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前行(1/2)
负重前行
场中一静, 接着便是一片嘈杂声。
“什么?三木宗竟是他灭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可能,三木宗再弱也有一个半步化神的宗主,这位石公子, 之前松原秘境跟瀚海秘境中, 他可一直跟在奚小姐身边,怎么可能有实力灭掉三木宗呢?”也有人质疑。
紧接着便有人分析道:“他自然是没这个实力的, 但这位奚小姐……”
说话之人在周围看勇士般地敬畏眼神中迅速反应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奚玉黎却在这一瞬间的寂静中捕捉到了这句话,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这话有道理,这么说来, 墨真君怀疑灭三木宗的是我咯?”
一片寂静。
在场人中,哪怕是刚才脱口而出时琅川没这个实力的修士,也没真怀疑过奚玉黎便是灭三木宗的人。
求财, 这位奚小姐撒出去的钱就不知道能养几个三木宗,还看得上那点儿钱财?报仇,奚小姐处事高调, 一巴掌一个甜枣拿捏得迎仙山庄死死地, 岂会暗中做出灭一个小宗门满门之事?
越晚照、江清菡等知情者默默闭嘴,她们都是聪明人,没谁想在这时候拆奚玉黎的台;坐在角落里观赛的史延悄悄缩在阴默年身后;宁剑心、白薇更反应迅速地站到奚玉黎身后,对着墨寒瑜怒目而视。
唯有越拂晓,这种左右为难地感觉越来越重, 但想到奚玉黎先前说的话, 心中叹了口气, 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寒瑜!”朝掌门坐不住了,他挣扎着站起身, 朝奚玉黎拱手:“这孩子是见我中毒太慌乱了……”
风离界虽然已经三千年没出现过飞升的修士,但并不意味着三千年前飞升的老祖们没设法告诉过他们上界的情况,他们知道仙界不过是个中转,比之更强的去处是仙界跟神界。
先前选美大赛时,奚玉黎曾告诉他们仙界的消息,言语之间犹如高屋建瓴,对底层仙人的情况一概而过,说得多是仙界整体的格局,还有她来到风离界后拿出的种种宝物——他们这些掌门、长老对这位奚小姐的身份多少有些猜t测。
若是仙界之人,只怕是最顶尖那批仙人强者的爱女,甚至——有可能来自神界!
朝掌门这些人一边暗骂提前抱大腿的路慎远老奸巨猾,一边对奚玉黎恭敬顺从难道只是因为那点资源?他们的眼皮子还不至于浅到这种程度!据老祖他们留下的记载描述,像风离界这种的小千世界不计其数,风离界在小千界都不算什么强的世界,更何况仙界?神界?
虽然不知这位真正的千金贵女为何会纡尊降贵来到他们风离界,但难得有这种抱大腿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才是犯傻!就算这位背后的势力没能力解决风离界长久未能飞升之事,至少回去后还能给他们风离界在仙界的老祖攒点香火情不是?
别说是奚小姐本人了,哪怕是她看重的那个散修石头,如今也得罪不得,不管三木宗是不是他灭的,如今也只能不是!
朝掌门暗暗懊悔平日里一味惯着墨寒瑜练剑修炼,却没给他分析利弊,导致他竟愚直到说出这种话,一边郑重地对奚玉黎躬身致歉,一边瞪向墨寒瑜:“你小子糊涂了不成?连这位三木宗的少宗主都没喊冤,你也不用为了讨佳人欢喜,就跟毛头小子似的胡乱出头去指责人家石公子吧!”
