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2)
第29章 第29章
“嗖!”
箭矢擦着脸颊飞过, 阿沅脸上一凉,一撮发丝被疾风刮断,飘落在空中。
那箭射入后面的大树上, 直插入树干大半个箭身, 箭羽不停地剧烈晃动, 落叶缤纷, 掉落一地。
阿沅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你不要命了!”
躺在地上的郁云洛冲她大吼, 吓得阿沅一个激灵。
吓死人啊!
阿沅捂着心口, 正要同郁云洛比划, 头顶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郁望舒已来到近前。
凛若冰霜的双眼满含怒火,冰冷的手指抚上了阿沅的脸颊,拇指触碰着一道细细的血痕。
阿沅这才感到一点刺痛, 原来脸上竟是被刚猛的疾风划了道口子!
“我当真该把你关起来才是!”郁望舒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阿沅后怕了,双腿发软不说,小脸发白。
郁望舒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斥责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但心头还是气她不知轻重,因而说不出安慰的话。
要是他没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调转方向, 如此一箭若是射中阿沅,瞬间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你别冲动, 你不能杀他!】阿沅还不知死活,磕磕绊绊地比划着。
冲动的究竟是谁!
郁望舒气结。
偏偏这个时候郁云洛也不闲着,血流得嘴唇都白了,还坐起来笑得一脸欠样儿:“你多管什么闲事, 郁望舒才不可能杀我,要是杀了我, 他也别想活,一样要给我陪葬!你说你傻不傻!”
他不感谢她相救就算了,还这么骂她,阿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被气得连害怕都忘了,转过身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然后指着他鼻子骂:闭嘴吧,血都快流干了,你还不老实!
恰好此时,天空上飞过几只乌鸦。
“嘎~嘎~嘎~~”
郁云洛打死都想不到阿沅敢打他,而且说打就打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阿沅嘴动得又快,话的话又长,他搞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用脚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好话,气道:“你个哑巴怎么还那么多话!”
“唔!”下一刻,他就被郁望舒一脚踹翻,血流得更猛了,郁云洛怒了,“干什么!”
郁望舒都不屑理他,掏出丝帕递给阿沅,眉宇间的寒气稍微有所缓和。
阿沅稍稍松了一口气,思忖着二郎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她接过帕子却蹲到郁云洛的身边,准备先给他包扎伤口。
他这血流得跟水似的,要是真死了,二郎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她得想办法缓和一下俩人的关系。
好歹功过相抵,郁云洛到时候也不好意思告状吧。
不过二郎还真敢动杀心啊,真是太胆大包天!
阿沅刚伸手,丝帕就从掌心被郁望舒抽走了,阿沅和郁云洛齐齐转头看向他。
郁望舒蹲到阿沅身边,擡手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用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伤。
…
他再慢点,这伤都要怕不是都要长好了。
郁云洛暴跳如雷,他晃了晃被穿了一大洞的右臂:“郁望舒你瞎了吗,没看见我血都快流干了!”
他这么一甩,血流得更多了,阿沅赶紧抢走帕子给他绑在大臂上,嘴唇翕动:别动。
她跟村子里专给牲畜看病的大夫学过一点皮毛,反正人和畜都差不多,这种情况应该先止血总是没错的。
这次她说的字少,郁云洛懂了,看着她紧张的神态,轻轻哼了一声,倒是老实不动了。
阿沅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口,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他不管不顾地拔箭把伤口给扯裂了,帕子早就被血浸湿了,她揪起裙边。
“嘶啦”一声
郁望舒已经撕了自己的袍子,一言不发地挤开阿沅,亲自给郁云洛包扎。
“哎,你轻点。”
“嘶…疼,我说疼啊,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唔!”
郁望舒用身体挡住阿沅,手指狠狠掐在郁云洛的伤口上,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弄脏了他冷白修长的手掌,他盯着郁云洛,语气阴森低沉:“闭嘴。”
郁云洛也不再演戏,坐直了身子,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怎么,你怕她看见你的真面目吗?”
