲛人泪浸透,便生出灵性。缚在人手腕上, 自会跟随主人心意找到心爱之人,若对方也有情,便能缠上对方手腕, 将两人牵到一处, 成其姻缘,故名牵丝, 通常被鲛人族用来寻找真爱、选择伴侣。
方才盒子一打开, 牵丝便迫不及待爬出来, 缠上薛惊昼的手腕, 说明它感知到了有情人的气息,且浓度很高。接着又自动爬向薛同云, 说明她便是薛惊昼心爱之人。至于最终没能缚上她的手腕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牵丝至宝, 从未出过差错。
薛薜目睹这一幕,心头如释重负,随即替薛惊昼感到不值,他那样芝兰玉树的人物, 有的是人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他,为什么偏偏是她, 毫不费力就得到了他的爱?
“尊上……”薛薜不忿地喊了一声,看向薛同云的眼神里不自觉掺杂了几分敌意。
薛同云接收到这一目光, 更觉得莫名其妙。
“出去。”薛惊昼盖上盒子,把牵丝扔到一边。
薛薜两相望了望,发现这两个字是在对自己说,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尊上……”
薛惊昼一道眼风扫过,杀意像吐着信子的蛇缠绕上来,她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多逾越,惨白着脸退了出去,路过薛同云时低垂下眉瞪了她一眼。
薛同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殿内气氛凝固,薛惊昼的眼神紧紧包裹住她,像是……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清清嗓子,主动打破沉闷,指着盒子问:“那是什么?”一段有生命力的红线?看起来很奇怪。
薛惊昼摇头,“没什么,妖族送来的小玩意儿,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他似乎有意遮掩,并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没有多问。
原本她此来是想旁敲侧击问问他有没有碧猊兽的消息,但眼下显然不是个好时机,便转移话题,说自己想多留说书人在竹苑待几天。
薛惊昼意味深长地看她,薛同云心中惴惴。
说他心情好吧,浑身都压抑不住地释放冷气;说他心情不好吧,他又好脾气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一头雾水走出后殿,自行回了竹苑。
从玄灵宫出来后,薛薜漫无目的巡视魔域各处,脑海被刚才看见的一幕占据,无法宣之于口的不甘和嫉妒几乎吞没了她。
正邪不两立,魔族与修真界早晚有一场大战,她不能允许他和薛同云……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他啊,若是她以爱为名,要求他妥协,那魔族好不容易恢复的威势都要付诸东流了。
如今他是魔族的尊上,决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葬送整个魔界,除非……除非那个女人甘愿放弃人族的身份,为他堕入魔道……
薛薜不知不觉走到朝月楼前,便见闻人忌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像是特地在此等候,她看到这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就心生不耐,调转方向就要离开此地。
闻人忌偏偏不让她如愿,“咱们薛将军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闻人将军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吗,整日游手好闲,不如退位让贤。”
闻人忌悠闲地摇着扇子,自信道,“我也想退位让贤,可惜放眼望去,竟也没人能越过我去,真是不能让薛将军如愿了。”
他凑近薛薜,压低声音道:“今儿我在游廊碰见魔尊阁下身边那位姑娘了,果真是不同于咱们魔族女子的水灵,就像那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啧,就叫人如此的难以忘怀。”
薛薜心念一动,半是威胁半是警告:“我劝你别动她主意,那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哦?”
薛薜不再多说,大步离去。
闻人忌用扇骨点着鼻尖,眼中兴味更浓,不让他动?那还真得动动才知道了。
这一日,整个魔域从上到下都伺候得小心翼翼,无人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上头便被挫骨扬灰。就连窝在竹苑里足不出户的袁念都感觉到了如履薄冰的气氛,以至于担心起自己的小命来。
做戏做全套,天黑之后,薛同云照常让袁念讲故事给她听,听完故事到了戌亥交接的时刻,上床睡觉。
她近来心事重重,思虑深远,袁念的故事倒确实起了些消解压力的作用,她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弦月高悬,无人发觉竹苑的空气倏地扭曲了一下,薛同云的身体便从床上消失了。
系统感知到连接断开的一瞬间,胜负欲熊熊燃起,它还不信了,次次都能让他得逞,默默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山河笔幻境里的布置仍旧和竹苑一模一样,床也是一样的床,薛同云从幻境外转移到幻境内,睡意正酣,浑然没发觉身边多了一人。
睡熟后一翻身,习惯性朝着热源攀附过去,手臂柔弱无骨般搭在他身上,身子迷迷糊糊钻进他怀里,喊了声“阿昼”,带着无意识下的娇柔妩媚。
薛惊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再也忍不住,熟门熟路将她拥进怀里,以他们最为契合的姿势。
她的身体也在想他,当他确认这件事,心情便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
枕在她脑后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他拂开她鬓边散乱的头发,望着她恬淡的睡颜,眸光幽微,喃喃出声,“所以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
他一早便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从发现她的心跳不会为他失控,到上次生日她难以吐露与他相关的重要信息。
她在别的事情上心跳都是正常的,唯独在面对他时才会如此反常,将这些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便能确定这秘密和他有关。
他从前没有爱过谁,更没有与哪个女子如此亲密,在情之一事上可以说没有任何经验。他也曾为她自相矛盾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伤心难过——他无数次地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爱他,才会连亲吻时都心如止水?
