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2/2)
郁望舒终于一扫之前的颓废,可还没等他做什么,就被郁云澈急召入宫。刚进殿,就被他扔了一脸密折。
“朕接到密报,高琮要有动作了。”
郁望舒摊开密折,随意扫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
郁云澈笑了一声,摊开衣袖从龙椅上走下来:“你果然也知道了。朕突然很想知道,齐王暗中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这皇宫里有多少是你的人,朕身边有多少是你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郁望舒直视郁云澈。
他不想辜负阿沅的苦心,若是不能让她安心地同他在一起,他跟以前又有什么区别。不顾一切的后果,只会将阿沅推入更为难的境地。
所以即使再想她,郁望舒也没有主动提出要离开京城,只是加派了人手更多地关注高琮和高贵妃。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眼下就是这个机会。
“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齐王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朕都不适应了。”似乎是开玩笑的口吻,可郁云澈打量郁望舒的眼神充满了谨慎和探究,想要看清他的真心。
“微臣只是尽为人臣的本分而已。”郁望舒重新拿起密折,双手呈给郁云澈。
郁云澈不接:“你当初对父皇是否也说过同样的话?”
郁望舒低垂下头,眼皮微微擡起,鹰凖般的眼眸精光湛湛:“说过又如何,你又不是他。你心里想信我,又怕信我,坐在那个位置却日日提心吊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如果怕我,干脆就现在就处决我,如果不怕,高家的事就交给我去办!”
“哈欠!”
阿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动静把张瑞家的都惊着了:“姑娘怎么了,可是着凉了?哎,还是听我的,姑娘还是别瞎折腾了,老老实实待着吧。”
誉王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结果她却一点都不老实,先是打晕了侍女,假扮身份被识破后,她又在点心里下巴豆,拿给侍卫,结果人家根本不吃...总之没有一天安生的。
这颜姑娘是真的不怕誉王啊。
这点张瑞家的还真的猜错了,阿沅可是被郁云洛吓得不轻,两天前她实在没有办法,竟然对郁云洛使了美人计想要敲晕他,结果被火大的郁云洛按在床上,要不是她真的吓哭了,郁云洛真不准备收手。
他把她扯开的衣领拉了上去,手指沾掉她眼角的泪,口吻温柔又充满了危险。
“阿沅,你再闹我可就真的生气了,最近我事情多,心情很糟糕,你乖一点?”
阿沅后悔一时脑热,什么计不用偏偏用这个,她现在都能感受到他的变化,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与秀气俊美的面容不同,那里是不输于郁望舒的可怕。
但即使在这种关头,阿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她手脚麻利地用袖子擦干净脸,坐起来躲在床头警惕地问:“你在忙什么?你不会真的答应他们了吧?郁云洛你想清楚了,你现在反,他们两个一定会联手对付你,以一敌二你根本没有胜算。况且当t时明明有更好的机会你都没有反,现在又何必放不下,千万别冲动!”
冲动?!
郁云洛听了只想笑,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当时自己能冲动点,也不至于卡在这里不上不下。
他摸了摸阿沅被擦红的眼角,充满风情的凤眸眯了起来:“是啊,明明机会那么好,你说我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答案俩人心知肚明。
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气氛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阿沅只想抽自己两个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云洛刚刚的衣襟散开了,露出胸前一白皙的肌肤,方才被打断的余韵透过精实的肌肉线条在叫嚣着,他漂亮得过分,眼神也直接得过分,看得人想不脸红心跳都难。
屈起膝盖,郁云洛手肘随意地搭在上头,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阿沅,眼里的暗焰阴暗不定,指尖撚起她散了的发丝,绕在指间。
“知道害怕就别来惹我,老实呆着,我保你无事。”
这话阿沅听着觉得不祥,想把话题再拉回去,身子一动,袖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郁云洛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把东西捞到掌心里。
是个鬼工球,不是宫里的手艺,跟一般爱用龙凤或者山水人物的风格不同,这球外面雕刻是彼岸花,雕工细致,每一条细长的花瓣都栩栩如生,乍一看恰似一朵纯白的彼岸花。
“郁望舒给你的?”虽是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很肯定。
“还给我。”阿沅伸手要拿回来。
郁云洛手臂擡高,她便抓了空,反被郁云洛揽住了后腰,拥到胸前:“你想他了?”