“不关你的事。”郁望舒使劲勒紧布料,勒得郁云洛一皱眉头,紧接又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弄得跟个蜂窝似的,“离她远点。”
郁云洛看着夸张的手臂,眯起凤眸,活像一只狡猾的狐貍:“精通骑射,又会治伤,你真的是乡野长大的?”
虽然他故意包得这么夸张,但从他处理伤口的手法还是能看出是专门有人教过的,一个单纯在乡下长大的人,学这些做什么!
郁云洛这么一问,阿沅也不禁好奇起来,他们村里那马可是稀罕物件,而且从没看二郎骑过啊,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的,竟然连她都不知道。
郁望舒站起来:“自学成才。”
郁云洛额头的太阳xue突突直跳,抱着伤手跟着跳了起来:“你骗人也有点诚意好不好!”
郁望舒懒得再理他,向阿沅摊开掌心,声音不复冰寒:“走吧。”
阿沅不禁瞄了郁云洛一眼,有些迟疑,他有伤在身,把人扔在这里真的可以吗,万一遇见猛兽了怎么办?
“他没事。”
那一箭根本没有伤到要害,郁云洛不过是装样子惹人嫌罢了,郁望舒不满阿沅担心别人,便要去抱她上马。
岂料手指刚一碰到她肩膀,阿沅就蹙紧了眉尖,他小心又仔细地摸了一下她的肩头,这才发现异样,随即怒目瞪向郁云洛。
郁云洛举起双臂,一脸无辜:“跟我无关,我刚才就是要帮她看伤,谁知道狗咬吕洞宾。”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说?”郁望舒怒瞪郁云洛,要不是他在那里一直吸引注意力,他怎么会没注意到阿沅的伤势,她得疼了多久。
郁云洛得逞似地笑了一下:“你刚才也没问啊。阿沅,你看他一点都不关心你,这么久了才发现!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哦。”
被他熟稔地叫了名字,阿沅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郁望舒拦腰抱起,放到了马鞍上。
这可是阿沅头一次骑马,看着和坐上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下意识抓紧马鞍,右臂又是一疼,脱了力,只见郁望舒单脚轻踩马镫,手在马鞍上微一借力,眨眼的功夫就翻身坐到她身后,一手持缰绳,一手从后按住马鞍,将她安全地环在单臂之内。
“放松,靠着我。”
温热的体温混着凉凉的冷香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在他的怀里她如同母亲腹中的胎儿一般安心自在。
阿沅抵受不住诱惑,放软了身子全然窝在郁望舒的怀里,可郁云洛似笑非笑的眼神闯入了她余光中。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越来越不信你们曾经只是叔嫂了。”
她身子顿时一僵。
霎时,村里的那t些风言风语,婆婆冷言冷语的敲打,以及大郎的猜疑一起涌上了心头。
她下意识往前握了一下,触手生温,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郁望舒的手,本来只是误碰,可在郁云洛的眼皮子底下,一切似乎都变了味道。
郁云洛习惯性擡起右手,嫌弃地看了一眼郁望舒的“杰作”,又换成左手摩挲着下巴,眼里并没有轻蔑,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他们的过往,好奇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不过是一句揶揄,她的反应可真有意思,可见她有些扭捏的小女儿模样,郁云洛好笑之余心里又生出几分莫名的不满,正想要继续挖苦几句。
郁望舒脚后跟轻轻踢了一下马腹,白马经过郁云洛的身边,他从上往下地看着他:“有件事刚才没说,本王为什么不敢杀你?只要说是你倒霉,意外撞上猛兽,本王为了救你,情急之下误射中了你,一切都可以自圆其说。反正本王长于乡野,箭术不精也很正常。而你失血过多而亡,本王自责不已恳求圣上裁决,愿以一命抵一命。”
“你说圣上会怎么办?”