朝掌门手掌压在墨寒瑜肩膀上,目含警告。
显然,他想让奚玉黎消气,还想保住墨寒瑜这个精心培养的剑圣,也注意到了墨寒瑜对越拂晓的爱慕、越拂晓跟石头之间的互不待见、奚玉黎跟越拂晓之间的友情,心知肚明这个内门弟子不会出事,所以毫不犹豫在众人面前将她推了出去。
周围人面面相觑。
路慎远这辈人理解朝掌门在短暂时间内把损失压到最低的想法,但诸如江清菡、宁剑心这些年轻小辈心中却很为越拂晓不平,分明她从始至终没做错什么,可刚才最为难的是她,现在被推出来的也是她。
越晚照看着墨寒瑜的眼神愈发厌恶,她对长姐还心有芥蒂,但也不盼着她倒霉,若不是墨寒瑜这死冰块咬着时琅川不放,何至于把越拂晓折腾到如此尴尬地境地?
前世就是这样,越晚照在记忆长河中看得清清楚楚,嫡姐不知道因为他那些桃花债吃了多少苦头,哪怕死冰块始终跟嫡姐站在一处,但她受的那些罪本来也绝大多数都是他带来的!
今生还是这样,越拂晓用得着他出头?难道这冰块脑袋真是水冻成的?就不能动脑子想想,越拂晓又非迟钝之人,为何在明知时琅川对自己有敌意的情况下,还屡屡亲近奚玉黎?
越拂晓迎着众人同情、揶揄、嫉妒、质疑的眼神,身体僵硬,若是旁人这样说,她自不会忍着,偏偏这人是她的‘师门’掌门,若当众还嘴,不但不敬,还有可能连累庶妹也不受宗门待见。
时琅川嘲讽地撇了撇嘴,倒难得没在心里幸灾乐祸,他正担心黎黎这会儿的心情呢。
墨寒瑜倒不是蠢,只是他心思直率,向来不屑于思考这些弯弯绕绕:“我并非为着越……师侄出头”他冷冷吐出‘师侄’二字撇清关系“也并不怀疑奚小姐,我只是——”
“寒瑜!”朝掌门简直恨不得堵住这小子的嘴。
“让他说。”奚玉黎扫了朝掌门一眼,伸手把僵在一旁的越拂晓拉到身后另一侧,淡淡睨向刚才肆无忌惮打量着越拂晓的人群,直到他们闪避地收回视线,才嗤笑道:“朝掌门也不必找什么为佳人出头的借口,这里可没有能让剑圣为之出头的佳人。”
墨寒瑜这蠢货,护不住还要出头给拂晓添堵!
也不用说什么为三木宗伸张正义的理由,要伸张,也等不到今日了。
墨寒瑜抿了抿嘴:“魔修——”
在自己身上,心中简直恨透了强要出头的墨寒瑜跟那个利诱他来此处的家伙,一个能压得八宗掌门齐齐低头的女子,他们凭什么觉得他敢跟她作对?
他抢先想开口直接把时琅川的嫌疑撇清,但话到嘴边又变了:“没错,我三木宗就是被魔修覆灭!”
看着‘木沉’惊恐、不敢置信的表情跟带着恨意的声音,奚玉黎侧眸看向登神殿殿主,便见对方摊了摊手,好一副有恃无恐地样子。
她眯眼,刚要发作,肩膀就被搂住了,手里还被塞进一只琉璃碗,里边装满了剥得干干净净地如同翠色玉珠的葡萄果肉。
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传音:“小祖宗,消消气,剩下的我自己来。”
时琅川把她轻轻按在座位上坐下,转头看向墨寒瑜时,眼神跟声音迅速结冰:“你怀疑我就是那个魔修?”
墨寒瑜:“是。”
“那就测测吧。”墨寒瑜眼底浮现意外,时琅川上前一步,目光锐利:“怎么,你空口白牙污蔑我是魔修,却连用来验证的东西都拿不出来?总不能——”
他挑眉,面上恶意满满:“是嫉妒我吧?”
路剑音立刻捧哏:“姑爷,他嫉妒什么?”
时琅川倒没想过把越拂晓再拉出来,他绝不会跟奚玉黎对着干。
他拖长尾音,意味深长道:“某人自诩当代第一人,如今修为却被我这个无名小卒超过,心中不忿也在情理之中嘛!”
