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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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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颜府门前, 颜璟然下了马,将缰绳甩给出来接应的门房,他回院子换了身衣裳, 去书房拜见父亲。

“父亲, 齐王已经还是那般孤傲, 儿子不懂这为何我们要三番五次去拉拢他?况且有荀家这层关系, 为何荀家不出面, 反而要我们出面?而且太子的意思...”

颜正转过身来, 他左手持一卷书, 头上戴着桃巾,身穿月白鹤氅,俊雅的五官配上美髯,颇有些古人之风, 一双略浅的眼眸则充满了久经官场的睿智,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璟然,怎可妄议王爷和皇子, 你越来越没为人臣子的规矩了。”颜正眼含斥责,放下了手里的书。

颜璟然对父亲最是尊敬,心里虽然不服但还是先作揖认错, 然后才道:“可是,现在王爷和二殿下已经势如水火了, 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想来也不会对太子有何影响。我还是不明白,为何父亲如此看重齐王?”

颜正招呼他到下首坐下:“齐王和太子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俩人理应和睦相处, 以我们和荀家的交情,荀老太君既有所托付, 自该尽一份绵力才是,此为其一。其二,荀家如今的情景,对比高、周这些后起之秀,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什么吗?”

颜璟然自然早就想过这些,何况今日郁望舒也提及了此事,所以十分警觉:“圣上果然要下手了?”

颜父不摇头也不点头:“颍川荀氏百年的根基,岂非一日之功可毁于一旦的,圣上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段进程罢了。但颜家必须引以为鉴,拉拢齐王,即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颜家。”

当年开国之初,荀氏乃望族之首,却被历代皇族暗中打压势力,到了荀皇后这一代,只能靠联姻维持昔日的荣光,所以大荀氏嫁给了老齐王,小荀氏则嫁给了梁帝,虽然都生了儿子却早早香消玉殒,令人扼腕。

颜璟然看着父亲充满深意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姝儿的心思,父亲也是默许了?”

颜正眉头微蹙:“她身为颜家的女儿,婚姻大事岂可由她做主,但现在说这些也太早。她最近行事的确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是家里太过宠她的缘故。”

颜璟然以为颜正暗指母亲,不由得为其分辩一二:“此事可与母亲无关,是祖母还有曹姨娘不知分寸。”

颜正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能随便议论长辈。”

提及那两个女人,颜璟然不愿也不便跟父亲多有争执,便道:“孩儿去给母亲请安。”

他正好有事想找谢氏问问。

提到妻子,颜正脸上再没了刚才的淡定,眼神里流露出自责和担忧:“你这几日没着家,你母亲今日上山去了。”

颜璟然担心地道:“这都快深秋了,山上不同城中,早晚寒凉,母亲的身体怎么受得住…我还是去接母亲回来吧。”

颜父道:“你母亲自从秋日祭回来就日日梦到你妹妹,她还要在你们面前强撑,我见她这样不行,才劝她上山去疏散疏散,雁归山温泉疗愈效果奇佳,让她去泡泡也好,过些日子你再去接她回来。”

“那我这几日赶紧把手头的事忙完,就山上去陪母亲。”颜璟然说道。

“也好,把姝儿也一起带上吧,也让她去静静心。”颜正道。远离一些人,对她也有好处。

颜璟然推辞了:“她那么娇气怎么耐得住山上清寒,我一人去就行了。”

他想问问母亲关于亲妹妹的事,颜听姝是庶出又有些骄纵,要是听到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到时候再闹出点事反而不好。

不是大事,颜正也不坚持,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颜璟然见状,换了口吻,道:“还请父亲不要担忧,我见了母亲定会将父亲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事情都说了,尽早接她回来。”

颜正立即板了脸。

“孩儿告退。”颜璟然马上恢复了平日的稳重端方,长腿跨过门槛的时候,听见父亲在里面说道,“别忘把我腰带都松了半掌的事也一并说了。”

