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2/2)
“好不好?”
他不体面地想要个答案。
阿沅躲他都躲到身子紧紧在墙上了,还是躲不开他的纠缠,要知道昨晚她就睡了一小一会儿!
怎么和村里洗衣服的时候听人说的不一样?
阿沅没脸再想下去了,只觉得郁望舒处处和别人不一样,总是突破她的认知。
郁望舒最喜欢看她不好意思的摸样,轻吻着她斑驳的脖颈,轻声道:“晚了也没事,我就是让他们知道今后你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阿沅背着他比划:【等你什么时候不丑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
郁望舒讪讪地摸了摸右脸,老不死的,下手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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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这边的柔情蜜意,郁望舒在官场上完全是另外一番场景,梁帝不光批了御史对郁望舒所有奏疏,还当着百官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这次不光薅了他身上所有的实权,甚至责令他交出虎符!
齐王是彻底失了圣心。
下朝后,文武百官都对郁望舒敬而远之,对齐王府有想法的夫人们都收起了心,背地里开始说他不过就是个乡巴佬,空有其表。
那些想要攀附齐王的人家调过头来,嘲讽他不过是个吃闲饭的,酒坊茶楼里,齐王府也成了大家的谈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对比齐王府的黯然失色,高贵妃这边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梁帝终于收回了齐王府的兵权,转过头高大将军那边就打了几场胜仗,加官进爵自然是少不了的,高大将军更是趁机吞了郁望舒手里不少兵马。
高贵妃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离封后如此之近,只要她成了皇后,洛儿顺理成章就是嫡子,废长立幼的事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郁云澈那个没娘的病秧子拿什么跟她斗。
高贵妃信心满满。
郁云洛迈着慵懒却不失优雅的步子踱了进来,往炕上一躺,靴子也不脱,靠着藤编靠背,打了个哈欠:“母妃这么早叫我来干什么?”
高贵妃拿着梳子敲他的腿,恨铁不成钢地道:“看看你这没规矩的样子,前几年真不该把你送到哥哥那里,一身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郁云洛十二岁的时候在高大将军的军营里待了三年,回来就成了这样子。
骨子里有着皇子的雍容,偏偏一举一动中又带了三分痞气,再加上他那越长越风流俊美的样貌,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痒,又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半点
郁云洛被亲娘骂得都皮了,歪着嘴笑:“生气可是会让女人长皱纹哦。”
“真的假的!”
高贵妃恨不得把脸贴到铜镜上,扒拉着眼皮,绝不放过任何一点瑕疵。
不久就要选秀了,她再美,岁数也摆在那儿,怎么能比得过真正的少女,这一年梁帝宿在她殿里的次数都见少了呢。
郁云洛笑着站起来,从高几上的梅花瓶里掐了一朵芍药插在高贵妃的髻上,对着镜子里丽色不减的女人,眨了眨眼:“逗你呢,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都不让母妃长皱眉,再这么下去,恐怕你都要叫我哥哥了。”
高贵妃气得捶他,脸上笑得却比海棠还艳:“净胡吣!” 拉着他坐下,“我找你来是有正经事。太后说了这次选秀,充盈后宫尚在其次,主要还是给你们几个适龄的皇子宗亲物色人选。”
郁云洛神色顿时一敛,坐直了身子:“当真?”
“自然。太子那边不用说,荀家是跑不了了。你这边…我想了好久,只有一家人最合适。”说到这里,高贵妃面色有些为难。
郁云洛想了想,道:“你看上姓颜的了?”
高贵妃点了点头。
她想了好久,娶高妍虽然是亲上加亲,但是对郁云洛并没有实际的益处啊,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望族出身的妻子。
可是名门望族家的女儿往往又看不上高家,想了一圈,倒是颜听姝挺合适。
颜家的地位不用多说,颜听姝虽然自小在颜夫人跟前长大,府里都叫她大小姐,但总归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她要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也没那么容易。
“这事虽然难办,但是只要和我颜夫人好好说说,她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就算她不同意也没关系,你舅舅那边还在打仗,听说局势不错,到时候我趁得胜的时候跟你父皇说说,这事就是成了。如此一来,太子那边也少了一大助力,我看他今后还怎么跟颜家不分彼此。哎,你别不高兴,我知道你嫌弃颜听姝是个庶的,这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但是她好歹也记在颜夫人名下。唉,他们家其实有个嫡女的,比你大了几岁,俗话说了女大三抱金砖,本是极好的亲事,可惜小时t候就丢了。”越想,高贵妃越觉得可惜。
郁云洛正在想心事,话只听了一半:“什么嫡女?”
“颜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听说被山匪劫走了。洗三的时候我还去了呢,那孩子长得好极了,而且…”高贵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觉得只是小事,就住口了。
“而且什么,难不成那女子还有什么隐疾?”