时琅川做足了‘恃宠而骄、小人得志’的轻狂模样,奚玉黎却有些心疼,她自然知道小石头根本不在乎这些,做出这副模样,不过是为了用现在的模样覆盖刚才自己咄咄逼人的形象。
看台上传来不知道谁嫉妒的声音:“还不是吃软饭的?”
朝掌门等人面色都是一变,时琅川反而挺起脊梁,满脸自豪:“那我必然是软饭界的翘楚!”
“……”满场皆寂。
片刻,不知谁先噗嗤笑出了声,其余人也哈哈笑了起来,原本因着这接二连三发难造成的紧绷气氛一扫而空,人人都带着揶揄的看向时琅川,倒没人再嘲讽什么。
当事人都不觉得这损伤颜面,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况且,奚玉黎财貌双全,背景强大,脾气虽大但护短,软饭界的翘楚并不夸张。
就连心情沉闷的越拂晓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奚玉黎却紧紧抿唇。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小石头背着‘吃软饭’的名声,却连最开始自己给他的,都被他加倍用其他方法还了回来。
墨寒瑜并不争辩什么‘嫉不嫉妒’的话题,他定定地看了时琅川片刻,眼中闪过困惑,而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银镜,横向时琅川:“把手复上来。”
系统担忧道:“时琅川不是说自己恢复魔修修为了吗?”
“我相信他。”奚玉黎道:“若无万全把握,小石头不会提出查验之事。”
但紧接着,她盯向独自站在一角的登神殿殿主,吩咐道:“巧巧,你盯着点,要是这东西显示小石头是魔修,你设法遮掩;要是没有,你也防备着别被登神殿那家伙做手脚。”
巧巧爽快应下。
众目睽睽下,时琅川利落将手掌覆盖在银镜上,银镜亮起光芒,罩住他整个人,片刻,光芒收敛,原本是银色的背面白星闪烁。
江清菡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越晚照撇嘴:“据说这银镜跟我的赤硫用了相同的材料,若石公子是魔修,这镜子背面该是变成红色而非象征法修的白色。”
宋剑星反应极快:“也就是说,墨真君是在冤枉我们姑爷喽?”
越晚照明知道时琅川是魔修,但仍面不改色地开口嘲讽墨寒瑜:“在松原秘境时公子亲自抓过赤硫,那时便毫无反应,此事不少人都亲眼见证过的,想来墨师兄有自己的看法也说不定?”
齐越瞪她一眼,越晚照才老老实实闭了嘴。
奚玉黎懒得理会此时表情难免泄出错愕的墨寒瑜,她看了看怀里的葡萄碗,犹豫片刻,还是从源归境中又掏出一枚灵果塞进旁边面色泛白的越拂晓手里:“吃。”
越拂晓扯扯嘴角,朝她挤出一个笑:“多谢阿黎。”
朝掌门低声催促:“寒瑜!”
墨寒瑜始终想不明白时琅川是怎么瞒过银镜的,但看着师长们忧心忡忡的神情跟越拂晓沉默不语的模样,他也知道不能再不依不饶,遂缓慢拱手:“时公子,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他眼t神泛着凉意,时琅川眯着眼冷漠看他,片刻,时琅川轻嗤一声:“冤枉我倒算不上什么,只是你对黎黎不敬,又该如何?”
墨寒瑜顿了顿,走到奚玉黎身前,目光快速掠过面无表情啃灵果的越拂晓,恭敬道歉。
这次道歉可比刚才认真多了,奚玉黎睨他一眼,淡声道:“看在——朝掌门情面上,这次就算了,但若你下次还敢污蔑本小姐的人,就别怪本小姐翻脸了!”
朝掌门受宠若惊,但墨寒瑜却心知肚明她顾忌的是谁的情面:“以后,在下师长——”
奚玉黎眼中闪过不耐烦。
越拂晓咽下灵果肉,起身,加重语气:“墨师叔!时公子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虽然他心狠手辣,还会牵连无辜,但有阿黎管着,晾他也不敢“你多虑了!”
时琅川冷笑道:“剑圣真孝顺得很哪,为了你那点狭隘的小心思,就把朝掌门架在火上烤,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义凛然之辈?”