“即使高大将军和高贵妃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就算要对付本王,本王杀了你这个大患,自然会有人来保本王。”
“所以,你要记住,是我,放了你一马。”
郁云洛脸上的笑随着他的话彻底消失殆尽,只有一双眼眸黑沉得瘆人,嘴角紧抿,下颚绷得用力,阴鸷恶毒地瞪着郁望舒。
阿沅甚至能听到他咬紧后槽牙的声音。
郁望舒薄唇轻勾,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儿跑来一匹马,子影半边脸都是血,左臂软软地垂落在身侧,小臂与大臂呈现一个扭曲的弧度。
他单手勒住绳索,有些费力地从马上下来,站定的时候微微趔趄了一下,腿好像也受了伤。
郁望舒却跟没看见一样,说道:“替本王送二殿下回去。”
刚刚他们跟二皇子杀得你死我活,如今却要送人出去,若是旁人难免要问一句为什么,但子影一个磕巴都没有打,暗卫的原则就是遵守齐王的命令。
郁云洛阴恻恻地擡起伤臂:“你不跟我一起走,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我?你就不怕我出去将这伤是怎么来的据实已告?”
郁望舒轻描淡写:“你要是愿意说更好。”
阿沅眼看着郁云洛的脸色变得更黑了,暗叹一口气,二郎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连她都知道郁云洛性子最是争强好胜,让他亲口说被人射伤了可是莫大的羞辱。
“驾!”
郁望舒再不理会旁人,勒紧缰绳,带着阿沅离开了。
~
这边,子影依言将郁云洛送出林子,交给他的护卫,就要回去找齐王,但对方明显不想放过子影,却被郁云洛制止了。
“殿下?”护卫不解。
郁云洛目送子影离开,脸色苍白:“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当从下属口中听到了郁云澈的说辞,他满眼不屑,他这个皇兄还真是狡猾,不过是撞见他们打斗就忙不叠地自己摘出去了,生怕牵连半点。
不过他要是郁云澈恐怕也会这么做,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这次,是他冲动了,没摸清郁望舒的底细就先埋伏他,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郁云澈的说辞倒是和郁望舒的不谋而合,郁云洛狭长的眼角闪过一丝难明的光,当真只是巧合吗?
郁云洛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梁帝的耳朵里,他亲自来看望儿子:“不要动,你老老实实躺着就好,朕已经传了太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目光落在那个极为显眼的右臂上,讶然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是齐王。”郁云洛道。
梁帝:“是舒儿伤了你?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郁云洛一直留心观察梁帝的神情,见他惊讶的同时眼里疑色未消,他的心沉下去的同时,嘴角爬上得体的微笑:“不,儿臣该多谢齐王才是。要不是他,儿臣恐性命有虞。儿臣狩猎心切入了深山,没想到惊动了棕熊,危难之际得齐王相救。他情急之下,一箭失了准头,误伤了儿臣。这伤不严重只不过包得吓人,儿臣有罪,让父皇担心了。”
他一脸愧色,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梁帝轻轻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说得什么话,你能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舒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郁云洛擡起凤眸,眼含不忍,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懵懂少年:“齐王为了保护儿臣只身引走野兽,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梁帝震惊。
郁云洛惭愧地低下头,嘴角噙着一抹阴险的笑意。
派人将郁云洛送回去安置,太医也派了过去,梁帝的表情却丝毫都没松懈下来。
“那几个侍卫当真是死于利器所致,而非野兽所伤?”
言公公躬着背,答道:“是,而且现场也没有看见任何野兽的痕迹。”
“一会儿记得把洛儿的伤势一五一十都问清楚了。朕倒要看看,他们几个要干什么。”
~
“记住我的伤只是轻伤,不许跟任何人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不光你,你全家老少都在另一处相聚天伦吧。”郁云洛半边胸膛敞着,盯着为他处理伤口的太医,低声说道。
那太医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跪在地上:“若、若是圣上问起...”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郁云洛靠回了椅背上,他才不是为了帮谁掩饰,只是很烦到时候一帮人都来关心他的伤势,太聒噪了,眼角瞥了一眼胳膊,“还有记得把伤口包得好看一点。”
太医战战兢兢地拿过纱布,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胳膊,生怕纱布有一点点不服帖,好不容易处理完,太医已经是一身汗了。
郁云洛起来刚把衣服穿上,高妍就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颜听姝。
“表哥,你哪里受伤了,重不重?羽林卫都该去死,猛兽都敢放进来,真是不要命了!”
“呀!”