他映照自己,有时只是双唇轻轻触碰,哪怕没有更深刻的纠缠,他的灵魂都会为此颤抖,心跳失控、手心出汗,紧张得不能自已。
可她没有,她总是清醒自持、游刃有余,稳稳占据上风,还能分出多余的心力引导他去取悦自己。
午夜梦回时,这些疑惑便化为闪着寒光的利刃,插在他的心t上,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击溃,血肉模糊。然而醒来后,他又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情意、她的偏爱,并继续陷入其中难以自拔,不断为她沉沦、为她疯狂。
如此往复循环,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后来他放过了自己,无论她身上有什么秘密,无论她是不是在骗他,他都已经决定不再考虑,只要她仍旧在他身旁,哪怕是骗他,只要她愿意骗他,那就骗他一辈子。
他说服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嘴上不说,可是身体在依赖他、亲近他。
可今日牵丝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牵丝垂头丧气爬回锦盒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死死掐着掌心,他多怕自己苦心孤诣维持的现状化为乌有,怕一切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幻想,更怕她说出不爱他这几个字。
薛惊昼充满妄念地看了她一眼,小心抽出枕在她脑后的手,坐起身,将一道昏睡符打进她后颈,随后便掐诀起印,释放出磅礴的混沌之气,自她眉心的金印进入。
上一次在山河笔幻境,她曾生出心魔,那还是在他层层防护的情况下。
之后她肆意在魔域各处行走,孤身一人,到现在识海内却一丝受魔气侵蚀的痕迹都没有,种种迹象表示,她体内很可能有什么东西在保护她,而这种东西,很明显在幻境里会失效。
绿色的混沌之力在她识海内小心游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薛惊昼不由皱眉。
若她身体里真有什么,最大的可能就藏在识海深处,以他如今的境界,竟还是窥探不到一星半点,到底是怎样厉害的东西?
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察觉到山河笔幻境诡异地坍塌了一角,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攻击了。
他缓缓放松警觉,由着那股力量侵入,在它侵入的一瞬间,混沌之气见缝插针附了上去。
就在此时,遥远的薛氏山庄内,有什么东西自地底而起,亮了一下,光芒转瞬即逝。同时坤泽墟秘境内,一道佝偻的身影遥遥感知到天际的波动,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随后走向秘境深处。
系统沾沾自喜于破解了山河笔幻境的禁制,挨着宿主短暂休眠,薛同云对它和薛惊昼的交锋毫无所觉,甚至也没有感知到他来过,安稳睡到天亮。
接下来几日,魔域都如无风无浪的海面一样平静。
薛惊昼入主玄灵宫有一段时间了,魔域的归属尘埃落定,四族归顺、八方臣服。
薛同云后知后觉意识到,先前他说的魔域还未完全平定,外面不安全所以不肯放她出来好像不是借口。如今魔域安稳,他便真的没再派人看着她,甚至连袁念,也被允许在玄灵宫内行走,当然敢不敢就是另一回事了。
薛同云憋了三日,终于在某日散步时,尽量自然的发问,“阿昼,玄灵宫里可有什么养小动物的园子吗?我听说前任玄灵宫之主白亦热衷于豢养凶兽,曾修建过一个大型兽园,你知道吗?”
薛惊昼也不说自己知不知道,反问她,“每日有人给你讲故事还不够么,还想养什么?”
她垂下头,脚尖踢着鹅卵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就是、就是有点想碧猊兽和几只猫猫,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薛惊昼勾起嘴角笑了笑,为她无比拙劣的小把戏。
“所以师姐,你想回乾元宗了吗?”
薛同云的求生欲立马上线,矢口否认,“没有,你不可以这样误会我。”
她转过身子,面向他倒着走路,小心翼翼地解释,佐以一些手势,看似加强了说服力,却不知道他早就将她看得透透的。
“这玄灵宫又空又大,我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你,可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我一个人真的很孤独。”她委屈道。
薛惊昼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明知她在装,还是被她此时落寞的语气刺痛,并心软。
“若是你想,便在竹苑外养几只小兽也无不可,你想要什么,孔雀、仙鹤?或者仍旧养猫?”
薛同云微微皱眉,总觉得他的语气很怪异,带着些调笑的味道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直接打听碧猊兽的下落,反而会暴露袁念。
“养什么是个好问题,我……我再想想。”
“那你可要想仔细了。”薛惊昼送她回竹苑,转身踱步离开。
薛同云扒在门框上望着他远走,“好怪。”他平时都是“嗖”的一下就不见的。
她毫不犹豫跟上去,远远缀在他身后,一路尾随他经过一座又一座建筑,朝月楼、落仙台、观星阁、经池,她一一记在心里,腿都走累了,才看他停留在玄灵宫东北角,牌匾上写着偌大的“兽园”二字。
兽园?这就是白亦所建的兽园!
打理兽园的侍从正端着切好的肉准备进去喂食,乍一看见魔尊大驾,吓得立刻跪伏在地。
薛惊昼扬了扬手,“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侍从退下,薛惊昼端着肉进到兽园最深处,还未走近,便听见响彻天际的怒吼声。
薛惊昼老神在在,端着肉立在碧猊兽身前,朝无能狂怒的它耐心解释:“我在此处设了阵法隔绝一切,你便是叫得再大声些,也没人听得见。”
碧猊兽自从来了这兽园,体型就再也没有缩小过,它被薛惊昼困在这方寸之间,虽不至于被限制,却也不得自由。
薛惊昼用一旁的夹子夹肉喂到它嘴里,“生气吗?生气也没办法,你现在打不过我。”
他不过是将自己从前在它手里受的气还回去罢了。
碧猊兽怒而捶地,梗着脖子不愿吃他喂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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