两人一个暗劝,一个明讽,难得达成一致。
时琅川深觉晦气,但奚玉黎刚才生了气,他想着不能让她落个咄咄逼人的形象,毁了她一贯经营的好名声,便自然地将事都揽了过来——让别人都觉得是他吹了‘枕边风’才好呢!
奚玉黎攥着葡萄碗,刚想起身,耳边就响起时琅川的传音:“黎黎,若是葡萄不合胃口,空间里还有我新做的各式点心,先前你在鲛人族尝过觉得味道不错的我也学来了,给你换换口味?”
奚玉黎有些无语,还有些无奈:“小石头,你——”
“你怎知这样对我不好?”时琅川淡漠扫过登神殿殿主,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
奚玉黎:“……”
呸,满脑子情情爱爱,跟他讲也白讲!
她嗔了时琅川一眼,视线扫向看台:“望诸位慎言,若今日之事在诸位嘴里形成谣言,本小姐必追究到底。”
不管是时琅川跟三木宗的事,还是墨寒瑜跟越拂晓的暧昧。
当然,有人议论墨寒瑜她是懒得管的,但是单独将这事提出去,就太明显了。
看台上顿时响起参差不齐的应是声,一宗之主跟这届天骄中隐隐的魁首都被奚玉黎撅了回去,哪里还有人敢跟奚玉黎唱反调?
墨寒瑜眉头紧蹙,歉疚地转头看向朝掌门,朝掌门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向奚玉黎拱手:“奚小姐放心,待大比结束,在下必定好好教导这小子。”
奚玉黎微微颔首,算是将事情揭过去了。
朝掌门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封了‘木沉’的灵脉,将他交给渡缘看管,匆匆公布了进入决赛的名单,便宣布复赛结束。
众人在白家姐妹手中接下附赠的礼物,安静有序地离开了辰渡赛场,七宗掌门、长老也带着弟子分别朝奚玉黎拱手道别后离开了,登神殿殿主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边走边吩咐属下寻找施月磬之事。
在朝元宗准备退场之际,越拂晓也跟着起身进入了队伍,走前,她飞快传音:“阿黎别担心我,你刚刚才明目张胆的庇护我,朝元宗的人向来精明,不敢为难我。”
奚玉黎猜出她一方面是想借这个契机跟朝元宗提条件,一方面也是想找机会跟墨寒瑜谈谈,自不会阻拦。
很快,人就走得七七八八,还站在辰渡赛场的人便只剩下奚玉黎、时琅川跟一众无涯剑宗的人。
奚玉黎把空了一半的葡萄碗推给时琅川,起身道:“先回驻地再说。”
回到无涯剑宗驻地后,她便拉着时琅川直接走进了会议室,宁剑心、路剑音、宋剑星三人也紧随其后,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不直接参与这些事的路慎远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白薇带着吴启明去处理琐事了,白萱则自觉地留在门外,充当守卫。
进门后,路慎远便布下隔音结界:“小姐跟姓施的有矛盾?”
奚玉黎很想说不管是哪个‘姓施的’,神识想要穿透他布下的隔音结界都轻而易举,她让巧巧跟系统在这层隔音结界外再包裹了一层,才开口问:“路掌门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路慎远颔首:“姓施的恐怕跟小姐一样,并非风离界之人。”
奚玉黎讶异挑眉,倒不是因为路慎远察觉登神殿殿主的来历,他在此处并无父母师门,却带着三流宗门求神宗一路崛起到跟老牌宗门朝元宗等并列的程度,这些人不查探他的底细才怪。
但——
“只有他一个?”奚玉黎问。
路慎远道:“这个属下不知,哪怕之后再有人混入风离界,有他遮掩,属下也无法察觉。”
奚玉黎思索片刻,问道:“那施月磬呢,路掌门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路慎远迟疑地摇了摇头,站在他这个位置,也会关注其他宗门有出息的小辈,但不至于详细到连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生都记在心里。
“这个我知道!”路剑音连忙开口:“据说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比我们都大,不过一直体弱多病所以不出来见人,第一次露面”他想了想,看向宁剑心,不确定道:“师妹,是十九年前五月对吧?我记得你那时候才拜入宗门不久呢!”
