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卿相x狼孩乞儿(2/2)
小狼崽认真盯着面前的少年,少年也坦然而诚恳地任他盯着,但记性很好的小狼崽耳边似乎一字一字清晰地在响起竹弦曾说过的那番话。
云疏月正等着这只小狼崽答应呢,只是小孩子的占有欲强了些,又非是不讲道理,好好说,是能说通的。对这只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小狼崽,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最多就是再别扭几天,哄哄也就好了。
他想的确实是好,事实也相差不远,偏偏叫竹弦长了张嘴,几句话激起了这只小狼崽的危机感。
所以云疏月就看到打量着他的这只小狼崽突然变了脸色,放开拽住的他的袖口,一手拍在他握住他的手背上,在他因吃痛下意识松了力道时,抽出自己的小手,丢下一句恶狠狠的“阿月坏!跟别人亲不和我亲,我不要阿月了!”迈着小短腿飞快冲出了门外,像来时一般气势汹汹。
明显是生了气,哄很久都哄不好那种。
竹弦看着小崽子炮仗一般跑没影的小身影,脚下下意识追了两步,反应过来不自然在原地走了两步,挠挠后脑勺,问上首的少年:“主子,不让人拦着啊……”
云疏月捏捏眉心,没好气扫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惹的?如今倒是伶牙俐齿了?专会往人心坎上戳。”
竹弦想说,他一向会戳人肺管子,也不是这只小崽子来了才会的……到底没敢。
云疏月:“你这张嘴,再不管管,真得惹出祸来!”
竹弦想到小狼崽跑开时似乎哭了的模样,就慢慢低下了头:“主子……我、我错了。”
云疏月这次没手软:“罚你三月月银,一月不准说话,可认?”
前不久成亲云疏月赏赐多,这三月月银对他来说倒不至于伤筋动骨,就是这一月不说话,对竹弦这话痨似的性子颇有些为难了些,大概就是因此才有t此一罚,叫他长长记性。竹弦心里想着,垂头丧气呐呐着道:“竹弦认罚。”
云疏月看着他不愿承认眼里却含着的担忧,还是解释了句:“拦着能有什么用?把人拘下来骂一顿?还是打一顿?还是承诺这婚不成了?阿因非是不讲道理,脾性上来了罢了,这时说什么也说不通。过阵子他自己想通了些,届时我再去哄哄,想来也差不多了。且有暗卫跟着,出不了事。”
他摇摇头,叹口气:“这孩子,脾性跟个小倔驴似的,不知以后谁受得了。”虽是如此说着,眉眼间却带了温柔的笑。
竹弦见云疏月一应都安排妥当了,终于松出口气:“……哦哦。”
*
阿因这世只想和云疏月培养亲情,做个陪他走过那段黑暗的支撑,不至于叫人成了一把燃尽的死灰。
原剧情中只提及到云国公府是在云疏月十六那年,也即今年出的事,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并没有详细写出。
但对于云疏月娶亲成婚的事,是半分都没有提及,若是那女子受了云国公府的牵连,遭了罪或死了,或是对云疏月做了其他过分的事,比如也是折磨云疏月的一员,想来应当会提及几分。
因此,阿因猜测,云疏月这亲,大概是结不成的。不是仇家,不是亲家,便当是陌生人了。
便说不是如此,对云疏月不会有那方面心思的阿因也不会真做什么去干涉。
今日一番如此情态不过是依着小狼崽的性情所做罢了,若是真半点反应也无,才叫人觉得不寻常。
且虽不知事发具体时日,但她也非是真的九岁懵懂稚童,对近段时日盛京的波涛汹涌又岂会不知?
阿因在人群喧嚷的街道上,她知晓有人跟着,面上还是一副委屈生怒的模样,急冲冲走着,其实心思已经飘远了。
说起来即便是新上位的小皇帝非是明主,荒淫暴虐了些,以大盛几代明君积累下来的底蕴,也当能拖上许久,至少不至于十几年就败完了底子,被新的王朝取而代之。
可这是一本书,有个名叫主角的东西。
主角生来就要走别人不同的路,大盛朝不倒,新朝如何建立?