阿沅手臂横在俩人中间,不答反问:“这跟咱们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没准儿还能左右我的决定呢。”郁云洛收紧手臂,把球放在阿沅眼前慢慢转动,嘴角带着一抹不屑。
阿沅试探地道:“那我要是说不想他了,你就不听你舅舅的话了?”
郁云洛嘴角抽了一下:“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其实就连郁云洛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固执地非要听阿沅亲口说出来不可,不是找虐是什么。
他把她关起来并非是怕她逃跑,只要阿沅踏出这个门,舅舅和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她。母亲已经明里暗地提醒过他三次了,舅舅对他的忍耐是有限的。
想想也好笑,最早他把阿沅当郁望舒的软肋,干了不少坏事,如今却对她求而不得,想来也是报应。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放手了,不管最后是好是坏,他都要个结果。
他异常执着的眼神令阿沅十分为难。
她不愿意再骗这个真心待她的人,可是不骗他,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既要救他,又能让天下免于一场战乱,最好的方式只有一个,反正她离开了,也不准备再见那个人,借此机会如果可以做个了断,也不是不可以。
阿沅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鬼工球,狠下心扼杀掉最后的不舍与遗憾,就这样吧,反正他们只能是错过。
“云洛,接下来的话不管以前是不是真的,但今后,一定是真的……”
……
郁云洛走了,张瑞家的进来,看见阿沅坐在大敞的窗户边上,好戏是在发呆,地上有什么东西碎成一片,她收拾起来才发现好像是象牙做的碎片,这个是了不得东西。
张瑞家的小心地把碎片都收集起来,包好了放在一旁,再把一直进风的窗户关上:“姑娘,小心吹坏了身子。”
“你说,他会怎么选?”阿沅呆头呆脑问了一句。
张瑞家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是谁啊?”
阿沅眼神发直,摇了摇头。
高琮和她,郁云洛究竟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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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沅还没有等来郁云洛的答案,就先等来了他娘,看着如一头孔雀般耀武扬威进来的高贵妃,哦,应该叫高太妃了,她心里就是一咯噔:郁云洛这是把她给卖了?!
高太妃径自在炕上坐下了,倨傲地扬起下巴,恨不得拿鼻孔瞅她:“我不想看见你,今晚就派人送你走,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我儿子面前。”
阿沅向往张望,院门开着,可以看见守在外面的侍卫,是两张眼生的面孔,心下一动,问道:“你要背着誉王送我去哪儿?”
高太妃微微一噎,没想到这小蹄子这么机警,她的确是趁着云洛顾不上府里的事,才把他的人换了。
“你用不着知道那么多。我能放你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别得寸进尺。现在别说废话,赶紧走!”
她看起来很没有耐心,可她越着急,阿沅越不着急:“那不行,我凭什么跟你的人走,谁知道你的人会不会半路对我下手!”
“我要对你下手,何必再把你带出去,多此一举。”高太妃不屑地道。
阿沅一本正经地分析:“当然是怕郁云洛查到你头上,他要是闹起来,你能降得住?”
“我是他娘,我还怕他不成!”高太妃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声线有些不稳,她清了清嗓子,变了口吻,十分严厉地道,“够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来人,赶紧把她给我带走!”
“等等,有话好说。你先说清楚,送走我是指出了王府,就让我自己自行离开?”阿沅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心中思索对方此举背后到底是何目的,她才不相信高太妃会突然对她好心。
“你想得美!万一你背着我偷偷跑去军营找洛儿呢!”高太妃道。
“什么军营?”阿沅的耳朵支棱了起来。
难道郁云洛还是决定要反了?!