颜璟然差点被绊了一下。

~

秋风阵阵,吹散了浮云,晴空万里。

吱咯咯的车轮声伴着铃铛的脆响在山谷中悠然回荡,阿沅趴在窗框上,探出大半个身子,这个时候的山里最美了,层林尽染的群山间,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色彩斑斓,只有大自然才能调和出如此相斥又意外和谐的颜色。

她赞叹不已,兴致勃勃地想招呼郁望舒一起过来看,却发现他正在闭眼小憩,看着浑身都是说不出的疲惫感,两腮都有些凹陷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喝那苦汤子,那么苦的东西喝下去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他日渐消瘦,阿沅越发觉得劝他奏明圣上,许他上山休养思过是对的。

阿沅轻手轻脚地把薄毯给他披上。

郁望舒睁开了眼,往日黑曜石般的眼眸此刻光彩黯淡,唇角动了动,偏淡的唇色将这抹笑衬得牵强又疏离:“谢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地方。

主持早已在山门等候,亲自带他们去了后山的厢房,跟着郁望舒,住的自然是独栋独院,除了肉,其他东西一应俱全。

郁望舒将阿沅安排在东跨院,这里的陈设自然比不上王府尊贵,但干净整洁,床上铺的棉被还是刚刚晒过的,闻着就有一股子太阳的味道。

阿沅很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手脚麻利地和小桃把东西安置妥当了,就去正院看看郁望舒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次出来,既是打着思过的名头就不好多带人,郁望舒那边只有忠伯和子影跟着,他的状态也实在让阿沅不放心。

屋里没看见郁望舒,阿沅对忠伯比划:【王爷呢?】

忠伯和子影这些日子跟小桃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手语,忠伯看懂了,道:“王爷在里头呢。”

阿沅也没多想,就掀了竹帘往后头去了。

小桃要跟去,被忠伯拉了一把,不明就里,旁边搬箱笼的子影放下肩膀的红漆檀木箱,对忠伯竖起了拇指。

阿沅进去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正奇怪间,只听见左手边立着的桃木绘鸟兽八扇曲屏后面似乎传来些动静,她也没多想就绕了过去,却万万没想到屏风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里面有一小池天然温泉,雾气缭绕间,郁望舒只穿了单衣坐在池边的石头上,长发散在后背,半松开的领子能隐隐看见一截冷瓷般的肌肤,那线条勾起一些不堪的回忆。

“你来做什么?”郁望舒停下了解衣带的动作。

阿沅羞红了脸,赶紧闭上眼,颤着手对他比划:【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那你倒是看啊。”他的语音带笑,拉长了语调。

阿沅哪里敢看,摇了摇头,只听他继续说道,“放心吧,你为了我的事如此费神,我一定会好好治病,不辜负嫂嫂一番好意。”

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

阿沅睁开眼,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逼你要怎么样,只是希望你早点康复…】t话还没说完。

郁望舒已经不管她自行转身,脱了里衣,随着他的动作,白丝绸上衣滑落在地,宽阔结实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阿沅的视线中,线条分明的背脊上鞭痕的伤疤交错纵横,似是一张故意被人摧毁的画作,每一道都是他亲生父亲所给予的,仿佛是在斥责他的罪。

阿沅愣住了,本能地想要逃避这份尴尬和羞耻感,却又被那独具残破美感的后背深深地吸引住了目光。

想看,不能看。

能看,不想看。

矛盾的情感激烈地在阿沅的心里交织着。

“还不走,是要跟我一起吗?”郁望舒回头忽然一笑,眼里却毫无笑意。

【对、对不起!】

那伤痕是他的不堪,她不该这样,阿沅慌忙掉头,一不小心撞到了屏风,“砰”的一声,还挺响,她捂着额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郁望舒看着她就像慌不择路的羔羊,狭长的眼角闪过一丝暗讽:“自不量力。”

~

阿沅从里面跑出来,也不理会小桃,闷头冲出了主院,路也不看,一路跑,结果老毛病又犯了。

眼前是一道细长的河流,河对岸是一片半边翠绿半边秋红的水杉,阿沅彻底傻眼了。

她究竟是怎么从屋里跑到这儿来的?!