所以智多近妖宽仁明秀的太子打倒一切阴谋诡计却避不开天意,英武俊拔锐意进取的六皇子因愧疚引颈就戮,死的死,疯的疯,到头来剩下个最不成器的捡了漏,一朝得势猖狂,拼了命地拖后腿。这还不够,还得连续降下各种天灾人祸,激得百姓不得不反,让主角站出来结束乱世纷争,重开太平。
阿因望着晴朗湛蓝的天空,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谁也无错,只能说,命当如此。
看出来盛京局势险峻,又有部分先知,知道大变在前,阿因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
这具身体毕竟只有九岁,要到八月份才满十岁,跟着席前辈习武,满打满算,也还不到四年,她不知道自己到时能做到何种地步,只能尽可能往坏了算。
但平里她不是跟着云疏月习字读书,就是跟着席前辈习武,便是平日里跑没影了,后面也远远坠着个影子。且不说拼她现在的能力能不能把人给甩没影了,就说事后叫云疏月知晓了她甩开暗卫,也得好生盘问她。
这些事又不能叫云疏月知晓了,不然以云疏月的聪敏,迟早能猜出来。
如此阿因这次发作,一是人设使然,一是借题发挥,给自己找借口。
她是不能把暗卫给悄没生息甩掉,但她可以因生气闹脾气,光明正大让人不准跟着。
理由还很正当。
——席前辈要带她去郊外丛林里实战演练,为时三天。
三天时间,聊胜于无。
只有席前辈这里,对方是个寡言且没甚好奇心的,只要她按时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做什么他都从来不问。
阿因的打算是,三天后训练归来,她可以顺理成章想通消了气,再做出一副略显别扭的样子被云疏月哄几句就恢复成以往。
她想的很好,但她唯一没料到的是,变故来得这般快。
短短三天,盛京局势天翻地覆。
而她在第三天赶回去时,见到的,是桌椅散乱一地,贴了封条,人去楼空的云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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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狼因的暗卫给其他暗卫递消息,回来禀报云疏月,说小狼崽发脾气,不让他跟着,如今正对峙着。云疏月知道这小狼崽正在气头上,又详细问了情况,知道有席前辈在,出不了问题,就也遂了这只小狼崽的意,让人传令把跟着的暗卫唤了回来。
不成想当天夜里就收到急报,说边关告急,柳老将军,因决策失力,贸然进攻,致使十万将士惨死,连丢五座城池。其子为戴罪立功,补救过失,也是救父心切,带一队人马深入草原腹地,十余日未归,后来赶去的副将发现其腐烂尸身,身中十数箭,跪地力竭而死。
柳老将军带残部侥幸归来,听闻此噩耗,气急攻心,当时陷入昏迷,不久高烧而死。
这下群龙无首,更是被蛮族打得节节败退。
急报传入盛京,云国公一夜未眠,早早青黑着眼睛去上朝,到了下朝时节却迟迟未亏。
云疏月心口跳得厉害,总有种莫名的不详感。
为镇定心神,他拿了书册出来看,却无论如何,半个字也瞧不进去,最后只得拿了刻刀,摸出一块已小有雏形的香檀木,一刀一刀雕刻,才勉强定了心神。
到了暮色将近十分,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忽然惊惶失措闯进来:“主、子,不好、不好了!”
云疏月心口跳得厉害,他沉着喘了口气,皱眉问道:“何事这般慌张?”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老爷、老爷被抓进讯狱死牢了!说是、说是伙同柳老将军,私通蛮族,通敌叛国,一应证据俱全!”
“御林军已经在来的路上,要查抄云国公府,主子,您、您快逃吧!”
云疏月瞳孔猛得一缩,手上刻刀划破手指,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手里隐约瞧出似乎是头什么兽类的香檀木。