高贵妃挥挥帕子:“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也是无意瞅见的,她们还千叮万嘱不让我说。”
听到这里,郁云洛倒是有几分兴致,颜家的秘闻怎么母亲一直瞒着,果不其然高贵妃被挑起了话题,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其实也不什么大事,今天说起来我才想到,就是那孩子胸口有个胎记,模样倒是怪漂亮的,是个彼岸花的样子。”
郁云洛浑身一震:“母妃,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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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年下不到三个月了,太后忽然凤体违和,连梁帝都惊动了。
太后称好几晚都梦见大儿子,心里实在挂念,想召周氏进宫陪着说会儿话,梁帝自然应允。
来齐王府传信的太监私下给霞初递了话,说让周氏带着阿沅一起去。
翌日,阿沅进宫见着了太后,还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穿的也不过是寻常的便服,墨绿色绣团寿纹缎袄,满头银发简单挽个髻,只插了一根羊脂玉发簪,再没其他华丽的首饰,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太后不光给阿沅赐了座,还让宫女端了各种茶果点心给她。
阿沅老老实实地坐在杌子上,啃着糍糕竖起耳朵听太后跟周氏念叨郁望舒,说他今日也被梁帝宣进了宫。
其实这是太后从中调和的结果。
当年是小儿子先对不住大儿子。为了江山社稷,以及顾念她,大儿子咽下了这份屈辱。
这份愧疚,让太后对郁望舒格外的心疼和宽容。
他一个孩子有什么错,不该背负这些。
如今眼瞅着他和梁帝闹得越来越僵,这才借机让他们缓和缓和关系,终究是至亲血脉,闹成这样谁心里都不好过。
想到这对父子的心结,太后不由自主暗暗观察起了阿沅,皓腕胜雪,乌发如云,额角丰满,雾眉细长,敛在纤长的睫羽下的双眸,像浸在清泉里的猫眼石,轻轻一眨眼便漾开一圈潋滟的波光。
怪不得把孙子迷成那样!
她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可惜了,但凡是个清白的女子,无论身份多低,她都能想办法让孙子得偿所愿,
可一个哑巴,还是个寡妇,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梁帝就是太急了,望舒年纪还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个时候越强拆,他们越犟,只需要慢慢让他们认清现实,到时候自然就散了。
太后转过头对周氏道:“过了年就要选秀了,你到时候也过来帮着看看,毕竟以后也要处在一处。”话是对周氏说的,眼角却一直关注阿沅的反应。
她这话说得虽然含蓄,但是有心的人自然能听懂。如果只是给皇上挑选美人,那要周氏过去帮着看什么,还什么处在一处,可见是给郁望舒选人...
啧,糍糕黏在了牙齿上,阿沅尽量维持表面的平和,偷偷用舌尖刮着,一边心里盘算着。
其实她对这么一天早有准备,在她决定接受二郎心意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太大,能迈就迈,要是实在迈不过去,也不能把腿抻坏了,潇洒离开是最好的告别。
所以每一天她都过得很珍惜,既然喜欢了就全心全意地喜欢,不计较什么,这样将来也不会留下遗憾。
看来明年选秀,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比起担心自己的未来,阿沅更担心郁望舒身上的毒。
前两个月,郁望舒请了太医院的心腹姜太医来看诊,姜太医在毒药方面很有造诣,对这毒倒是有所耳闻,一直在给郁望舒医治,效果嘛。
阿沅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反正得在选秀前彻底解了才是。
啊,粘糕终于弄下来!
阿沅喝了口茶,一擡眼,正对上太后揣摩的目光,有些没心没肺地对她笑了笑。
这边周氏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她的侄女周莹莹,过了年就十八了,一定在选秀之列。太后这番话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就是她的儿媳妇她能做主。
周氏自然希望未来的齐王妃是自家侄女,到时候只要莹莹做了主,她还愁以前的风光回不来嘛!
于是她铆足了劲儿好好奉承太后,倒反而衬得阿沅淡定自若,处变不惊了,惹得太后另眼相看: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坐了有一会儿,就只听见周氏一人在那里说话,太后上了年纪精神稍微有些短。
阿沅用手肘戳了戳还在兴头上的周氏,给她使了个眼色,后者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巴,带着阿沅告辞了。
“哎,这么大个人还不如一个孩子。”
人已经走了,太后撂下撑在引枕上的手肘,摇了摇头。她是看大荀氏死后,长子实在不成样子,又想缓和一下兄弟的关系,这才给他指了梁帝扶植的周家女儿为妻。
也不知道长子有没有怨她偏心?
应该是怨的吧。
太后的眼角渐渐湿了。
一旁的嬷嬷赶紧劝道:“奴婢看周王妃挺好的,当初太后就是看她活泼才选了她,再说那位娘子都嫁过人了,怎么能说是孩子呢。”
太后无奈地笑笑:“是啊,哀家是老糊涂了,可你看她那个样儿,哪儿像嫁过人的,也就跟慧儿一般大小的样子。”
嬷嬷道:“有的人天生长得显小罢了。”
太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真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