高太妃暗悔失言。
其实最近关于如何处置阿沅的问题,高琮和郁云洛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高琮认为成大事者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束手束脚,而且他非常担心阿沅会动摇郁云洛的决心。但是郁云洛那边坚决不退步,谁敢动阿沅一根指头就要谁的命。
如今开战在即,他们两个却愈发势如水火,高太妃便打算趁他们都在军营无暇顾及府内的时候,派人偷偷将阿沅送走严加看管起来,将来再做打算。
“这跟你没关系!来人,快点把她带走!”高太妃指挥几个婆子来抓阿沅,就连张瑞家的都被收买了,一起来帮忙。
阿沅本想抵抗一番,但是转念一想,寡不敌众,也是白费力气,再说与其一直这么被关在院子里,不如博一下,便任由她们把自己给捆成了个粽子,蒙上眼,直接从后角门擡上了车。
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好一阵子,感觉是到了什么偏僻的地方,只听前面的车夫说:“到了。”
声音竟然一点点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等阿沅细想,眼罩就被摘了,眯着眼睛被婆子们拉下了车。
此时夜幕低垂,月光被厚厚的云彩遮住,周围果然一片荒芜,不远处还有一棵被雷劈过的大树,树干像被巨斧从空中一分为二,焦黑扭曲的枯枝像被烧焦的四肢一样狰狞。
她被绑到枯树上,这树明明死了很久,鼻尖似乎依然能闻到烧焦的糊味,嬷嬷们捡了些枯枝堆到阿沅脚下,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心中慢慢升起。
“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嬷嬷点燃了火把,阴暗不定的火光下,她满脸折子的脸愈发显得诡异阴森:“送姑娘上路啊。姑娘一路好走,来世脱胎到个寻常人家,可再别生得这么好了。”
阿沅要被气死了,长得好看碍着谁了,就要被活活烧死?!
亏不亏心!
眼看着对方就要放下火把,阿沅急道:“嬷嬷有话好商量!您也知道我是颜家的人,只要放我一条活路,我保证将来必有重谢!”
“颜大小姐想谢老婆子什么?”婆子绿豆似的眼睛闪着恶毒的光芒。
阿沅忙道:“我颜家要什么没有,嬷嬷尽管提!”
婆子冷哼一声:“颜大小姐好大的口气,可惜老婆子想让孙女儿做王爷的王妃,你能怎么帮?”
“这...”这还真是踢到了铁板上,阿沅绞尽脑汁地想着拖延对方的说辞,“嬷嬷得这么想,这个事吧,它是有风险的。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杀头的买卖,到时候一个不好,别说您老人家的孙女儿了,你们全家恐怕都性命堪忧。所以不如这样,我身上有些银两,您先拿去,这笔钱够你们全家离开王府找个地方安稳落户的。要是嫌少,我可以写下欠条,到时候再有重金酬谢嬷嬷。”
“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t方才帮忙捡树枝的婆子过来打断了阿沅的话,“将军不是说了,赶紧把她烧了,咱们好回去复命。”
将军、复命?阿沅的耳朵竖了起来,难道说高太妃如果没骗人,这些婆子背后另有他人指使?
本来那婆子被说得有一点点动心了,听别人这么说彻底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啐了一口:“狐媚子就狐媚子,烧死活该!”
说着就要点燃树枝,这要是着了,神仙也救不了阿沅!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被拴着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挣脱了绳子,一股脑冲了出来,撞倒了放火的婆子,一脚把火把踢老远,再骑在婆子的身上,就是一顿打。
其他婆子们反应过来,就要对付阿沅,却被人从背后一棍子干净利落地通通撂倒了。
阿沅转头看向来人—正是张瑞家的!
她过来又是一棍子打晕了阿沅身下的婆子,拉起阿沅就往马车那里跑。
马车还停在原地,头戴斗笠的车夫看见她们两个过来,放下车凳:“快上车!”
“你们不是高家的人?”阿沅站定了,抽回手,十分戒备地看着这两人,刚刚下车的时候就是张瑞家的悄悄给她塞了根削尖的簪子,她才能挑开绳索,“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张瑞家的望了一圈四周,焦急地道:“姑娘,咱们得先想法子离开这里,等出了利州,我再跟姑娘细说。”
刚经历过这一连串的变故,阿沅谁都不会相信的,更何况这车夫总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人的脸看不清,身形却怎么都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
车夫看张瑞家的劝不动,擡手摘了斗笠:“颜大小姐还记得我吗?”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