郁云洛的衣襟还没系好,胸口大开,他倒是没什么,还在那儿慢条斯理地系带子,倒是把高妍和颜听姝闹了个大红脸。
“表、表哥,对不起!”高妍心里小鹿乱撞,怎么也忘不了刚才看到的一幕,表哥的身材可真是…太好了,腹部的肌肉好好看啊…
高妍咽了咽口水,可恨颜听姝这个小蹄子也看见了,她推她:“你快出去。”
颜听姝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走呢,扒拉开高妍,抢到郁云洛面前,开诚布公地问道:“齐王呢,听说他为了保护你以身犯险,你就把他扔下了?”
高妍挤开她:“颜听姝,你怎么对二殿下说话呢!什么叫齐王为了保护我表哥以身犯险,说不准还是他看见猛兽吓跑了,是不是,表哥?”
郁云洛懒懒地扫了她们一眼,答非所问:“阿沅呢?”
高妍一皱眉,阿沅明显是个女子的名字,是谁?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敢让表哥记住!
颜听姝噘着嘴:“管她呢,谁知道她跑哪儿去了。齐王究竟怎么样了?”
她语气不客气,高妍气不过,便故意酸她:“颜小姐,你这么关心王爷,也不看看人家理你吗,要知道市井间有句俚语,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齐王只不过是看着冷罢了。”颜听姝倨傲地道,“高小姐倒真是博闻识广,连市井间的俚语都这么清楚呢。”
“你!”高妍被戳中软肋,气得不行。
“噗嗤。”
一声嗤笑打破了她们两个的剑拔弩张,郁云洛悠哉地坐下来,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看着颜听姝笑得意味不明,“是啊,齐王是外冷内热,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热都给了别人?”
颜听姝的脸拉了下来,不顾旁边高妍的幸灾乐祸,冷冷地看着郁云洛:“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看到了齐王与众不同的一面罢了,可惜你看不见。”郁云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得很是开怀。
颜听姝明知问了就正中他的下怀,可还是忍不住,咬了咬下唇:“那是对谁?”
郁云洛颇有些古怪地一笑,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起了笑容,嘴角虽然仍然带着笑,却给人一种冷意:“我乏了,你们太吵了,出去。”
颜听姝不甘心,还要再问,却被高妍用力推了出去。
“我表哥都说累了,你还不快走,别打扰他休息。”
“我说的是你们。”郁云洛同样没有什么感情地看了高妍一眼。
高妍神色一僵,可对上郁云洛冷清的眼t睛她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低眉顺目地离开。
出了帐子,颜听姝将刚刚被弄乱的流苏顺到身后,讥笑地看着高妍:“你不也一样被赶出来了。”
“那你也比你强,现在还不知道齐王是死是活。”高妍用肩膀撞开颜听姝,气鼓鼓地走了。
那边郁云澈也得了信,不由得深思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郁望舒究竟干什么去了?
~
被各路人马惦记的郁望舒就将阿沅带到山中一片静谧的湖旁。
白云如絮,山峦叠翠,湖面碧绿似翡,宛若画中仙境。
阿沅一下子就被这温婉清雅的美景抓住了,她长于乡间,习惯与山水为伴,京里再好也不及青山云水的纯粹之美来得动人可爱。
郁望舒翻身下马,再将阿沅抱下来,却没有放开她,直走到湖边一棵高大繁茂的栾树下,择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才放下人。
栾树初秋结果,小灯笼般的金黄果实挂在枝头仿佛暗哑的小铃铛,随风滚动,偶尔被吹落下来几个,落在阿沅的裙子上。
正要拂去,玉竹似的骨节已轻轻拿掉。
郁望舒按住她的肩膀:“忍着点。”
阿沅咬牙点点头,随即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黑。
“好了。”
轻轻的咯噔一声,她按住肩膀转了转胳膊,总算是接上了,她活动了一下手指。
郁望舒在她身边席地而坐,目光看似是在眺望波光如镜的湖面,却似乎另有深意:“这次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阿沅知道他是为让她放心出来,结果还是被人害了这件事道歉,可这事怎么能怪他呢?