他跟宁剑心家本就在修真界,没经历过验仙会,十岁就入门了。
混蛋师兄,说话就说话,暴露她年龄做什么!
宁剑心白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三十多岁?少了个万字吧?
奚玉黎跟时琅川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施月磬之所以出来,恐怕就是感应到他转世了。
路慎远道:“姓施的一向神神秘秘,没人摸得清他底细,但施月磬此人比之他父亲更不简单,据宗门那些探子汇报,他私下应该也经营了不小的势力。”
“施月磬跟施殿主关系如何?”奚玉黎冷不丁问。
路慎远想了想,道:“应该不错,这十几二十年中,施月磬顶着登神殿少主的名号处处结交好友,花钱——”他看了奚玉黎一眼,把大手大脚这个词咽下“不太低调,姓施的始终在内闭关,除了像风离大比这种重要事情外,根本没出来露面。”
奚玉黎捏着下巴,并不意外,施月磬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在风离界破局,更不会想到时琅川竟重生那么多次,自然不需要对两人的关系进行伪装。
时琅川致力于把空了一半的琉璃碗填满,他头也不擡:“那这父子二人可曾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路慎远不假思索:“当然——”
他声音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奚玉黎明白时琅川的意思,不解道:“但你跟施月磬待在一处的时候,我跟施殿主正在对峙。”
时琅川食指跟拇指上沾了葡萄的果液,于是他用小拇指勾了勾奚玉黎的耳坠:“云水城时,你以为我是怎么有不在场证据的?”
老狐貍这一套也不过是他玩剩下的。
路慎远、路剑音、宁剑心、宋剑星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这真是他们能听的吗?
奚玉黎倒跟时琅川一样,不觉得她们不该听,宁剑心本就是知情者,其他三人也都是已经在外界站了队的聪明人,知道这些也没什么:“但那不应该是魔界术法吗?”
没错,时琅川当年得到的术法是从巧巧手里打包过去的。
时琅川笃定道:“魔界有的东西,神界不会没有,最多不会有那么邪恶。”
路慎远四人又是想要捂耳朵,又是想要认真听,这会儿听了半句话,就已经明白过来,奚玉黎必定也是来自神界了。
听语气,她在神界的地位也不低。
奚玉黎瞳孔微缩:“你是说,身外化身?”
时琅川尚未接取到时计全部的记忆,不知道这个术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不妨碍他做出猜测:“很有可能。”
唯一还有疑虑的点,在于施殿主实在过于灵活,他操纵傀儡时,用的魔修现成的身体,尚且还木木呆呆,毫无灵性;但施殿主跟施月磬看上去完全是不同的个体。
“但施殿主实力——”奚玉黎看向路慎远,后者微微欠身,补充道:“据说,他是渡劫修士,不过自从登神殿创建之后,就没怎么出过手,属下并不知是真是假。”
但想来是真的,其他几个宗门根基深厚,背后都有渡劫长老支撑,登神殿明面上只有他们父子两个,却能稳稳立在正道八宗之中,t实力不可能很低。
系统惊诧道:“不应该呀,既要维持身外化身的渡劫修为,又要以施月磬的身份游走在风离界,发出的力量应该超过风离界现在的承载能力了吧?”
做出跟真人一样的身外化身反倒不难,神界有的是材料,哪怕他自己不会炼制,当年南华帝君还在时,凭着他是帝君心腹,多宝神君也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巧巧道:“两者若是不同时发出强力攻击,不被检测出是来自同一个神魂的力量,想来蛰伏在两具躯体中,并不是难事。”
“不过……”它犹豫道:“公主,你确定施月磬是本体吗?有没有可能,施月磬才是身外化身,甚至还有可能——”
两个都不是,焱深还藏得结结实实,甚至本体根本没进入风离界,在意识到事情有变的情况下,抢先对还不知情的奚重荆或者玉华笙发动攻击,毕竟不算之前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现在也清楚了。
“不可能的。”奚玉黎心中一紧,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哪怕有身外化身在风离界,但分魂想要沟通本体也仍是远超风离界承载能力的力量,他要有这个本事做到连我老爹都办不成的事,何必还来算计小石头?”