“夫、夫人、人啊!”小桃终于从后面追过来了,叉着腰喘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跑得也太快了,我、我腿都快、快断了,也追不上你,你来这儿干、干什么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阿沅扯了扯尴尬的嘴角。

“…”

小桃的太阳xue非常明显地突突了两下,不是,不认路你跑那么快干嘛,她腿都快跑断了愣是追不上啊,心里的苦水只能硬往下咽,小桃喘匀了气,上来挽着阿沅的胳膊,“那我先找人问路,夫人就在这儿等我,可哪儿都别去啊,奴婢的腿也是腿。”

阿沅对天发誓绝不乱跑。

这时候,一个年老婆子搀扶着一位中年美妇从小桥上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

两拨人一照面,各自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阿沅走进一座两进的院子,不大不小,远没有郁望舒住的那么气派,却很清新雅致,窗下是从石缝间随意生长的雏菊,一排排,看似杂乱无序,但颜色深浅交织,给朴素的小舍增添了几分野趣。

屋内,黄花梨的家具配着半旧秋香色褥子靠垫,地上的小火炉子正热着茶壶,壶嘴飘出袅袅水烟,伴着淡淡的蘅芜香,令人倍感惬意。

阿沅刚坐下,小丫鬟就奉上一盏热茶,里面还泡着几朵玫瑰花和菊花瓣。

谢氏笑着擡手示意她用:“这还是我去年晒的,泡在茶里我吃着不错,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竟然能在这里遇见。”

阿沅吃了一口,茶的苦涩味被花香冲淡了不少,喝下去还有几分回甘,意外地好喝。

不用说,谢氏从她弯弯的眼眸就知道她定是喜欢的,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她打从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合眼缘,她身上有种什么东西一直勾着她,总是放不下。

此时看见阿沅乖巧地双手捧着茶盏,小口吃着茶,浅色眼眸不时扫一眼四周,很像警惕的小动物,谢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睛不知怎么就是湿了。

谢氏的老嬷嬷看见了,讶然道:“主子?”

谢氏才回神,忙掏了帕子揩了揩眼角,见阿沅也是一脸的无措,拉了她的手拍拍:“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伤心事。”

她和颜正除了颜璟然还生了一个女儿,比听姝大两岁,刚满三岁那年,全家随老爷回乡丁忧,不料半路遭马匪埋伏,慌乱之中,那个孩子竟然被劫走了。

谢氏自责没护住孩子,忧思成疾,后来还是颜正请了名医,调养了几年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却已落下了病根。

这几年虽说好多了,但秋祭之后,她又开始夜夜梦到女儿,心如万蚁啃食,白天还要强打精神料理府上,颜正心疼,劝她来这里静静心,谢氏一想也好,她还想请佛祖保佑女儿,希望能有骨肉重逢的那一天。

阿沅和谢氏的女儿年龄相仿,又都生了一双比常人略淡的眸子,如今见着她,更是叫谢氏一时百感交集,不禁潸然泪下。

阿沅自然不知道这些旧事,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把人家弄哭了,如坐针毡地就准备告辞离开,不料却被谢氏一把抓住。

“别,你别走。”谢氏一时情急抓得有些紧,阿沅觉得一阵刺疼,没想到谢氏看着温温柔柔的,力气竟然还不小。见阿沅蹙了蹙眉尖,谢氏忙放松了力气,柔声道,“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乞求。

堂堂宰相夫人竟然在求她?

这让阿沅更加不知所措,怔怔地立在当下,不忍心拒绝又怕对方另有所图。

老嬷嬷倒是有些明白了,看谢氏心绪激动,便站出来替她解释:“娘子就留下吧,我家夫人是高兴的。”

高兴?

阿沅仔细看了谢氏两眼,高兴得哭了?我没读过书,你们可别骗我。

见阿沅还是不信,谢氏想了想,干脆手上用了些力气竟把阿沅给拉了下来。

嗯?

阿沅被按在椅子上,惊讶之余也没忘了摆出防御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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