要是没有荀老太君的帮忙,不光她,那些可怜的姑娘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大公主太小心眼儿了。
阿沅不想他过多自责,拢起膝盖侧坐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怎么会这个?】她指了指肩膀,又指了指远处低头吃草的白马,【还有骑马,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眼里多了几分谨慎,隐隐流露出审视之意。
不怪她如此,他们自小相伴长大,可以说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有一天,发现那个自以为最了解的人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任谁一时都无法轻易接受吧。
【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她问得直接。
郁望舒把玩着手里的马鞭,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几年前搬来的打铁匠冯师傅吗?骑马、射箭还有正骨这些都是他教给我的。嫂嫂,其实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你敢听吗?”
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里闪烁着非常陌生的幽光,他如罩在一层轻雾之后,面容渐渐模糊起来。。
四周只是湖水和鸟叫的声音,这犹如仙境的地方也连带着变得不真实起来。
究竟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
阿沅开始自我怀疑,使劲掐了一把脸,疼的。
郁望舒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掐的地方:“都红了,以后要掐就掐我的。”
指腹的细茧从细嫩的皮肤上滑过,留下干燥而温热的战栗,再一次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究竟是她太粗心,还是他刻意隐瞒。
未知的事情总是让人恐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明明离得这么近为什么感觉那么远。
如果二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呢?
如果那个一直需要她保护的人很早就不存在了呢…
心咚咚地跳着,那么现在她眼前的人,是二郎还是齐王?
她想知道吗?
她敢知道吗?
这一刻,缤纷多彩的山间刹那被风霜白雪覆盖,满目皆苍凉,心底生霜寒。
【如果我敢听,你敢说吗?】
阿沅从来不是爱逃避的人。
这次轮到郁望舒苦恼了,他像是在看一个勇敢却又莽撞的孩子,苦恼她的不知轻重:“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
阿沅的执拗上来了,非要问个彻底。
郁望舒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反倒把自己逼到了困境,是他被郁云洛动摇了心神,忍不住起了想要试探的心思。
现在还不行。
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不能暴露真面目,绝不给阿沅任何退缩的机会。
是他心急了。
【你是不是在防着我?】阿沅有些气馁,她对他掏心掏肺,他竟然有事瞒着她。
“如果防着你,我又何必告诉你这些?”他用马鞭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逗弄的意味十足。
阿沅不高兴了,一巴掌拍开他,叉腰站起来,拿出小时候数落他的架势,白白的指尖在空中比划:【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明明就是你先开头的。】
郁望舒也不气,清冷出尘的脸在她的指尖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算时机成熟?】
“这个在你,不在我。”郁望舒站起来拍了拍衣裳,擡脚,看似不经意间,却将她步步逼靠到树干上,“其实我也希望这个时候能快点到来…”
暗炙的目光落在阿沅衣领下艳雪的肌肤,他也快等不及了,扳指下的肌肤在暗自发烫。
阿沅不明白怎么一瞬将他气场就变了,变得有些…紧迫,就像刚才一直被周喧追赶的时候,不,比那个时候更绝望,那种跑不掉的绝望…
阿沅推了推他,没推开,又不敢看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那、那个,你跟二皇子是怎么回事,我进来之前你们是不是就打上了?】
她一紧张就爱比个不停,明明不会说话,却比谁都能说,还说的都是别的男人,郁望舒心生不满。
阿沅心里只有他一个就够了,谁也别想挤进来!
“你还没骑过马吧?”他突然问道。
阿沅眨了眨眼:【刚刚不就是在骑马吗?不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和郁云洛…】
她喋喋不休地比划。
郁望舒静静地望着她,确切地说,是她的唇。
阿沅生气了,手指比划得更加用力:【你究竟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啊。】
他飞快地扯动了一下唇角,似乎是笑了?
“你太啰嗦了!”
话音刚落,他单手揽住阿沅的腰,吹了一声口哨,白马颠颠地跑过来。
郁望舒抱着阿沅行云流水地上了马,不给阿沅任何反应的机会,伸手拽紧缰绳,马鞭向后一挥。
一声脆响。
“抓紧了!”
白马昂首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阿沅吓得紧紧抓着马鞍不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