巧巧恍然:“公主说的是。”
该死的老狐貍!
奚玉黎也不知道是自己把焱深想得太厉害,还是太不厉害,但都不妨碍她心中狠狠的骂了银焱狐几句,随后她看向路慎远:“不管如何,还是要麻烦无涯剑宗的弟子们在风离大比结束后辛苦一番,帮助登神殿寻找他们可能正陷入危机的少主。”
不管是身外化身还是在自己跟小石头面前做戏,既然他装出一副‘父子’两个反目成仇的模样,那就老实在她面前互相残杀吧。
路慎远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笑道:“无涯剑宗与登神殿同属正道,相互扶持多年,一方有难,其余七宗理应伸出援助之手。”
奚玉黎顿时对路慎远刮目相看,这就是一宗掌门吗?她不过想驱使无涯剑宗给登神殿添堵,他却想把其余六宗一起拉下水。
她当即表示:“先前我踹了施殿主一脚,虽是一时情急,但到底损伤了他的颜面,应该补偿补偿他,不如这样,若谁找到施少主并将其带到登神殿令其父子团圆,我另有重赏……路掌门觉得如何?”
路慎远笑得诚恳:“那属下倒是要提前替散修同道多谢小姐慷慨解囊了。”
路剑音、宁剑心:“……”
他们有些恍惚,难道这就是上位者的世界吗?
宋剑心圆眼睛咕噜噜的转,认真把两个人的话都记了下来,心中暗呼学到了。
时琅川把堆得冒尖的琉璃碗推到奚玉黎面前,笑得意味深长:“以黎黎的喜好,若是穿女装来领赏,奖励只怕还要更厚几分。”
奚玉黎满头黑线,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想折腾到风离界只有你一个人穿男装?
时琅川朝她眨眨眼,掌心冒出水球,绕着他手指转来转去,洗净了上面的果渍:难道黎黎不想尽快凑到足够的怨念?
奚玉黎当机立断:“小石头说得没错。”
路慎远鼓励地看向路剑音三人,宁剑心还没反应过来,路剑音和宋剑星同时开口:
“属下命人去暗中散布消息。”这是宋剑星。
“属下让先去寻找施月磬的弟子换一套更漂亮的女装。”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路剑音嘿嘿一笑:“老是穿粉的也怪单调,趁这个机会,咱们无涯剑宗也给风离界通道打个样,也好让小姐养养眼不是?”
时琅川脸一黑,奚玉黎倒噗嗤一笑,半点不介意路剑音借机帮弟子们谋福利:“只穿粉色也确实单挑,趁还在辰渡仙域,你们也去找花妖们帮帮忙,多设计几套漂亮的衣衫打扮,要女装就穿出风姿来,你们总不能还没其他人打扮的漂亮。”
她小手一挥:“白薇那里的钱若是不够了,只管让她来找我便是!”
路剑音彩虹屁拍个不停,美滋滋的去找白薇了,路慎远跟宁剑心也各自领了任务散去了,唯有宋剑星还留在座位上没动。
等门再次关闭,她肃然道:“小姐,属下带人寻物时,见过这个木沉伪装时的样子。”
“在哪?”奚玉黎问。
宋剑星笃定道:“秋爽楼。”
奚玉黎在系统提醒下才想起秋爽楼是哪里,她在星洲城时进过的那家酒楼,目睹了越家姐妹的一场冲突,以及——施月磬当日也跟墨寒瑜、云昭等人聚会。
难道这就是施月磬隐藏的势力?
奚玉黎问:“辰渡仙域也有秋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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